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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夏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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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一月底,这冰冻天气来地更加肆虐,夏朵除了去“12路”,就是缩在屋里,一个人住这样20平米的房子是足够了。夏朵不会做饭,不是便当就是面包馒头,所以连厨房的空间都可以省了,房间里一张床,房东留的,一个书橱里塞的却都是衣服,自己买的,电脑,是从那个家搬出来为数不多的东西之一。幸好房东家可以上网,不然夏朵就冬眠了。夏朵有时候自己也觉得有趣,如果有小偷造访,可能还会给她留下些钱吧。
在网上看了几集美剧、随意地浏览了最近的新闻,打了几局游戏,发现无所事事,自己过得连生活都不会了。以前买的小言情早以压箱底,拿出来翻了几页就扔到一边。小说,尤其是爱情小说就是精神鸦片,上瘾后就给了自己错误的定位。还有人真以为傻傻站大街就能被爱情撞一下,贫民女就能遇到个富家男,曾经哭地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真以为男主角在为自己退让。爱情,想象的总比现实来的浪漫。还有那些作天作地,寻死寻活的女主角,夏朵想如果自己是导演,早把她们的镜头都剪光了。那还看什么呀,她自嘲地想。
在她无所事事的时候最能打发的事情,就是写信,那是从初中才开始慢慢养成的习惯。在她还在幼稚园那时候家里住进了一个新成员,他被领进门的第一天,夏朵小小的身体都躲在爸爸身后,探出个小脑袋,用圆溜溜的眼睛望着一个圆头圆脑的男孩。爸爸让她叫哥哥,她心想,自己长那么大连妈妈都没见过,怎么就冒出来个哥哥,但还是小声地叫了声哥哥,男孩突然咧开嘴对她做了个鬼脸,夏朵觉得他像极了多啦A梦里的大雄,主动过去拉起他的手带他在家里乱窜,身后传来父亲的“小心,慢点。”
后来,父亲告诉她,哥哥叫夏操,但是哥哥却告诉她,他原来不姓夏,跟着爸爸以后才改的。夏朵摇晃着她的小脑袋说,不管你叫什么,反正你是我哥哥,以后没人能欺负我了,你会保护我的吧。夏操像个小大人一样,拍着夏朵的小脑瓜说,当然,没人能欺负你。
他们一起吃早饭,然后夏操牵着夏朵的手带她去上学,他们一起放学回家,再一起在花园里浇水。“吵吵,怎么我们浇了几天这种子还没发芽?”夏朵年纪小说话说不清,老把“操”念成“吵”,后来干脆就这样一直叫着。
“那你就那么一丁点,能让你过两天就长得和马老师一样高吗?”夏操对夏朵总是有问必答。
“那我什么时候能长高?”夏朵又有了新的问题。
“等种子发芽,高过我们围墙的时候你就长高啦。”夏朵就不停浇水,夏操一看忙把水壶抢了过去,“这样不行,你会淹死它的,如果它死了长不高了,你就只有那么点了。”夏操一边说一边还用手比画出一点点的大小。夏朵马上乖乖站在一边,看着夏操小心地浇着一堆泥巴。
“吵吵,晚上爸爸和你讲什么故事?”夏朵问道。
“什么?”夏操看着她不确定地问。
“恩,”夏朵把小手悄悄放到背后不停地互相打圈,“就是,爸爸为什么每天都让你去他房间,还那么久,我在外面等的冰激凌都化了。”
“爸爸说我功课不好,帮我补功课呢。”
“哦,这样啊,我以为爸爸每天讲鬼故事吓你,看你每次出来都像见了鬼一样。”夏朵放下了心里的担忧。
夏操背对着夏朵,用小小的并不厚实的挡着夏朵,“别瞎说,我学好了功课,才能保护你。”
在夏操要考高中,夏朵升初中的时候,爸爸宣布了一个让他们伤心的消息,夏操要到外国去念书,夏朵一听,就拉着夏操的手哭个不停,一边哭一边嚷“不许去,不许去”,但是爸爸的决定没有谁能改变,虽然他们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只能接受这样的安排。
那天,在机场,爸爸推着夏操的行李箱,夏朵在夏操身后低着头亦步亦趋,走着走着,撞上了一堵肉团,“哎呀”抬头看到夏操戏谑的脸,夏朵的眼圈却渐渐泛红,紧紧盯着夏操的手,曾经在她肉嘟嘟的脸上亲昵地捏过,曾经帮她抚去伤心的泪水,曾经牵着她的小手带她走过卖油条的摊,闹哄哄的菜场,这双手,帮她挡住无数轻佻的攻击……
“夏朵,夏朵”夏操用手托起她了脸,却感到手心被灼热地刺痛,曾经朵朵因为考试考的不好偷偷流泪,因为小朋友弄脏了她的新舞鞋拽着人家拼命咬,然后自己却躲到一边,她高高兴兴地把生日蛋糕带给同学吃,却被别人说成炫耀家世,她是个敏感的孩子,爱哭,可是,这好像是第一次夏操感到朵朵在为他哭,为他们的离别,为他们已经浓稠的感情和她小小的依赖。
他小心地把朵朵拥在怀里,只是用力却小心的抱着,那是他一直用心保护的妹妹。轻轻擦了擦朵朵眼角的泪痕,“想我时候打电话给我”再一次抱了抱朵朵转身。
朵朵看着那个已经不知什么时候变得坚毅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远,轻轻的说,“早点回来”,然后又冲着爸爸嘟哝:“你要早点带哥哥回来,我会想你们的。”爸爸宠溺地撸着朵朵,笑了。
在机场外,看着飞走的飞机渐渐消失在视线中,朵朵开始了自己的等待。
早晨醒来,习惯性地敲着隔壁的房间,“吵吵,起床了。”继续敲,“大懒虫,要发霉了”好像一切还是没变。“咚咚咚”一阵急促的上楼声,“朵朵,你哥哥和爸爸去美国了,快点,阿姨给你做好了早餐,吃了就去上学啊。”朵朵望着禁闭的门愣愣地一个人出神。
一个星期了,夏朵懒懒地趴在课桌上,夏操走了一个星期,朵朵却已经给那边打了十几个电话,爸爸总是说夏操不在,还告诉朵朵,夏操功课很忙,不能老打扰他。朵朵只是从爸爸口中知道夏操现在有个师傅是西点学校毕业的,平时放学后就去师傅那里继续锻炼,有时候做的不好师傅会罚他一直炼,做不好就不许休息。想到夏操每天回家后人都累趴下了,朵朵就觉得自己心痛。
想了想,从作业本上,撕下一张纸,动笔写道,“我亲爱的可爱的想念的吵吵,知道你有了个新师傅,本来以为是做点心的,告诉同学们以后,他们都笑我,说那是军事学校的,那他一定很恐怖,就像以前我看的哥斯拉一样吧。听爸爸说你每天都锻炼到很晚,回家也不吃饭就睡觉了,所以也没时间想你在地球另一边,天天看星星望月亮,半夜起来弹钢琴的我了吧……”
一有空,朵朵就把每天发生的、想的事情写下来,夹在书里,等着有一天寄给那边的夏操,“吵吵,你累的话就别回信了,不过,记得每天看完我的信才能睡觉啊。”书里夹的零零碎碎的纸片已经撑起了一个小弧度,朵朵满足地把书塞进书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