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听》轻桁

5、005

　　这一晚上，周雪的心情仿佛过山车一样。

　　加上凌让后，第一件事就是去看他空间。

　　页面做的很简洁，不像别的人弄许多五颜六色的主题。

　　没有照片。

　　没有说说。

　　只有留言板有几条留言。

　　周雪一一往下翻看，看到一个叫茜茜小仙女的留言。

　　迟迟，回家吃饭喽～

　　好像被一盆凉水兜头浇下，心头的激动一下子平息。

　　如果没猜错，这个是一班的袁茜茜。

　　和凌让钟昊彬都是从小学认识，关系很好。

　　那个女生长得很漂亮，短发，大眼睛，性格开朗，跟谁都能聊两句，家里条件应该挺好，穿着打扮十分时尚，一样是穿校服，她从来跟别人不一样，要么是露出一个可爱的帽子，要么是裤腿上做一些小设计，十分吸引人眼球。

　　周雪也经常见到他们一起玩，其实很早之前就知道他们的关系。

　　可心里就是觉得酸酸的。

　　回去的路上，和凌让仍旧是一前一后，在路口分开，朝不同方向越走越远。

　　第二天，周雪起得晚了一点，一进教室就感觉气氛不对。

　　大家都埋着头，没有一个人说话。

　　安静得诡异。

　　顾小南表情怪怪的，等她坐下，刚要说话，马大伟大步走进来，脸色铁青。

　　“除过排练的，昨晚晚自习没在的都出来。”

　　周雪咯噔一下。

　　慢腾腾站起来。

　　顾小南给她一个保重的眼神。

　　从教室前门到后门，站了一长排，场面浩大。

　　马大伟劈头盖脸一顿骂。

　　一大清早，来的学生都从这儿经过。

　　收获无数或好奇，或幸灾乐祸的目光。

　　周雪低头，眼睛盯着脚尖。

　　一双白色的板鞋进入视线里。

　　她错愕抬头。

　　凌让站在她面前，眼神玩味，嘴角微微上翘。

　　他是……在笑吗？

　　周雪觉得自己成长了，在被老师大庭广众之下批评时，不像以前那么窘迫了。

　　当然也可能是人多的原因。

　　她也看着他，一脸好奇。

　　你有事吗？

　　大概无趣了，凌让抿着唇回了自己教室。

　　钟昊彬今天来得晚，一来就看到这么盛大的场景，作为逃课大户，油然而生一种作为前辈的欣慰。

　　“戴维，你可一定要好好收拾他们，平时怎么对付我的就怎么对付他们，要一视同仁，让同学们都感受到你的谆谆爱意……”

　　说到一半，瞧见周雪。

　　“哎呦，好学生也逃课啊。”

　　阴阳怪气的。

　　马大伟正一肚子火呢，看谁都不顺眼，他还往枪口撞。

　　“你闲得没事？一会儿给你发两套卷子，明天来交给我。”

　　钟昊彬识趣地闭了嘴，以最快的速度冲进教室。

　　罚站了两节课，周雪腿都站僵了。

　　回到座位，郁闷的趴在桌上不想说话。

　　“昨晚戴维突然袭击，搞得人措手不及。”

　　顾小南刚说一句，钟昊彬跑过来，坐在她们前面的空位上，笑得意味深长。

　　“周雪，你昨天晚自习干嘛去了？”

　　“没干嘛啊，”周雪有点心虚，难道昨天的事凌让跟他说了？

　　钟昊彬，“继续装，我都知道了。”

　　“回去洗个衣服有什么大惊小怪，知道就知道呗，你压着我书了！”

　　顾小南呛他，赶人的意思显而易见。

　　钟昊彬脸皮厚，纹丝不动。

　　“谁说洗衣服的事了，你明明就是故意躲我。”

　　周雪：？？？

　　钟昊彬，“我昨天把咱们班同学都快问完了，会民族乐器的没几个，你是不是就怕我找上你，我在戴维那都看了，你的入学表上可是写了特长啊，还装。”

