《紫陌红尘》千门如昼

9、蚀心之界

　　第九章蚀心之界
　　“其实四娘，这些事情就不用你做了，我自己能行的。”紫焰瞧见四娘刚刚帮她挂了帘子，这会儿又要替她插些花到花瓶里去。
　　“少爷才嘱托过的，可是得替你打理好一切，本来是想替你唤个丫鬟来的，又怕你不喜欢。我哪，就是爱做这些事儿。说起来，我若是有女儿，说不准还比你要年长些。
　　紫焰见她一脸慈色，心里一阵温热，如果自己有娘亲的话，大概也会和她一样吧。
　　“木大哥他还真是有福气，能够有你这样好的妻子。”
　　四娘听她这样说，也不推却。
　　“你这话是说对了，可惜啊，说他是木头还真是木头，一直这般无趣。”
　　紫焰见她嘴上这么说，脸上却还是有难掩的笑意。
　　“还是很幸福的，不是么？若是我，定然会觉得很开心的。”
　　“傻丫头，这样就开心了？还真是容易满足，”四娘瞧了她一眼，“那你给我说说，我们家少爷是怎么样的人哪？”
　　紫焰闭上眼睛，回想起今日发生的种种。
　　“虽然不算好，但也不算坏吧。”
　　“嚯嚯``````”四娘笑了起来，“式微你的要求还真是挺高嘛，那要怎么样的人才算是好啊。”
　　紫焰想了想，那个自她有记忆以来，一直铭刻在她心中的理想，说出来，也无妨的吧。
　　“旷世英雄，我会爱上一个旷世英雄。”
　　四娘仔细看她的表情，倒真是一脸正经的模样，微笑着拉过紫焰的手。
　　“式微啊，这是理想么？世间，有几个旷世英雄，照你这样说起来，有几个值得你去爱？”
　　紫焰的脑海中浮现出苏断风的模样，他，应当就是了吧，那样伟大。
　　四娘见她没有做声，嘴角有着笑意，顿时明白了几分，若是羽涯知道了，又会怎样呢？
　　“式微你也是刚到怀冥吧，倒是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紫霞阁外有个梳洗的石台，今夜月光正盛，我来替你洗洗尘吧。”
　　紫焰倒也再不会有惊讶的表情流露，不过，梳洗的石台？这真是个流浪四方的舞团么，设备还真是齐全地夸张呢。
　　“这怎么行？我自己``````”
　　“我知道你会，就让四娘替你洗洗吧，你这一头青丝，我看着心生喜欢。”
　　紫焰看着她笑成弯月的眼睛，不知怎的，竟然再说不出推辞的话语来了。
　　乌黑的长发，浸在石台潺潺的流水中，在月光的晕染下，像是浴着圣洁光芒的锦缎。四娘拿着玉梳，顺着水流拂过紫焰的长发，竟然再分不清，那是水还是发。
　　“真是一头极好的头发，若我是男人，定然会爱上你的。”
　　“四娘怎么这样说，在我看来，若我是男人，定然爱的是你。”
　　“是么？”一台的长发，蔓延铺散开来，像是一只巨大黑蝶的翅膀，仿佛笼罩了所有的夜色，看在眼里，她感觉自己好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着，要陷进去了一般，她摇摇头，回过神来：“对了，今天逐尘他冒犯了你，你可不要放在心上。“
　　“我哪会如此小心眼，本来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想法，他会不喜欢我，也是正常的。”
　　“呵呵，”四娘的眉毛弯起来，“他不喜欢你？我想不是的，若是别的人，他或许连一句话也不会说的，还有，你没听他说，‘除了眼睛’么，他啊，就是这点别扭着呢。其实他是想夸赞你的，说起来，跟他在一起这样久了，还没听他这样说过别人呢。”
　　四娘看着身旁的紫焰，她仰面躺着，脸在月的辉光下格外的白的剔透，四周静得出奇，好像哪怕是多出一丝紊乱的气流，就会伤到她那细嫩的肌肤。她的眼睛里，映着月亮的倒影，异常美丽。是的，她的眼睛，虽然不是极大，却大概是这世上最美的眼睛，连那圣洁的月，都只能做它最卑微的赔偿。
