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陌红尘》千门如昼

79、岁月的褶皱

　　第七十七章 岁月的褶皱
　　“失雾，孩儿失手了，是孩儿不孝，没有能够杀死苏紫焰。”
　　那个冰床上的女人，有着一张华美精致的脸，她一身素锦，仰面躺着，看不出年龄。她的四周萦绕这袅然的寒气，那种，似是不属于人间的气息。
　　“羽涯，你爱她，是不是？还真是，造化弄人啊。”失雾转过脸去，泪水在她脸颊上凝结成了冰霜，她听见这冻结的声响，觉得异常悲凉。
　　“失雾，你为什么说你是因她而伤，父亲是因她而死？在孩儿看来，她是不可能这样做的啊，她是个善良的女子，几乎不忍做出任何伤害别人的事情，怎么可能·····“
　　“羽涯，你认为娘是在骗你么？”失雾回过脸来，看着羽涯。他看见她脸颊上晶莹的泪霜，心痛到无法招架。
　　“孩儿不敢。”羽涯自知方才的话伤透了她的心，后悔不跌。是啊，是他曾经答应过失雾，无论如何，都要杀死那三个人，无论如何，是的，无论真假，无论对错。
　　母亲常年躺在这冰室里，定然是孤寂难耐吧。他回想起那时的时光。那个时候，失雾对他说，羽涯，我真是怕在这荏苒的时光中，将你的父亲忘记，你知道吗，我孤身一人在这里，越来越接近空洞和虚无。所以，从今天起，你不要叫我娘亲，就叫我失雾吧，你这般唤我，极其像你的父亲。
　　想到这里，羽涯的信念在一次坚定，是的，再也不能让失雾伤心，也不能再让她哭泣。
　　“本来我们上代的恩怨是不能牵扯到你的身上的，而且碍于一些情非得以的原因，那个惊天的大秘密，我也不能告诉你，但是，你要相信我，苏紫焰是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她身上有太多的血债，太多的罪孽。她如果继续存在在这个世界上，她身上背负的罪孽会越来越重，你明白么？羽涯。这些都是我们无法估量的。总之，你记住，苏紫焰的存在是有悖天理的。我现在再问你，你还愿不愿意去杀她，这世上，恐怕只有你一个人能做到这点了。”
　　羽涯抬头看着失雾的身子，在玉床上，仿佛是一个蛹，一个蝉已脱壳，空留下来的蛹，昭示着疼痛和废弃，丝毫没有生意。这个他看的比生命还要重的女人这样问他，他能够说什么呢？
　　羽涯点了点头，失雾美丽的眼睛里欣喜哀伤虚无全部都交织在了一起，他失去了这次机会，本来已经不能再逼迫他了，那是将他自己的亲生儿子逼上死路的抉择啊。可是，她再想不出其他办法了，怎么样才能杀死苏紫焰？唯有如此了。如今，已经不能再犹豫了，当年，她们也是一念之仁，才铸成了如今的大错，现在报应来了，却不是向着她，而是他的儿子。这，还真是冤冤相报啊。
　　这一切，终究要有终结吧。
　　“羽涯，这一年，你就留在释山，学你父亲的流火决吧。”
　　天下五大剑法，二法合练，练成者必然会大伤，升值会在练成后不久死去。这，已然是背水一战了吧，可是，又有什么其他办法呢。
　　失雾闭上眼睛，她们都走了，而自己，也是时日不多了，当年她们犯下的错，一定要在自己死之前，弥补下来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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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后 思离小村
　　村里的人都知道，一个月前，一对兄妹搬来了这里，妹妹是大多数人都认识的，曾在这里，弹过筝，在城里跳过一支名为凤舞江南的舞。哥哥容貌俊秀，虽然身着白色布衣，却纤尘不染，举止不凡。
　　每当晴天的夜晚，那女子都会坐在田野边上，反反复复地吟唱着那首《小星》
　　嘒彼小星，三五要东。
　　肃肃宵征，夙夜在公，寔命不同。
　　嘒彼小星，维参与昴。
　　肃肃宵征，抱衾与裯，寔命不犹。
　　平日里，二人也是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虽然不太与他人来往，却也没有表现出其他太大的异样。
　　这日清晨，紫焰照例走出里屋，无幻已经做好早饭在桌边等她。
　　她看见他抬起头来，轻声说。
　　“时间，又到了么？”
　　紫焰知道他在说自己眉心的那颗朱砂痣，轻轻地点了点头。
　　她这一年来，沉静了很多，无烁的事情，让她的记忆她的思绪都沉淀了下来，凝固了下来，也许，是她长大了吧。
　　“你昨夜，又没睡么，其实，已经不必了，无烁，他不是说要等到来世么，轮回无期，说不定他还没有成为星星呢。”
　　紫焰摇摇头，坐了下来。
　　“无幻，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说这些作甚？无幻，你说，若是没有来世呢，有谁，能够跟我保证，人一定是有轮回的吗？“
　　“我跟你保证，可以么？“
　　这是····这般熟悉的声音，浩如洪钟。紫焰一直静如幽潭的脸上飞快地溢出了喜悦，她猛然地抬起头。
　　真的，真的是断风，那个她日日夜夜都思念的男人。
　　“怎么了，紫焰，见到我不开心么？怎么哭了？“
　　紫焰伸手擦掉眼泪，用力露出笑颜。
　　“断风，你怎么会来这里？我哪里会不开心，只是太惊喜了。”
　　“就是为了给你一个惊喜，所以没有通知你们，紫焰啊，在这里过得好么？”
　　“我很好，这里很美丽，很安宁，我很喜欢呢。”紫焰忽然觉得这个样子有些失态，十五岁以后，她就明白，要做一个懂事的女子，沉稳矜持，那样才是大家之风。现在这个样子，倒仿佛回到了最开始时那段时光，肆无忌惮的，倒是有些时光倒流之嫌。
　　断风见她又恢复成后期那种笑不露齿的大家闺秀的模样，眼里闪过错愕。原来自己，给她灌输了这样的理念，还真是失误啊。
　　无幻早已站起身来，脸色凝重，断风无声无息地来到思离，定然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