　　特长？

　　“你有什么特长？我都不知道，”顾小南也好奇了。

　　周雪万万没想到，话题会拐到这儿。

　　“那是瞎写的。”

　　刚开学的时候，每个人都填了个人资料，周雪去填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填过了，她大概翻了一下，看别人都写了特长，不好意思空着，就写了个笛子。

　　谁能想到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你们好学生都这么谦虚的吗？”

　　钟昊彬不相信，“伴奏而已，我觉得对你来说应该不难。”

　　周雪：我不要你觉得。

　　“我是真不行。”

　　也不能说完全不会，小时候爸爸喜欢摆弄口琴呀笛子呀唢呐呀那些便宜的小乐器，没有专业学过，就自己买了个本曲谱摸索打发时间。

　　周雪也学着玩了一阵子，她喜欢笛子，会吹那么两三首曲子，后来在市里上初中就没再碰了。

　　“你就当帮我个忙，只要你同意，以后你就是我亲妹子，上刀山下油锅，你一句话，哥万死不辞！”

　　钟昊彬慷慨激昂，说得太激动，一把握住周雪的手，“此城危急存亡之秋也，正需要你这样的忠志之士，诚宜按我说得办，施以援手，不宜妄自菲薄……”

　　周雪本能地手往回缩，被拉得死死的，十分无奈，“我不忠，也没有志。”

　　噗嗤--

　　旁边有人笑出声。

　　两人回头。

　　凌让站在窗口，不知看了多久，表情一言难尽，“若有作奸犯科者，宜付有司论其刑。”

　　钟昊彬：“什么意思？”

　　凌让，“说的就是你这种占人家便宜的小人，在古代可能会被剁手。”

　　钟昊彬，“什么叫我这种，我是那种人嘛我！”

　　凌让一脸难道你不是吗的表情。

　　周雪好像还是第一次听他说这么多话，眼睛一直盯着他看，自己并没有意识到。

　　钟昊彬当然认为自己不是，“去去去，我们班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凌让哂笑一声，留下一句，“他刚上厕所没洗手。”

　　转身走了。

　　周雪手一僵，神情出现一丝裂缝。

　　“放屁，老子洗了三遍！”

　　钟昊彬朝他背影嚷，嚷完一回头，看着无言的周雪和顾小南两人，“也可能……两遍，我没记清。”

　　晚自习时，周雪被钟昊彬强行拉到楼顶天台排练。

　　据说这地方还是他走他二叔的后门要来的。

　　一同参与排练的还有两个同学。

　　一个叫王贺，弹电子琴，一个叫霍子峰，打鼓的。

　　都是他们班的，周雪也认识，只是没怎么说过话。

　　“我本来是打算独唱的，但是放伴奏吧……现场效果不好，不够震撼，所以我准备搞一个乐队，把民族乐和古典乐融合，风格和原来完全不一样，肯定能炸场子……作为主唱，我有信心我们的节目能够得一等奖！”

　　钟昊彬激情澎湃的发表他的音乐理念。

　　说完后。

　　王贺弱弱地抬手，“那个……彬哥，我能问一下，有曲谱吗？我得照着谱子弹。”

　　钟昊彬，“还要谱？”

　　三个人：“……”

　　钟昊彬，“这玩意不是听一遍就会弹吗？”

　　天台风大，周雪头发被吹得糊了一脸，很想一走了之。

　　霍子峰是以特长生身份进来的，他们几个人中业务能力最好的，长得挺秀气，就是总面无表情，“你以为我们都是凌让？”

　　说到这，周雪想起来。

　　“对呀，凌让不是会弹钢琴吗？你怎么不让他给你伴奏？”

　　钟昊彬还没说话，霍子峰先开口，“他能给人伴奏？他一上场还有别人什么事。”

　　“你怎么知道？”

