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舟入我怀》砚丞书

20、首夏犹清和

　　轻舟看着陆衍谌下巴那块淤青，真想一头撞上去让他梅开二度……
　　胡说八道什么呢！！
　　她笑得尴尬，对李老师说道：“他喜欢开玩笑，他这人幽默。”

　　门口忽然有人喊：“陆清溪陆小姐的花篮送到！周南周老板麻烦出来签收！”
　　周南跑出去，问：“什么花篮？”
　　送花篮的人说：“陆小姐托我给您带句话，她祝您开张大吉，本人因公务缠身，无法亲临，实在有愧，特意给您送俩花篮略表寸心，麻烦签收一下。”
　　周南签收的时候说：“公务缠身？打麻将吧？”

　　陆衍谌没搭理外面什么情况，眼睛瞥过去睨着身边的女孩，“那你说说，咱们是什么关系？”
　　李老师的眼珠子在对面两人身上滴溜溜地转，一时不知道该摆个什么表情在脸上才好，于是僵着，愣着，迷糊着。

　　轻舟对李老师说了句：“先失陪一下。”然后拉着陆衍谌转身拐进里面去了，看见类似一间杂物室的屋子，开门进去，又把门给关上。
　　她问：“你干什么呢？”
　　窗外的白光冷冷落落地垂进屋内，照得他的脸一半清一半暗，明快有型。
　　陆衍谌理直气壮：“不干什么，我下巴疼。”

　　轻舟目光往下，看见他下巴那块紫里翻青，青中带黄的淤血处，看得她心底一抽一抽紧着，那晚实实在在地磕上去，的确撞狠了，当晚就给他擦了药油，估计他回到家里就不管不顾了，所以这两天反倒严重起来。

　　她说：“你等着。”说完又开门出去。
　　陆衍谌靠在墙上等她，不多时就看见她手里拿着瓶红花油进来……他隐约闻到一股呛辣辣的味道，他一向对这东西避而远之。
　　轻舟把他拉到窗边的光源处，又挪了张凳子让他坐下，抬起他的下巴看了一眼，提醒了一句：“有点疼，你忍一忍。”

　　陆衍谌仰着脑袋，问：“你和那姓李的关系很好？”
　　轻舟用棉签沾了药油，涂在他淤青的位置，小声说着，“那是我同事，什么姓李的？我认识他比认识你还早呢。”
　　这话虽是事实，但陆衍谌就不爱听，“认识早怎么了？”

　　她一心扑在那块淤青上面，没去注意他的情绪，只管自己说：“李老师是个很好的人，平时对我也是诸多照顾，和我很聊得来，”她说着笑了笑，一只手托住他的后脑勺，腾出一只手去揉他下巴的淤青，“早些年李老师喜欢到处旅行，很有一些阅历，为人稳重，你看年年这么咋咋呼呼的人，在他面前就会安分不少。”

　　陆衍谌的下颌绷得紧紧的，冷不丁冒出一句：“你喜欢那样的？”
　　轻舟把目光往上调，直视他，“胡说什么？”
　　陆衍谌哼笑，“我看你对和他挺亲热的。”他话刚说完，忽然下巴让她用力一摁，他一声闷哼，扭开了头，捂着下巴用眼风瞥她，喊：“疼！”

　　轻舟直起身子，神情淡淡，搓了搓上药油的手指，闷声说：“自己擦。”说完转身走到门口，听见身后的人还在“嘶嘶”声抽气。
　　开门时，她扫一眼自己的右手。
　　刚刚……是不是下手太狠了？怎么没轻没重的？

　　外面碰巧周南过来找她，“正想叫你们呢，吉时已到，该剪彩了，”他往她身后一望，“阿衍呢？”
　　“在里面。”轻舟说。
　　“我的祖宗，赶紧过来，啊。”周南边走边催，一拐弯人就不见了。

　　轻舟站着微微叹一口气，转身往门内望，他还坐在窗口下，还捂着下巴抽气。
　　……真有那么疼？
　　她说：“该剪彩了，你出不出来？”
　　陆衍谌没应声，捂着下巴疼得很专心的样子。
　　轻舟说完也不等他，径自出去了。

