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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雪花簌簌落整宿,次日晨起见天地间银装素裹,李昊踩着雪兴高采烈去学庠,柴睢执意送李清赏去上课。

      李清赏被太上身上绣纹繁复绚丽的锦衣晃花眼,遂力拒太上的殷勤,怕若是太上送她到学庠,人主这通身难遮掩的贵气会吓坏学庠里老老少少。

      不料太上盛情坚持:“只送你到你们学庠路口,我不过去,可好?”再看李清赏简衣素裳头上连发钗亦是木制,“明白了,我换身不惹眼的简衣总妥罢,你等我片刻,我去换衣裳!”

      太上转身朝卧房方向跑去,李清赏嘴里的拒绝之言没机会再说,目光移转间碰上未去追太上的涤尘,李清赏略觉羞赧地笑了笑。

      涤尘回以微笑,亲和稳重:“殿下今日挺开心,不知是否落雪厚积的缘故。”

      李清赏看着只被清理出一条道供人行走的中庭,恍然大悟:“不扫雪是因为太上喜雪!”

      “李娘子聪慧。”涤尘应着,想了想,又斗胆道:“昨个送谢嗣爵出门后,下头即刻领吩咐去打听了昊小郎君的事,与小郎君发生冲突的孩子确实有些情况在身,不过李娘子不必担心,昊小郎君做事有分寸,是个难得的好孩子。”

      李昊的问题李清赏清楚,微笑道:“多谢你们包容他。”

      涤尘稍微欠身:“婢子们都是听吩咐做事。”

      涤尘是谁的婢子,又在听谁吩咐做事?自然是太上梁王。李清赏明白涤尘未言之意,回之以微笑颔首,太上的好意,她得领。

      整夜大雪积,路上车马难行,柴睢很快换了朴素衣裳出来,步行送李清赏去位于延寿坊的公建女子学庠上差。

      “怎会在延寿坊找这么个差事?”柴睢踩着已被路人踩成碎碴的泥雪水,白气随着呼吸与说话一团团从口鼻打出。

      李清赏夹着卷学生居学跟在侧后,被故意挤在路边踩着洁白积雪走,这样可以不弄脏鞋子。

      她一边注意脚下一边偷瞄柴睢侧影,走得快,喘吁吁:“我在附近找了一大圈,只延寿坊急缺夫子,山长还答应我上职后立马抵消昊儿在前街学庠念书的费用,幸亏有这样条规定,不然我还要继续犯愁昊儿念书的事。”

      汴京富贵迷人眼,花费处处高昂,外来人欲站稳脚跟何其艰难。

      柴睢想了想:“是有这么条规定,亲属入职公建学庠,子弟可有一人入公建学庠免费念书,”说着回头自上而下看过来,“咸亨元年我批办的。”

      瞧贵主这抬起下巴洋洋得意的表情,显摆,李清赏捧场道:“那就多谢您的大恩啦!我一定好好教书报答您。”

      柴睢笑着来扶滑了一下的李清赏:“不过是走几步路,你喘成这德行,病还没好?”

      问的是她痛经。

      李清赏脸颊一热,忙迈大步追上来与柴睢并行:“好了已经好了,你走太快,我跟不上。”

      “那你不早说,下回早点说。”柴睢把人扶稳,脚下分明留心缩小步幅,嘴上偏不愿饶人。

      “知道了,你还怪我。”李清赏看着柴睢明显减小的走路跨步,嘀嘀咕咕着忍笑,太上是个嘴硬心软的家伙哎。

      “哎,”她晃晃柴睢扶着自己胳膊的手,仰脸问:“您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因为昨晚那些话?”

      太上一热情,便能感觉到她两个之间关系拉近不少,初次见面时李清赏以为太上是冷心冷性格,却不过才一起吃住几日,太上便多少与她热络起来些,如何想都觉与昨晚那首打油诗有关,是她哄了太上高兴。

      柴睢肚子里坏水一晃,道:“有没有种可能是我在试探你?你突然闯进我梁园,身上值得怀疑处太多,我在别处寻不得答案,只能拐回来从你身上下手。”

      李清赏眯起眼睛笑,鼻头冻通红:“那您想寻何答案?”

