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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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落在地上失了色彩的小纸人，何永清和何晓维夫妇都有些怔住了，“这……”
苏蓿却仿佛听不到他们说话般，直直地看着空中的一缕白烟。
何永清他们不曾注意，纸片人落地之际有一缕白烟自血迹处徐徐升至半空，拇指大的一缕白烟，不散不升，在空中摇曳许久终于是弯了腰，倾向了苏蓿对着的正西方。
苏蓿身上的阴气，这世间鲜有活物能同她比拟，别说活物，便是寻常坟地墓地的阴气也要虚她三分，她自己本身就是一个阴气极盛的漩涡之处，寻常时候召出来的白烟都是朝向着自己的，如今却是偏了方向，只怕那西边是会有什么阴气更甚的邪祟……
瞅了眼依旧高悬的日头，苏蓿没什么犹豫，跟着白烟所指脚下有了动作，直直地下了柏油路，踩着麦田往深处走去。
何晓维夫妇见状有些犹豫，何永清却是知道这苏蓿的本事的，连忙跟上，回头看了眼纹丝不动的夫妻二人，着急催促，“干站着做什么？不着急孩子了啊？还不赶紧跟上啊！”
“这……”何晓维夫妇指了指不远处地上的纸片人，不确定地开口，“这都掉地上了，她往哪儿走啊？而且看她那年纪也没多大，能靠得住吗？”
“嘘！”
何永清赶忙让他们噤了声，“别瞎说，你们知道什么？这几个月前，陶家庄接连炸棺的事就是她给摆平的，别看她年纪小，本事可大着呢，别那么多话了，赶紧跟上啊！”
刘晓维夫妇闻言还想问些细节，却被刘永成推着走了。
四个人，一前三后地往麦地深处走去，麦地没什么新意，一眼望去的绿，倒不是那种让男人心生畏惧的新绿，每天风吹日晒的，是那种饱经风霜的深沉绿。
入了麦地里才知道，这麦地不似在公路上看得那么排列有序、整齐划一，枯树杈什么的夹在一排排麦苗中，杂草更是猖狂得比苗高，时不时的还有几个坟头，彼此不连，各自孤零零地立在田地间，有着说不出的凄苦……
“这谁家的地？那草都比麦苗高了也不知道拾掇拾掇，家里边人怪懒的！”
何晓维媳妇耷拉着眼睛，不耐烦地叨叨两句，随脚踢飞一只红色小棉鞋继续叨叨，“乱七八糟的啥东西都有，离远了不知道，过来看还怪隔应人呢。”
何永清听到媳妇的动静，回头看了她一眼，“何新泽他哥家的地，家里边出了那样的事，他哥连过年都不回家了，还会管这地？”
“那何新泽怎么不替他哥拾掇拾掇？”
“人现在在卫生局里上班，体面人一个，不是逢年过节都不回来，哪有心思管这些？”
“这倒也是，不过啊，要我说他哥那媳妇也是忒不要脸，家里边孩子斗那么大了，还出……”
那媳妇还在喋喋不休地说，被丈夫狠狠训斥道，“哪那么些话，让你过来找孩子，再那么多废话你给我滚回家去！”
被训斥了，她撇了撇嘴，虽然没再说什么，眼里却是挥之不去的鄙夷……
苏蓿紧盯着面前的一缕白烟，在麦田里游移，从始至终未在意后面几个人的对话，大约走了七八分钟，白烟开始扭曲，原本紧簇的一团间突然挤进了空气，好像一团棉花般被人左撕右扯的，最后终于是逸散开来。
苏蓿抬头，环顾四周，视线最终停在了西南方向的一个土丘，说是土丘也不合适，那只是块比周围高一点的四方地，虽然没高多少，但是地方还挺大的。
“哎！那面前不是打靶场吗？咱们怎么走这儿来了？子鑫总不能去那儿玩吧？”何晓维那媳妇是一连串的不解。
“打靶场？”苏蓿闻言回头看向刘永成，“何叔，你们这小台子原来还挺有来头的啊！”
何永清摆了摆手，“苏侄女哪里的话，能有什么来头，就是解放前的一个打靶场，当兵的练枪弄啥的，再后来，刚解放那会儿，那些关监狱的死刑犯许多都是在这儿枪决，那时候还不兴火化，尸体有家里人领就领，没人领直接就地埋了，人都说这块地方高是因为死人埋多了……”
“不过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我记得我小的时候监狱就搬走了，搬到城南去了，枪毙什么的那肯定不来咱们这儿城北了，这地又没什么人家愿意碰，就一直撂这儿了，渐渐地，也就荒了下来。”
苏蓿听了他的话明白了，说白了这地方就跟乱葬岗差不多呗，不过这村长小时候这监狱就搬走了，怎么说都是三四十年前的事了，再怎么多的死人阴气也不该那么盛啊……
苏蓿心中存疑，几步过去，手一撑干脆利落地跳上了四方地，四面看了看，的确是块荒地，到处是枯了的小杂草还有枝条。
“这儿新埋过什么人没有？”
苏蓿看了一圈，然后问何永清，这地方踩上来不怎么硬，看样子是常有人翻动，再说了，要真是几十年前埋人的地方现在无人问津，就不是长些十指高的小杂草的事了……
“这还真不好说……”何永清搓了搓手，面上有点为难。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那媳妇见他吞吞吐吐的样子有些着急，“新埋了什么人我是不知道，但这周围十里八村的，那些个家里没地的孤寡老人没了一般都是被弄到这儿的。”