　　没多久，陆衍谌不声不响地走出来，阴沉着个脸，薄唇紧紧绷着，谁也不看，谁也不搭理。
　　庄子沐经过时，一眼瞥见他的下巴，笑喷了，“哟，你这下巴真够热闹的，青一块紫一块怎么还多了红一块？跟黑暗势力扩散似的？又磕着了？”
　　轻舟在一旁听着，扭头去看他的下巴，淤青的外周果然红了一圈，看起来触目惊心。

　　陆衍谌只说：“让人掐的。”
　　轻舟远远看着他，胡说，明明是摁的！
　　庄子沐明显也不信，“谁没事掐你下巴？吃饱撑的？”说完像是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往轻舟方向望了过去。
　　轻舟一惊，脸一扭，别开了。

　　剪彩的时候众人在花店门口站成一排，每人一把剪刀，对着前面的相机傻笑。
　　周南喊道：“都准备好了么？好了咱们就开始了！一，二——”
　　陆衍谌原本故意要和轻舟隔着个庄子沐站着，但最后想想又不乐意，在众人各就各位正准备一剪子下去时，他忽然从队伍里抽身而出，把庄子沐往旁边一扯，自己凑到了轻舟身边。

　　剪彩暂停几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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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南往左右两边各望一眼，再喊：“这次都站好了么？那开始了！一，二——”
　　轻舟正好可以近距离看他下巴的情况，这一看，就忘了要剪彩的事了，抬手想去摸，“怎么红成这样了？”她的手刚上去，就被他握住。
　　他的心情总算好了一些。

　　剪彩再次暂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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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南往旁边望过来，瞪着两人交握的手，大怒：“手给我放开！还要不要剪彩了！”
　　经过的路人往这边抛了好几个看热闹的眼球，没明白一群人在太阳底下傻站了半天，喊来喊去，究竟所为何事。

　　周南再三喊口令，“一，二——”、
　　众人迟迟等不来“三”，笑容僵僵挂在嘴角，忽然又听见周南大声说：“大家记得要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这照片是要挂在店里的，这是门面的问题！”
　　庄子沐一句话从牙缝里挤出来，“你他妈赶紧的吧！都他妈非法占道了！是不是打算剪完彩直接进派出所重新安排人生规划？”
　　周南立马喊：“三！”
　　庄子沐反应极快，微笑，下去就是一剪子。

　　剪彩终于顺利完成。

　　正好中午了，周南说：“我请大家吃个饭，多谢赏脸，就溪林酒家怎么样？”
　　庄子沐已经饿的喝下三杯白开水裹腹了，只求赶紧的吧！

　　因着陆衍谌的原因，轻舟也不好当着他的面再和李老师走的太近，中间隔着顾年年，好在李老师也没有介意刚才那莫名其妙的展开，三人依然聊的火热。
　　陆衍谌顶着个肿得轰轰烈烈的下巴，和周南他们走在一起，眼睛看着走在前头的人，心情再度阴郁。

　　到了溪林酒家，周南要求：“来一个上等雅间！”
　　于是几个人被领着乘电梯上了五楼，进入一个大型包厢，墙上挂着一副画，描龙画凤，气吞山河，的确是上等雅间。

　　陆衍谌有意挑了个轻舟正对面的位置坐下，靠着椅背老冲她抬下巴，导致轻舟一抬眼就看清他下巴百花齐放的光景。
　　心疼归心疼，但看久了想笑的冲动已经盖过了不忍的心情，她生生忍着。

　　周南扭头刚想和陆衍谌说话，发现他正在专心挑衅对面的轻舟，他微叹艺术家也有贪恋红尘的时候，同时转而对庄子沐说：“要不把清溪姐和你哥一道请过来？”
　　“清溪姐过来我没意见，”庄子沐正喝茶裹腹，“但你把我哥请来了我保证这里立马烽火狼烟，野火烧不尽，还有，赶紧上菜吧，我饿晕过去不是个好兆头，今天毕竟你大喜的日子。”
　　“你才大喜日子！这能叫大喜日子么？”周南说：“再说了这菜又不是我烧的我说上就上啊！”