      “你为何来找和光?”

      李清赏甜甜笑着,唇红齿白:“兄长曾受过和首辅恩,彼时平乱将终,兄长要我带着首辅曾送给他的信物替他来谢首辅公。”

      “蹚路?”柴睢问。

      “啊?”李清赏不懂那些官场用语。

      柴睢换个说法,软糯的调子,语慢声低,甚至是低下头来和她说话:“平乱将罢,你哥想让你替他到和光面前露个脸,好为平乱后的论功行赏升官加爵做铺垫?”

      李清赏按照和光叮嘱在答太上问时装傻,笑容收敛,眼里不经意间流露悲伤:“我不懂您说的那些,却是我见到首辅公后,他告诉我兄长已经不幸战亡。”

      她和昊儿成了烈属。

      照此说法,时间对得上,也存在合理性,柴睢还是看出李清赏隐瞒了甚么,却也没再追问,她要给李清赏时间,等李清赏自己露出马脚。

      只要是谎言,无论被圆得多么天衣无缝,今次被问个开头,后续李清赏就会在掩饰中不断为谎言修饰润色,以期谎言可以混淆真相蒙混过关,柴睢等的就是李清赏完善谎言的过程。

      因为在这个过程中,谎言要被不断修补不断变得更加合理,与此同时,它本身的不自洽性也会在被迫变合理的过程中暴露出来。

      玩心计么,太上觉得十个李清赏加起来不值得自己认真动动脑子。

      又走过两条长街,二人终于走到延寿坊。

      照规矩,每座坊楼必有三到五公门差役缉安维·稳防火备盗,此刻已是上差时,延寿坊门楼下却无公门差役把守,几个闲汉围靠在门楼大半人高的石柱基上无所事事。

      见有陌生脸走近,闲汉们眼睛如钩把柴睢细细打量,要是目光会具化,恐怕闲汉们的眼神已把柴睢的衣裳扒开看,那道道视线膈应人甚。

      李清赏牢记学庠山长叮嘱不和那些人有任何接触,照常低下头快步往前走,柴睢不按常理出牌,回头朝闲汉们笑了笑。

      闲汉们拿不准这高挑的家伙是男是女,不敢乱来,纷纷咧起笑回应,还算客气。

      李清赏心说我的祖宗唉你朝他们笑甚么,扽扽柴睢手飞快沿主街往前走。

      待脱离闲汉们视野,她暗暗松口气,仰起脸看柴睢:“那都是些不干好事的闲汉,您不要招惹,过会儿出坊时您避着些他们走。”

      柴睢笑:“他们欺负过你?”

      “我们学庠几位女夫子都被他们戏弄过,朗朗乾坤,连公门都拿他们没办法,真是光脚不怕穿鞋。”

      柴睢刨根问底:“怎么戏弄,言语放荡还是肢体轻薄?”

      哪有人把这般话如此直白问出来,李清赏摆手道:“都没有,他们没说过啥腌臜话,也不敢动手动脚,他们只是会在人走过去时用那种贪婪赤//裸的眼神盯着人,让人感觉浑身上下不舒服,比被他们摸了手还让人恶心千万倍。”

      你若呵斥他们:“不要看我!”

      他们会笑哄哄诡辩:“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若是遇见如女夫子那溯那般泼辣性格的,被不怀好意充满侮辱地凝视时直接捡东西砸他们,他们又会用油腻腔调说:“怎么欺负人呢?我们也没说啥没干啥,看你一眼又不会少块肉,你要是不给看,那不然给摸摸?”