　　钟昊彬忽然问，目光从霍子峰脸上缓慢地移到周雪脸上。

　　周雪，“……大家不是都知道吗？”

　　他一想，也是。

　　然后补充，“凌让要准备竞赛，没时间。”

　　因为没有曲谱，排练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就在周雪以为这件事就这么搁置了时，某天早上，钟昊彬兴冲冲扑到她跟前。

　　“曲谱搞到了，周老师，走着？”

　　已经重新进行了编曲，合奏独奏部分都标注了出来，每个人分工明确。

　　“哪儿找的高人？”

　　王贺张大嘴从头浏览到尾。

　　钟昊彬那个得意，仿佛已经听到全场欢呼的声音。

　　下午放学，几个人来到天台，正式开始排练。

　　周雪有点紧张。

　　她这个人没什么大优点，偏偏就有一点那该死的责任心，虽然是被迫入伙，这两天也买了个笛子，回去稍微练了练，熟悉熟悉，她很怕让自己落入太窘迫的境地。

　　第一遍，不出意料状况百出。

　　霍子峰还好，她和王贺演奏出来的都不能称之为一首曲子。

　　不过，周雪倒是没那么紧张了。

　　她以为只有自己拉胯，现在有了个同伴，起码场面不至于太难看。

　　钟昊彬可不这么认为。

　　对他来说，这不能仅仅用场面难看来形容了，简直是要命。

　　好学生说的不行，原来不是谦虚啊。

　　能怎么办呢。

　　这是他一手组起来的班子，还能原地解散不成？

　　再说，除了他们也没别人了。

　　班上那几位优秀的才艺达人，向来对他都是不屑一顾的。

　　他也犯不上热脸贴冷屁股。

　　短短几秒钟，钟昊彬经历了一段极其复杂的心路历程。

　　他深吸口气，“还……行，就是不太熟哈，可能得多练练。”

　　周雪是一个很敏感的孩子，视线落在他脸上的时候，什么都明白了。

　　他们自己什么水平，难道自己不清楚吗？

　　王贺有些泄气，“要不还是算了吧，我妈叫我今天早点回家吃饭。”

　　说着提起脚边的书包就要走。

　　钟昊彬急了，“这才一遍就算了，王贺你他妈能不能有点担当。”

　　周雪本来也想跟着退缩，被他这么一吼，到口的话默默咽了回去。

　　空气一时寂静。

　　王贺站在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尴尬的挠了挠下巴，目光投向了周雪。

　　这个时候你就不要看我了啊，我跟你一样菜。

　　周雪低下头，不动声色避开他的视线。

　　钟昊彬也不敢再骂，怕真把人给骂跑了。

　　僵持了两分钟。

　　霍子峰开口，“曲子不错，我先练我的部分了，你俩要退出去那边商量。”

　　周雪：我都没说话，你怎么看出来的？

　　他没再管他们，叮铃咚隆自己练起来。

　　钟昊彬还真没注意到周雪跟王贺打着一样的心思，本来想瞪她，对上那双歉疚的眼神，立即无缝切换成了楚楚可怜样。

　　“周老师，你要抛弃我们三个男人吗？我们快乐的日子才开始，你怎么忍心……”

　　王贺没忍住，猛地咳了声，差点没被自己口水呛死。

　　周雪被钟昊彬那样着实恶心到了，伸出手示意他别靠近，一脸的莫挨我。

　　“我觉得……要不再试试，实在不行咱就算了。”

　　她看向王贺，打着商量。

　　对方犹豫了会儿，点头。

　　钟昊彬将曲谱复印了两份，他们三一人拿一份，先自己练习。

　　周雪嘴上那么说，其实还是不想拖后腿，既然已经做这件事了，就想尽力做好。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内心隐隐生出了一些不为人知的小心思。

　　她也想站在舞台上，让凌让看到自己一次。

　　之前没想着参加，也就没往这方面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