　　顾年年偷偷凑近李老师那边，“李老师，我怎么觉得这几个人神神神道道的？轻舟和这些人在一起不会出事吧？”
　　李老师笑笑，“能出什么事？我看他们挺正常的，大家都是人。”
　　顾年年：“我当然知道大家都是人了。”
　　李老师：“你平时也神神道道的，我就觉得你很正常。”
　　顾年年：“我什么时候神神道道的了？”
　　李老师：“现在。”

　　轻舟终于忍不住，趁着大家的注意力转移，趁着还没上菜，站起来走到陆衍谌旁边，说：“过来一下。”
　　陆衍谌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端着茶杯呷了一口，没搭理。
　　轻舟在他旁边站了一会儿，转身先出去了。
　　陆衍谌回头一看，赶紧把杯子放下站了起来，整理衣冠……

　　庄子沐笑了：“别装模作样了，瞧把你给急的。”
　　陆衍谌看过去，双手往裤兜一揣，淡道：“不用等了，先吃着吧。”说完潇洒出门去。

　　轻舟在安全通道门口等着，老远就看见了他五彩斑斓的下巴，特别醒目，简直把他出色的外表给比了下去，见他跟过来，她开门进去了。
　　陆衍谌看着她先一步进去，于是也大步上前，把门推开一道缝，跻身进来，发现她就站在门边，他挺拔着腰杆子，问：“找我有事？”冷淡的嗓音在楼梯间幽幽盘旋。

　　轻舟指着楼梯，“先坐下来。”
　　他往楼梯扫了一眼，又来看她，故作为难了半晌，听话走过去坐下来，她随后跟着坐在他身边。
　　轻舟把包包里的药膏拿出来，打算给他上药。
　　原本不急在这一时，不过看他一副死活要跟她对着干的架势，恐怕这顿饭吃不安生。

　　陆衍谌背靠着扶手，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说：“我这样让你觉得烦死了吧？幼稚，不成熟，动辄耍脾气。”
　　轻舟把药抹上去，一股清凉凉的药膏气味散开，“那倒没有这么夸张。”
　　他嗤笑，“你的表情明明白白写着，这人怎么这么讨厌？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瓜葛！”这话说得是十分的自暴自弃。

　　轻舟一顿，喃喃疑惑，“有么？不自觉就把真实想法给流露出来了？”
　　陆衍谌一双黑眸瞪着她，忽然急吼吼地就要起身离开这里，看得出被气得不轻。
　　她急忙把他摁住了，“我开玩笑的，你也当真。”
　　他重新靠着扶手，一副壮士受辱的表情，咬咬牙，“放开。”

　　轻舟继续给他擦药，按照刚才的做法，用了点力气揉搓淤青的位置，他猛倒抽一口气，倒是没有再避开，咬牙忍着。
　　“怎么肿得这么厉害？你自己掐的？”她问。
　　“我疯了么自己掐？”他看着她，然后说：“不小心又撞了一下。”
　　“怎么撞的？”
　　“谁知道？身后横着根木桩，一扭头就撞上了。”

　　当时那副凄惨的模样他都不想回忆，原本心情就糟透了，再这么一撞，简直要爆炸，忍着近乎骨头开裂般的疼痛，脸刷一下就阴沉下来了。

　　轻舟听着心里一颤一颤的，之前还被自己摁了一下，再怎么生气也不能拿他的伤口撒气，太不理智了，她想了想，说：“对不起啊。”
　　陆衍谌一听她这话就释然了，“以后记得别跟男的走太近就行。”她离他这么近，两片桃花似的唇瓣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他蠢蠢欲动，稍微调整了一下位置，想凑上前吻她。

　　轻舟说：“我不是为了这个道歉，再说我也没有和哪个男的走的太近。”
　　他动作一顿：“你有。”
　　轻舟：“我没有。”

　　这日子没法儿过了！陆衍谌把她的手拿开攥着，阴沉沉道：“纪轻舟，你别欺人太甚！”
　　轻舟冤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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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衍哥很好哄的，脸上明明白白写着求哄哈哈哈
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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