      以前还有路见不平仗义呵斥他们的人,奈何阎王易躲小鬼难缠,仗义的邻里被那些无赖闲汉用些恶心人手段折腾得受不了,告了公门。

      闲汉那些小动作构不成判罚,衙门最多把他们训斥一顿关几天,还得管饭,出来后他们会继续扰人,没完没了。

      渐渐的,没人管闲事了,闲汉们终于如稀狗屎一样,恶心地渗透紧贴在了这片土地上。

      李清赏无法给太上形容那些入不得耳的糟污事,扯了柴睢袖子快步走:“我要迟到了。”

      柴睢不吭声,任李清赏扯着袖子走。

      好在学庠位置并不偏僻,主街进去拐两个弯的丁字路口就是,只是这门面看着忒寒酸些。

      柴睢打量眼前这座挂着“延寿坊公建女子学庠”牌子的青砖建筑,听李清赏在旁道:“我到了,您赶紧回去罢,出坊门时避着那些人。”

      “啊,行,你进去罢,”柴睢朝敞开的木门摆头,举手投足间英气自露,“下午我来接你,是和光那老头非要我接的,你若拒绝就去找他说。”

      “您……”不知李清赏准备说甚么,甫开口,那边踩着积雪过来位年轻女子,年纪与李清赏相仿,声音又高又敞亮:“李夫子晨安,”

      女子来到二人面前,好奇看柴睢,问:“这位是?”

      “我房东!”李清赏抢先一步开口,没给柴睢说话的机会,笑得既甜且心虚,偷瞄着柴睢脸色重复了一遍:“是我房东。”

      说完不敢再看柴睢,贵主神色颇有几分促狭。

      “是房东呀,”能在汴京城里把住房往外租者咋都不会是贫寒人,女夫子拾个礼,微笑亲切:“我是李夫子同僚蒲典,敢问您贵姓?”

      柴睢拱手回礼:“免贵姓梁,梁随。”

      李清赏瞠目结舌听太上梁王随口绉,旋即想起太上食邑梁,以梁为姓并非在胡说。

      汴梁话里“睢”和“随”发音相近,太上食邑在此地,以梁为姓无可厚非,“梁随”,这名字不知被柴睢拿来糊弄过多少人。

      寒暄后催柴睢离开,李清赏和蒲典一起进学庠,蒲典挽住李清赏胳膊嘀咕道:“从没见过如你房东那样高挑的女子,吃甚长大的啊。”

      “谁知呢,我也是头次见那样高的人,或许她家里大人身长罢。”李清赏把批改的学生大字往怀里一颠,趁机挣开了蒲典的挽胳膊,她有些不大习惯这般亲密地和别人肢体接触。

      蒲典素爱凑热闹,难得死水无波的生活里见到位陌生人,八卦道:“你房东说话软糯糯,蛮可爱呢。”

      李清赏微笑未语,心说那是你没见过君主翻脸,比翻书快。

      “夫子好。”有路过学生给二人问好,打断蒲典原本的话题,她应了学生,改口问李清赏道:“你身体彻底好了罢?”

      “只是不慎吃冷风,已经痊愈,不会传给人。”李清赏不好意思让人知是痛经请假一日,正好赶上旬休又休息一日,那股劲过去后便不再疼。

      “没事就好,”说话间走到夫子们上差的差房,蒲典推门进:“你不在这几日戊班曾芹也没来,听说她爹又闹腾不让她念书,没娘孩子实在可怜。”

      戊班曾芹六岁,还没李昊大,也是没娘孩子,她爹嫌曾芹上课耽误给他做饭洗衣,三不五时闹一番不让曾芹上学,回回都是学庠山长童山长去沟通,每次童山长皆是一再退步,曾芹父亲才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答应让女儿回学庠上课。

