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为你而活的一世》依依清澄

7、改变

　　到了出征的日子。
　　艾莉娜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让部下不免担心：“分队长，怎么了吗？”
　　这是替补了弗兰达位置的一名士兵，各方面才能都不错，况且能在壁外存活三年，可见其能力。
　　但是这次……
　　艾莉娜看了一眼诺兰，淡淡道：“没事。”
　　城门开启，耳边尽是震耳的马蹄声。
　　出了旧城区，便是一片空旷的平原，调查兵团从没从这边走过，正如埃尔文所说，托罗斯特区的城门只要依旧被岩石堵着，他们就不得不放弃5年来为夺回玛利亚之墙而设立的据点路线，从头再来。
　　不过这次壁外远征的真正目的不是设置据点。
　　一路上偶有一两匹巨人来骚扰，但都会借由阵型避过，艾莉娜担心的事情始终会来。
　　先是听到了震慑心神的脚步声，接着众人眼前便出现了，由一匹女巨人带领着的，巨人的大军。
　　“怎……怎么会这样……”
　　“这种事情……根本没听说过啊！”
　　“怎、怎么会有这种事……”
　　不仅是资历尚浅的新兵，连老兵们都不敢置信眼前所发生之事。
　　“分队长！请下指示！”诺兰喊道。
　　艾莉娜沉了沉眸。她很想就这样不管不顾地冲进阵内，她才不想去打一场没有胜算的仗。
　　但是她的职位是长官，战场上如果长官率先逃跑，剩下的士兵会怎样？恐怕都会失去战意吧，那么整个部队就争取不到进入巨树之森的时间。
　　所以他们必须在这里拖住巨人大军的行动，不让它们深入内部，哪怕牺牲全部人。
　　艾莉娜很清楚该做出什么样的抉择，但她同时又不愿丧命在这儿——明明已经提前知道了结局，却改变不了自己的命运不是很不甘心？！
　　“全员战斗准备！不要放任何一匹巨人进入阵型内部！但是谁都不准对那只疑似奇行种的女巨人出手！明白了吗？”
　　无垢巨人还能想办法对付，但若是与女巨人战斗，谁上谁死。
　　“但、但是！分队长！若任它进入阵型内部……”比起自己的现状，诺兰更担心的是内部那些同伴。
　　“别管，这是命令。明白了吗。记得发射信号弹，是黑色的，别搞错了。”艾莉娜语气狠绝。
　　而后她便从马上跃起，开始消灭巨人。
　　士兵们都说，艾莉娜分队长使用立体机动装置时很有利威尔兵长的风姿，因为她从初学开始就一直观察和学习着利威尔的操作啊。
　　无垢巨人接二连三地倒下，艾莉娜抽空看了眼女巨人，她似乎在士兵之中寻找着什么。
　　但艾伦并不在这。
　　右翼的士兵们都很不解，感觉最大的那个boss长官不让杀，难道要任由它进入阵型内部吗？他们在搞不懂现状的情况下，只得麻木地听从着长官的指令。
　　可是无垢巨人的数量实在太多了，以右翼这不到兵团四分之一的兵力根本应付不过来，并且时刻有士兵丧生。
　　艾莉娜说到底也还是没有利威尔强，眼见右翼的士兵已残存无几，她下意识地就开始考虑怎么逃跑。
　　“啊啊啊——分队长！！！”不远处传来一声悲鸣。
　　是诺兰的声音。
　　艾莉娜闻声望去，只见诺兰已被巨人抓住，即将送入口中……而他的周围，有数匹巨人将其包围，说白了就是回天无力，艾莉娜已经没法去救下他了。
　　诺兰临死前的眼神和艾莉娜脑海中的无数画面重叠——那些都是她这几年来目睹过的同伴的眼神，同样是那么的无助和绝望，就这样凝视着她死去。
　　他们那样看着她，是期望她去救他们的吧。但是她却不曾，不曾认真地将这些残酷的事情放在心上。
　　利威尔说她有时太不把人命当回事，她连自己的性命都曾要舍弃过，又怎能要求她去在乎别人的性命呢？
　　她遇到利威尔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地下街那污秽的空气已经浸染了她的灵魂，她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天真烂漫的女孩了，她不想理会什么人类的命运，不想去看墙内人的挣扎，这些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如今她活下去的理由也只为一人。可是那人却比她更在乎同伴的性命，她不想让他对她失望，如果他们变得形同陌路，那她的愿望不就本末倒置了。
　　……想要成为陪伴他最久的人。可试问对方若从此视你为路人，你的坚持还有意义吗？
　　她该怎么做……有谁能告诉她，该怎么做才好？

