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温[悬疑.]》黑色大楼

22、22

　　一年后。

　　地下室的大门缓缓关上，赵季脱下白色手套，拿下鼻梁上的无框眼镜用灰色镜布擦拭着，走上楼梯。

　　欧式实木茶几上躺着一张报纸，上面有一条特别醒目的报道：

　　邯市文物局副局长王某，于2012年6月7日被发现死于家中……
　　6月9日，抓获的犯罪嫌疑人单某无罪释放！

　　赵季拿起报纸看了一会儿，折叠几下后扔进垃圾桶，好整以暇地喝了口茶，扶了扶眼镜，走进了厨房。

　　半个小时后，餐桌摆上了三菜一汤，赵季解下围裙，换了身衣服干干净净地上楼，推开了房门。

　　床上躺着一个人，没有盖被子，穿着黑色睡袍直挺挺地躺着。

　　赵季笑着走过去，伸出的手还没碰到，那人猛地睁开了眼。

　　“下来吃饭吧！”赵季收回手，像欣赏什么艺术品似的看着床上的人。

　　单鱼看也没看他，重新闭上了眼。

　　“晚上带你去见一个人。”赵季的语气意味不明。

　　“谁？”单鱼坐起身，看向他。

　　“去了你就知道了。”

　　晚八点，夜色朦胧，包厢里放着舒缓的歌曲，没人点歌。

　　赵季轻声跟着哼歌，一只手在膝盖上打着节拍，另一只手举着杯子一口一口抿着酒。

　　“心情这么好？发生了什么事，说出来让我也乐一乐！”吴明坐过来跟他碰了碰杯子，又扭头看了眼坐在旁边的单鱼。

　　“这不是要见到老同学了嘛！”赵季放下杯子，又倒了一杯举到单鱼跟前，轻声道，“来，喝一杯！”

　　吴明的眼神在两人间打转了几下，突然笑了一声道：“赵季，有时候真不懂你怎么想的。”

　　赵季突然抬头看了他许久，也跟着笑了。

　　单鱼一开始看着包厢门发呆，这会儿看着酒杯发呆，赵季举了很久见他没兴趣喝便轻轻放到了桌子上。

　　正好一首歌曲播放完毕，吴明收回目光，举着杯子兴致缺缺地去点歌。

　　就在这时包厢门突然被推开，单鱼猛地扭头看了过去。

　　进来的是大半年不见踪影的卲卫和李生。

　　“哟，你们来啦，什么也别说，先罚酒三杯再说！”吴明截住两人的路，笑着说。

　　卲卫本来看向包厢的眼神半路收回去，笑着跟吴明解释迟到的理由。

　　他穿着一身黑，高高地立在门口，头发剪得很短，黑了一些，一手插兜一手拿着根烟，不时抽一口，笑一下。

　　李生则上身白衬衫，下面黑色运动裤，干净清爽地在卲卫后面站了一会儿，走向沙发。

　　单鱼神情恍惚地看了会儿门口那人，平静地收回视线，直挺挺地靠着沙发背看向李生。

　　赵季看了眼单鱼，举起酒杯打断门口的两人：“来！先照吴队说的罚三杯再说！”又转向李生，笑着说，“小李也一样，必须罚三杯！”

　　“没问题。”卲卫笑了一声，跟吴明一起坐到沙发上，举杯一下喝掉三杯红酒，随意靠向椅背的时候扭了下头，然后就看到了单鱼。

　　他的脸上闪过一瞬间的错愕，随即站起身，单鱼的眼睛从下往上，对上他的视线。

　　李生本来在低头看手机，余光见卲卫起身，猛地抬头看了过去。

　　包厢里突然安静下来。

　　赵季嘴里依旧哼着歌，手指在酒杯上有规律地点着，整个人很放松地看着屏幕里的MV，仿佛没看到卲卫的反应。

　　卲卫抽了口烟从单鱼身上收回目光，看向吴明：“怎么回事？”

　　“他现在住在赵季家。”吴明的表情怪异，暗暗表示他也不知道原因。

　　卲卫挑了挑眉，转向赵季：“他在这里读书？”

　　吴明戳了戳他的大腿，低声道：“你的学生就在那儿，为什么不问他本人。”