      其实曾芹不上学庠又如何呢,对谁都造成不了损失,不过是童山长不想放弃孩子。

      闹到现在,童山长不仅自掏腰包管了曾芹午饭,还被迫管了曾芹他爹午饭,这回曾父再闹,不知又是在打甚么主意。

      对于蒲典的八卦,李清赏笑笑没应声,天下可怜人数不胜数,轮不到她去同情别人。

      学庠上课一忙半日。

      至中午,下课,李清赏讲一上午话嗓疼,回差房倒热水喝,被从山长室跑过来的蒲典慌张惊急推着进差房。

      “咋了?”李清赏倒着水问。

      蒲典关紧房门,又趴窗户后透过缝隙往山长室方向看,后怕道:“真是有不要脸的人,曾芹她爹来了,在山长室和山长提条件,”说着转过头来看李清赏,尾音仍旧在发颤,“你知他这回要甚么?”

      李清赏倒了热水靠在条桌前慢慢喝:“学费是朝廷免的,束脩他家也不用拿,童山长也管了他们吃饭,他还能有啥要求,总不能想要住学庠罢,我们这几间破屋子他看得上?”

      山长那小室窗户还漏风呢。

      “不,”蒲典用力干咽一下,放低的话语字字不安,“我去给山长送月报书,听见曾芹父亲说曾芹没娘,提要求让山长从学庠女夫子里给他找个媳妇,我进去后他看了我一眼,吓得我拔腿就跑,亲娘哩,那种人实在太可怕!”

      “啊?!”这种要求简直突破人的认知底限,李清赏两手握住水杯:“山长肯定不会答应。”

      “当然了!”蒲典平复着依旧不安的呼吸,过来靠到放藤水壶的条桌前紧挨着李清赏,“曾芹爹看我的眼神比坊楼下那些闲汉还让人恶心,以后咱进出真要小心了,听说以前就有下去府县支援的学庠女夫子,被当地人抢走硬娶作媳妇,若实在不行我就让我爹接送我一阵子,真是吓人。”

      见李清赏沉默,蒲典想起她是孤身在此的外乡人,建议道:“不然你让你那个房东接送你一阵子?”

      李清赏失笑:“她也是女子呀。”

      “你房东看起来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蒲典道:“好歹她站那里比曾芹爹高大,能吓唬住坏人就是管用的!”

      “我回去和她商量,”李清赏喝了水润嗓子,仿佛并不在意这件事,甜甜笑着,眼睛弯成一条缝,唇红齿白:“我们去吃饭罢,下午还是满满课,得先吃饱。”

      蒲典拉着李清赏胳膊一起往外去,嘴里不停说话:“赶紧去给那夫子和列夫子也说一声,让她们小心些,实在太可怕。”

      .

      汴梁城内数县辖,住民百万余,吞吐往来又是数十万巨,地大人多,管理起来各处有各处规矩,连学庠也是。

      李昊所在的前街学庠申正下学,李清赏那边申末结束,柴睢上午忙自己的事,下午踩着点先来接李昊,接孩子下学,这于太上而言其实是蛮新鲜的经历。

      铜钟声响彻学庠内外,幅巾青袍的大小学生们呼朋引伴下学,李昊甩着他姑姑亲手缝制的装书布包一蹦三跳冲出来。

      “姑父!”他比柴睢更先找到对方,兴高采烈出现在柴睢面前,为柴睢的守约而高兴。

      只见他把布包带子反挂在脖上,头上幅巾歪着,小胸脯挺老高:“我已经约了段星驰,他答应下学后在那边卖狮子糖的巷口等我。”

      “做的好,”柴睢赞他,越过街上乌泱人众眺目搜寻卖狮子糖的巷子口,“我们何时过去?”

      “不着急,他估计还没出来,”李昊取下布包,把幅巾彻底蹭掉,“您帮我拿一下书包,我把幅巾戴好。”

      柴睢接过那绣着“李昊”二小红字的靛蓝色布包,静静等李昊把幅巾拆开再慢慢戴。

      “李昊,”有认识的同龄和他打招呼:“你今日走这样早?”

      李昊大声回人家:“啊,对,我姑父来接我回家,就不和你们一起去玩了!”