　　艾莉娜的思绪变得紊乱，只是麻木地砍杀着朝她而来的巨人。
　　不知不觉间，其余的士兵都匿了声迹，巨人们朝着艾莉娜的方向袭来——
　　艾莉娜几近放弃。
　　可是死亡这件事，最痛苦的不是那个死去的人，而是活下来的人。他们还要继续在这地狱一般的世界挣扎。
　　………
　　“如果我也死了，利威尔你会为我感到悲伤么？”艾莉娜曾这样问道。
　　“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还有，别动不动就放弃生命。”
　　艾莉娜轻笑，“已经不会了。因为我找到了活下去的理由。”
　　“……是什么？”
　　“如果利威尔你会因我的死而感到悲伤的话……那我便不会轻易离开。”
　　利威尔无奈，“……这算什么理由。”
　　………
　　啊……是啊，她承诺过的，不会轻易离开。
　　如果她死在这了，利威尔会伤心吗？
　　答案是肯定的。
　　他就是那样一个情感丰富的人啊。
　　所以她还不可以放弃，即使是自己这条卑鄙的性命，知道着世界的秘密，却自私地藏着掖着，眼睁睁地看着周围的人无谓地牺牲还毫无波澜……真的是……太卑鄙了。
　　余下的十几匹巨人她是不可能杀完的，眼下只有逃跑。
　　射出锚钉固定在不远处的树上，使用瓦斯加速喷气，同时收缩绳索，飞过树身后收起锚钉，利用惯性再次喷射气体，那个地方正有一匹惊慌奔跑着的马，艾莉娜算准时机飞跃到了它的身上，控制住马匹后便全速前进，逃离巨人……
　　途中利用树木和零散的房屋阻止了几个脚程快的巨人的追击，艾莉娜终是逃离出了地狱。
　　劫后余生的经历让她大脑一片空白，驾着马就这么没头脑地跑着。
　　不过好在时不时会有烟雾弹升起，也不至于迷了方向。
　　由于右翼索敌班被巨人拖住了脚步，队伍又是在不断前进着的，待艾莉娜回过神来，才发现她是从阵型末尾插进去的。华丽丽地错过了次列传达班，直接冲到了马车护卫队列的后方。
　　要问艾莉娜为什么能这么肯定，因为她看见了利威尔班。
　　“艾莉娜分队长？！”首先发现她的是跟在末尾的埃尔德。
　　利威尔听到后也诧异回望。
　　“刚才传达的人来报告右翼索敌班遭受重创……到底发生了什么？”
　　“女巨人带了一批巨人的大军……”
　　此时右方部队发射了黑色的烟雾弹。
　　“是它……”艾莉娜喃喃着。
　　“什么？”
　　“是女巨人，它带来了一大批巨人，不仅让我的班的人全灭，还深入到了这里来了吗……”
　　“它一定是跟铠之巨人和超大型巨人一样，是拥有智慧的巨人！而且很有可能就是冲着艾伦来的……”
　　“诶？我？”艾伦惊讶。
　　“……在右翼遭遇它的时候，我见它似乎在找着什么人……”
　　说着，艾莉娜发现自己骑的马有点不对劲：“抱歉，利威尔，我得去找次列的人换一匹马骑了，它刚才带着我跑太久，消耗太大了。”
　　“知道了。”利威尔应道。
　　在见到艾莉娜的那一刻，利威尔其实暗自松了一口气。
　　没有再失去什么人真是太好了。
　　“兵长……刚才那位分队长说的什么，女巨人……到底是什么意思？目标是我又是怎么一回事？！”
　　“情报不足的不止你一个，难道你还要我现在给你分析一下现状吗？动动你自己的脑子好好想想吧，用你那不怎么聪明的脑子。”
　　艾伦被怼得禁了声。
　　佩特拉此时正好向左翼传达完毕，归回队中。
　　“那个，兵长，刚才看见了艾莉娜分队长……”佩特拉在回来的途中正好遇上了她。
　　“嗯，知道，她刚才才从这里离开的。”
　　佩特拉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还是止住了口。
　　刚才艾莉娜分队长对她说的，“如果你们和利威尔兵长分开了的话，决不能用信号弹回应。记得把我的话传达给你们班里其他的人。”
　　到底是什么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