　　卲卫皱了皱眉，没理他。

　　“正是。”赵季转过头，回答卲卫的话。

　　单鱼低头的同时眸色渐渐变冷，他拿起赵季先前给他倒的酒，一饮而尽。

　　赵季笑了一声，余光扫了眼重新坐下来的卲卫，伸手轻轻抚了抚单鱼的后脑勺。

　　卲卫眉头皱得更紧，心中疑惑，看了眼赵季，微微偏头，不动声色地观察起了单鱼。

　　这情形很奇怪，师生两人大半年不见了，当时卲卫走的时候也没跟单鱼打声招呼，现在既然碰上了，总该有所交流吧，但是两人偏偏谁也没跟谁说话。

　　单鱼突然起身，站了片刻，走出了包厢。

　　卲卫低头捻灭烟头，几分钟后也跟了出去。

　　单鱼站在在洗手间的镜子前，仔细端详着自己的脸。

　　卲卫微低着头走进洗手间，越过去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正好对上镜子里那双掩去了所有情绪的眼睛和一张苍白又毫无生机的脸。

　　卲卫微怔，突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老师。”单鱼忽然叫了一声，眼中好像有了那么点光芒，“你在这里工作吗？”

　　“嗯，对。”卲卫点了下头，似乎这才找回了状态，低头思虑片刻，问，“为什么会住在赵季家？”

　　“我爸死了。”单鱼突然出声，无声地朝卲卫勾了勾嘴角，“他带我回来的。”

　　卲卫用脚尖踩了踩地上不知道谁扔的烟头，闲置的双手插进裤兜握了下拳才找回声音：“跟我回家吧。”

　　“嗯。”

　　回去的时候单鱼坐上了卲卫的车，李生坐在副驾驶上，从出来开始就一言未发。

　　赵季含笑目送车子离开后扶了扶眼镜，也坐进了自己的车。

　　一路无话，车子很快停在了小区门口。

　　进屋后单鱼站在客厅里仔细打量，李生拉着卲卫的手要进卫生间：“先去洗澡吧！”

　　单鱼看向两人，随后落到两人交握的手上，卲卫扒开他的手，不自在道：“你先洗。”

　　卲卫走进厨房拿了杯水出来，边喝边带单鱼去侧卧：“晚上你睡这里。”

　　“你呢？”单鱼发现这里的客厅虽然很大，但是只有两间房。

　　卲卫迟疑了一下才说：“我睡沙发。”

　　“哦。”单鱼朝卲卫走了一步，眼神落在他手里的杯子上，“我也渴了。”

　　“我去给你倒……”卲卫的话刚说到一半，单鱼已经拿过他的杯子，将他喝剩下的水一饮而尽。

　　“……”

　　单鱼是最后洗澡的，“哗啦哗啦”的水声中他依然能清晰地听到外面两人的对话。

　　“为什么带他回来？”
　　“他是我的学生。”
　　“还有呢？”
　　“……”
　　“你晚上要睡沙发？”
　　“嗯。”
　　“睡给谁看？”
　　“……”
　　“你那天的话还算数吗？”
　　“你快去睡吧！”
　　……

　　单鱼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客厅里只有卲卫，在打电话。

　　他无声地进了房间，关灯躺到床上，等外面彻底没了动静才又起身走了出去。

　　客厅里黑漆漆的，卲卫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

　　单鱼走过去，轻松地把人抱起来才又转身进了房间。

　　开门声响的时候卲卫就醒了，但是他没动，等单鱼把他放到床上，自己又躺上来的时候他才睁开了眼。

　　“老师，你醒了！”单鱼俯身看了他一眼，躺下来，把头放到了他的肩膀上。

　　卲卫在黑暗中皱了皱眉，推开他的头就要起身，单鱼却按住他的肩膀，又把头放了上去。

　　“我去睡沙发。”卲卫即使心中疑惑单鱼的变化，也想着明天再问。

　　“为什么？”单鱼仰了下头，嘴唇正好贴近卲卫的耳朵，带来一股异样的感觉。

　　卲卫使了点力扒开按住他肩膀的手，迅速起身走向门口。

　　还没来得及握住门把，他的右手被人大力一拉，整个人立即倒在床上，身上猛地压上来一人。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卲卫粗喘着气，不再动弹，因为想动也动不了。

　　单鱼许久没动，也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在嘴里呢喃了句“我想试试”，卲卫正想着他话里的意思，单鱼却突然低下头，＊住了他的嘴唇。

　　卲卫的身体瞬间僵硬，错愕中许久没去推开同样怔住的单鱼。

　　不知过了多久，单鱼正想进一步尝试的时候卲卫猛地推开他，走到门口时顿了顿，迅速走了出去。

　　单鱼翻身看着天花板，摸了摸嘴唇，又舔了舔。

　　一夜很快过去，第二天卲卫迟疑半晌，终于敲门进屋，想叫单鱼吃饭的时候发现房间里早已没了人。

　　卲卫到处没找到人，中午的时候给赵季打了通电话。

　　人果然在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