      闻得李昊言姑父,学生们忍着好奇纷纷给柴睢拾礼问好,柴睢很配合地应他们,算是明白李昊为何忽然要重新戴好出来时就歪着的学生幅巾。

      等幅巾磨磨蹭蹭重新戴好,李昊也把“我姑父来接我”的好消息给小同窗们嘚瑟个遍,期间柴睢敏锐察觉一道目光隔挺远落在自己和李昊身上,视线反追过去,发现对方是个和李昊差不离大的男孩。

      小孩破衣烂衫站在卖糖摊的巷子口,脸上青紫不一。

      柴睢问李昊:“你知否‘姑父’是何意?我是女子,你给人说我是你姑父,被人听去笑话你男女不分哩。”

      “我当然知姑父是何意,但没办法,谁让姑姑嫁给您了呢。”李昊戴好幅巾背上自己布包,仰起头冲柴睢咧嘴笑,笑得有几分李清赏的甜样,叫人看了生不起气来。

      “你姑可没嫁给我,”柴睢笑起来赏他个脑瓜崩儿,“走罢,段星驰已等你有一会儿,跟谁学的拿架子,你道歉还要人家等着你。”

      李昊不在乎柴睢对“姑父”身份的否认,他看着街两边琳琅满目的食摊耍货摊,边走边回道:“跟我舅舅学的,每次别人去家里见他,他都要想方设法让人等一会,表哥说,舅舅这样做是为了让人知道他不是轻易能见到的人,表哥还说人要学会摆谱,面子都是自己给的。”

      这甚油头滑面的处事准则?柴睢呵呵笑:“那你有没有听见过谁在背后骂你舅舅?”

      李昊踮脚把路边货郎挂在扁担头的风车拨转,手脚没片刻消停:“骂,骂得可难听了,有次表哥脚底长鸡眼,我们都觉得那是被别人骂出来的。”

      “那你还继续学你舅舅那套处事方法?”柴睢一针见血道:“不怕别人在背后骂你,骂得应验在你姑姑身上?”

      刚下学的街上人头攒动,拥挤不堪,正准备手贱去戳人家摊子上瓷不倒翁的李昊停步站着不动了,一个路过的学生撞到他,道了声抱歉迈步而去,李昊仍旧没动。

      片刻,他眨眨眼,重新活泛过来,回过头仰脸看柴睢:“这个我真没想到,谢谢姑父提醒,我以后再不会这样,”

      然后他在这人来人往的当街上,仰头对着晴天朗空道:“天爷爷,一人做事一人当,要是世上有报应之罚,你尽管往我李昊身上招呼,莫欺负我姑姑。”

      “天爷爷说他知道了,”柴睢从后面夹住小孩仰起的脸,低头与他四目相对:“饿么,我们买几个肉包子吃。”

      太上从中午忙到现在,饿了。

      “可是我没钱。”李昊被夹脸夹得撅起嘴,这样看还挺可爱。

      柴睢推着他往前走,促狭:“你没钱我有,这一声声姑父可不能白叫。”

      “那我们买包子能不能给段星驰也买一个?”李昊拽着他姑父袖口问。

      柴睢:“你不和他是对头?”

      这句话带着汴梁方言底色,柴睢完全是说顺嘴,说完准备补充解释,没想到李昊听得懂:“下午我找他约时间时听见他肚子咕噜噜叫可大声,他娘这几天都没偷偷来给他送吃的,估计又是被他爹打得出不了门,饿肚子有多难过我知道,他也挺难的。”

      “行呗,给他买一个,”柴睢没深究李昊那些话,捏捏小孩脸道:“你官话说挺好。”

      “姑姑教的,”李昊努力往包子摊挤去,伸出食指,勾起来,“从庆城到这里,我学了八个月才学会。”

      “你比这是九,”柴睢掰直他食指又挑他伸出大拇指,“这才是八!”

      李昊勾勾食指,比比八又比比九,哈哈笑起来。

  •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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