何晓维咳了两声，拉住他媳妇，他媳妇甩开他的手，“你不用拽我，这事大家明面上不说，其实心里都知道，确实说出来好像是村里人不厚道，但哪家都没有那么多的闲钱闲地给别人不是？”
何永清身为一村之长，听她在外人面前这样说，面子也有点下不来，同苏蓿尴尬地笑了笑，“晓维媳妇不知道事，咱们乡里乡邻的还是挺热心的，前些日子新泽他家那事大家还对钱了呢，只是有些人吧，他手脚不干净，今儿摸大伙一把米的，明儿牵邻里一只鸡的，搞得满村嫌，就是去了也没人愿意对钱，这才不得已给人埋到这儿的。”
“何叔也不用觉得难堪，这些我知道，那些个仗着自己孤寡，不努力做活，理直气壮地拿别人东西的人我也烦的很呢！”苏蓿老成地拍了拍何永清地肩膀。
她这话音刚落，那小媳妇不知道想到什么尖叫一声，惊恐地抱着头。
“那会不会就是那些烦人鬼，觉得自己受了亏待又找回来了！还带走了我儿子！”
苏蓿的耳朵跟她的女高音共鸣了片刻，才得了解脱，随即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嗯，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所以啊，咱们歹赶快知道这儿最近新埋了什么人呀！”
夫妻俩这么一听顿时急了，抓着苏蓿的手，“大师，你要救救我们子鑫啊！我们子鑫可是个好孩子，从来都是尊敬师长，团结他人，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啊！”
何永清拉开这净添乱的夫妻俩，“苏侄女，这十里八村的，谁有没有把人埋这儿是真不知道，不过老洪家是我们村里住的离这儿最近的，咱们不如去问问他，说不定有什么线索呢？”
苏蓿点了点头，“行，那咱们过去吧。”
说完，何永清便领着苏蓿他们往那老洪家走去。
老洪家确实不远，绕过“小土丘”，再往西走，没多远就看到了三间砖砌的小屋，也没院墙，整个房子就是建在地头的，房子不远处还有个小坟头。
苏蓿看了看倒有些意外，“何叔你口中的老洪倒是厉害人啊，这左无邻右无舍的，敢一个人住这儿！”
刘永成摇了摇头，“老洪家没儿子，四个姑娘都出嫁走了，老伴前些年也去了，他便找人垒了三间房子，搬到了这地里来了，说是要陪老伴，谁劝也没用。”
说着，他上前去敲门，“老洪，在家吗？”
敲了许久，门终于是开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从里面探个头出来，看到是熟人后满脸的褶子才松开，敞开了大门，困意满天地打了个哈欠，把人请了进来，“我当是谁呢，你们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那边的事都忙完了？”
“差不多了，过来想问你点儿事。”何永清进来后，先招呼着苏蓿坐下了，才简明扼要地同老洪说明了来意。
老洪闻言皱了眉头，一脸的褶子又不自觉地堆起来了，“这你可问倒我了，我这儿虽然离那打靶场近，但青天白日的，人家也不会去，这边又没个路灯，大晚上的有什么动静我也不知道啊！”
何永清又问了些什么，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几个人无奈地起身，要离开。
老洪起身送他们，看着苏蓿无奈道，“真是不好意思，我这儿也没帮上什么忙，这找孩子的事，还得麻烦你了啊！”
苏蓿笑了笑，“叔您这话客气了啊，分明是我们麻烦你，我们才该不好意思才是，行了，那我们先走了，就不打扰您了啊！”
何永清点了点头，“行了老洪你回去吧，不用送了。”
想起吃饭时老洪的话，他又叮嘱一句，“好好回去补觉去吧。”
苏蓿闻言回头看了眼老洪，脸色确实不怎么好，“我们这儿也不知道叔睡觉呢，耽误了叔睡觉，真是不好意思啊！不用出来了，不用出来了！您快回去歇着吧！”
老洪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事，就是这几天没睡好，也不知道哪家的熊孩子大半夜的扯着嗓子乱嚎，吵得人睡不着，我这不趁着白天清净补会儿嘛！”
“现在的熊孩子都是这样，大半夜的玩手机玩电脑不睡觉，你吵他两句就给你扯着嗓子嚎。”
苏蓿深有感触地点了点头，打眼一扫周围，最近的房子离他们也有百十米的距离，“呦，这熊孩子肺活量倒是好，那么远的距离都能传过来，将来指不定能成个歌……”
“唱家”两字还未出口，苏蓿便意识到不对了。
其他人见她话说了一半，不解地看向她，见她神色不对，各自也反应过来了。
老洪这房子建在漫长地里，左无邻右无舍，孤立无援的，半夜是怎么听到小孩的哭声的？
不知什么时候，太阳被云遮了去，天色逐渐阴沉了下来，几个人面面相觑，皆变了脸色，背后，一阵小风不合时宜地吹来，顿时揪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作者有话说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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