　　只是鼻翼那些小雀斑。
　　四娘借着月光，再仔细一看，有一滴水沾上了紫焰的脸颊，竟化开了那些细小的雀斑。四娘无奈地一笑。
　　“式微啊，我还真是头一遭见着你这样的姑娘。”
　　紫焰不解，看向她。
　　“哪有这个年纪的姑娘不爱美的，故意在脸上点写煞风景的雀斑呢？”
　　紫焰一听，不免有些窘了，脸上飞过一片红晕。
　　“不过像你这样美的姑娘，独自一人，却也是提防些的好，不过，”四娘拿出一块丝巾，沾了些水，轻轻地在紫焰的脸颊上擦拭，“既然和我们同行，你就不必害怕了，少爷他，定然会保护好你的。”
　　紫焰却是无法回绝她的好意，任她用丝巾将那些“小雀斑”拭去了。
　　“哟，式微啊，你瞧我这眼色，初见的时候，先是没看出你这雀斑有假，也竟是没发现，你的眉心，居然有一颗朱砂小痣，美人朱砂，可都是传说里的事情呢。”
　　四娘的语气里尽是欣喜之意。但对于紫焰，却是字字惊心。到界限了么？应该还不会这样快啊，在幽虚宫时，断风都说可以撑到与怀王的大婚之日，难道是昨日依靠旁道血解留下的隐患，将极限之期提前了？
　　蚀心之法共有十二阶，每修完一个阶段，就要迈过一个关卡。前面的初级阶段，只需要靠血来维持功法的顺利进行就好。但越到高阶，逾越那些界限就越是困难。紫焰已经越过九阶，这十段之界已经不仅仅是用血和运功就能通过的，必须要服用命丹，才能保命。断风说，命丹只有皇族的人才有，所以，这次与怀王的联姻，也是同皇上交换命丹的条件。若没有命丹，练功者就会因心脏完全被侵蚀而身亡，自从选择了修炼蚀心，走上的道路，就是不能回头的。除了突破所有界限，练成蚀心十二段，另一条路就是中道殒身了。而这眉心的朱砂痣，正是界限将至的预兆，若是无抑制之法，多则半个月，少则十日，她的心脏就会无逆转地开始腐烂，到时候，任谁都无力回天了。
　　“阿姐，从这里到黄尘，还有多久的路程？”
　　“若是快马加鞭，十二日便可到了吧，若是依我们的行程来看，二十天也就到了。”
　　“是么？”紫焰闭上眼睛，从幽虚宫到这里，再快也要二十天，恐怕援者未到，她就早已经撑不住了，此刻，唯有另寻他法了。
　　“怎么了，式微你有急事么？”
　　紫焰浅笑道：“也并不是太着急，不过我想，还是尽量快些比较好。”
　　四娘的脸上露出难色。
　　“少爷这次出行，路途中还有些事情要办，若是式微你想快些，他或许会加紧行程，不过，有些事情，却还是得耗费时日的，这点，还望你见谅了。”
　　“四娘，瞧你这话说的，是我有求于你们，定然不能再破坏你们的计划了，请不要跟莫公子提起加快行程一事。”
　　四娘见她也是通情达理，是了，怪不得羽涯这般赏识她了。
　　紫焰在心里盘算着，这下只有让无幻帮忙了。他的血，或许对式微来说，是这世上最有用的缓解物了。紫焰从小浴血，而无幻，从小浴毒，如今的他，已然百毒不侵了。而他的血，恰是对蚀心以毒攻毒的良药，断风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让无幻救她于水火，才常年对无幻用毒的。无幻今日才去的皇城，却也定是快马加鞭。是不能中途将他换回来的，免得误了断风命他的大事。九日之后，他便到达皇城，催他尽快将事情办完，两日，最多两日的时间，再唤他折回，再四日与他在中途相会。时间压得很紧，但是，唯有这样决定了，或许她还能撑过十五日，等到第十六天无幻来的时候。这飞鸽传书，再等五日之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