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陌红尘》千门如昼

123、至纯至粹

　　第一百二十三章至纯至粹
　　紫焰微微眯起双眼，君忆白，他若是女人，定然能够拜倒众生。但是，他是个男人，男人长的这般模样，或许真的不是好事。今日的他，着了一身淡紫色的衣裳，那紫色仿佛淡到成了一层吹而骤破的薄膜一般。若是别的人，穿上这种颜色的衣裳，一定会被说成是太女气了，可是穿在他身上，却仿佛恰是妥当的，紫焰仔细地在心中描摹了一下他今日的气质——每次见他，仿佛他的性子里都会再多上一层特质。是的，他的身上，多了尖锐和刚毅在里面，仿佛是，仿佛是那种百战沙场的战士。
　　“潇潇，你能否回避一下，我同阿离姑娘，有话要说。”
　　潇潇看着他怀中所抱的焦尾，颇有调戏意味地一笑。
　　“呦，我们的大琴师，有了知音就不要老朋友了?可把我给妒忌死了，得了，今天就饶你这一回，可欠我顿酒钱。”
　　君忆白嘴角微扬：“潇潇，别说一顿了，就算是一辈子的酒钱，我也给你包了。”
　　潇潇的眼神忽然有些晃动，愣了一会儿接着扑哧一声笑了：“罢了罢了，本想耍弄别人，结果倒被别人给占了便宜，好了好了，我就‘回避’了。”
　　潇潇合上门，凝视着看着门纸上的人影，今天的君忆白，似乎和别日不同，很像一个人……
　　“君公子，不知深夜造访，有何指教？”紫焰依旧坐着，铜镜在她身后折射着烛光，风从窗外灌进来，吹拂着眼前男人淡紫的衣袂。
　　君忆白在紫焰面前痴了痴，接着似乎忘记了应该怎样微笑。
　　“阿离小姐曾说过，如果在下的琴音能够达到纯粹的境界，那么，就愿意和着在下的琴音而舞，今日君某愿为一试，不知小姐意下如何？”
　　“君公子如果真的有把握，小女子自当洗耳恭听，不过，不要说阿离不讲情面，机会只有一次，君公子请自斟。”
　　“小姐两日之后就要参加王的大婚，再不试一试，大概就真的没有机会了吧。”君忆白忽的轻拨琴弦，发出了一个清脆的声音。紫焰点了点头，示意他将琴放下，坐在她面前弹奏。
　　音过无迹。
　　一袭漫长又似是短暂的时光在两个人的空间中穿梭流逝，伴随着焦尾那空灵的游移不定的声音。
　　曲毕，琴乐声如霏烟绕梁，君忆白看向紫焰，她缓缓睁开眼睛，眉睫微动。
　　“君公子自认为如何？”
　　“这是在下现在的真实水平，虽然害怕会浊了小姐的耳朵，不过，还是不想放弃这次机会,小姐有什么想法，在下愿意洗耳恭听。”
　　“君公子此言，有两个破绽。第一，你的琴音，已经不被听觉这一感官局限了，方才，我是能够看见，能够嗅到，能够触碰到的琴音的。第二，其实你自己应该明白，我的感受。以君公子的相貌来看，还是很年轻的，这样年轻，能有这样的造诣的，我认为，世间只你一个了。”
　　“可是，在下的琴音还是不值得小姐为之一舞的对不对？”
　　“呵呵，那原因呢？”
　　“小姐就不要再卖关子了，在下可是等得有些辛苦。”
　　“君公子的琴音，五感五官都俱全了，但是…….”紫焰顿了一下，看向君忆白，他的眼神有些飘渺：“最重要的一点——听，听的感觉，给人的不够强烈，不懂乐理的人听来，会觉得很美，但是，不会有心灵的震撼，懂乐理的人，会有心灵的震撼，却又不会觉得很美，这一切，都说明，你的琴音，还是不够纯粹，不过，真正能够做到琴音纯粹的乐师，这世上恐怕是没有的吧。”
　　“小姐此话，君某大致能够明白，不过，还真是可惜了，没有那个福分让小姐伴舞了，小姐，定然也抚琴的吧，否则，不能分析地那样透彻的。”
　　“透彻吗？不过闲话一下而已，君公子太抬举小女子了。如公子所言，小女子的确是会弹琴，当初见到公子觉得很熟悉，这也是其中的原因之一。因为当初有约，不便食言为公子伴舞，不过，倒是可以献一献丑，弹奏一曲给公子听，浊乐一曲，望公子海量包涵。”紫焰忽然很想弹奏一曲，那一曲《燕斜江山》。
　　君忆白看着眼前的紫衣女子站起身来，衣角拂过低桌，再拂过焦尾的玉垫，仿佛在他的心中拂过一阵淡紫色的凉风，那阵风是有味道的，微甜微酸，似是席卷了一种奇妙的魔力。
　　第一次没有用狐蝶筝弹那支曲子，也许是因为技巧渐渐纯熟，感情又渐渐深沉的原因，紫焰竟然觉得这是最最顺畅的一次，对的人不同，大概心境也会不同吧。
　　曲终的时候，君忆白的眼神已经变得澄澈到透明起来。
　　“看来在下今日，真的是来献丑的了。想不到小姐的琴技，竟然已经到达如此出神入化的境界了，今日有幸听小姐一曲，忆白此生无憾了。在下现在已经能明白小姐话中的用意了，小姐的琴音，无论谁听了，都会心灵大震的。”
　　“看来君公子今日是存心来恭维我的……”
　　“小姐是否可以更改一下对在下的称呼，不知能否称在下忆白。”
　　“忆白啊，不要太拘泥于时间和空间，不要让那些东西束缚你，音乐这种东西，一沾上任何与感情无关的东西，它就浊了，浊了，它就不纯了，负上太重的的感情，它也就沉了，沉了，旁观者的心，也就跟着沉了，而感情，也不能太浅，太浅了，又显得轻浮。所以分寸拿捏地要准，不过，大概只有神人才能把感情拿捏地那样准确，不过实际上没有人的感情能够恰如其分地达到恰当。所以，弹琴的时候，需要控制感情。”
　　“那小姐，定然就是神人。”
　　“一个小姐，一个神人，两个我都招架不起，忆白还是唤我阿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