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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朋友和哥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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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头,你认识这个哥哥?”张易桐使劲儿抽回自己的手指头,揉了揉后又将另外一只手递给石磐拉着,石磐别扭的绕着张易桐转了半圈儿,发现自己和张易桐方向反了,又攥着张易桐的手把它换给另外一只手,自己转了半圈儿,总算和张易桐一起面向前方了。
石磐完全没有理会张易桐这个在他看起来很弱智的问题,毕竟张易桐在私底下经常和自己把坏哥哥骂的一塌糊涂,怎么会不认识他呢。
石磐想着张哥哥在妈妈埋在石头下面的时候经常来陪自己玩儿,就觉得自己应该除了妈妈和大师傅【食物】以外,最喜欢小张哥哥。石磐攥紧了张易桐的手指头,大方地想。
“石头?”云帆喃喃的念着,眼里空茫茫一片,可是他复杂的情绪完全没法传达给石磐,应该说,只要稍微复杂一点的情绪,石磐都没有办法理解。所以石磐理直气壮的把脑袋孩子气的拧到一边,表现出自己有着靠山完全不怕他的姿态。
石磐可以这么干,可是张易桐没办法把客人扔着不管,尤其是这位客人像是得了失心疯一样呆呆傻傻的,看上去竟然比一旁真正的傻子石磐还要傻。这样子在心里吐槽了一下云帆,张易桐开口了。
虽然一肚子的疑问,但张易桐还是扯着一幅笑脸,挑了个最简单最尴尬的问题:“这位客人,您有什么需要吗?”
不得不说,张易桐的直肠子跟张大师傅真的是一脉相承,根本做不来那种待人接物弯弯绕绕的事情。不过碰上这种事情,旁边只有一个石头,那是硬着头皮也要冲上前去的好吗?
眼看着石头和云帆真的认识并且交情不浅,而自己一点也不知道石头什么时候交的这个朋友,作为一个好哥哥,他怎么能不心急如焚,想要立刻就弄个清清楚楚呢。
张易桐的这份着急,不仅仅包括着对石磐的疼爱,还有责任感。
陈姨是要去外地出差一周,忙死忙活根本没法好好照顾石磐才把宝贝儿子托付给自己的,谁知道一回家就有一个自己不知道的从哪儿冒出来的野小子摆出一副和石磐很熟的嘴脸来,让陈姨问起来,他该怎么回答?更糟糕一点,让老爸知道了,那就绝对没有自己好果子吃的。
云帆知道张易桐父子死心眼,当初几乎所有人都默认了酒楼是自己的所有物,唯有张易桐父子非得要把那些条条框框摆出来,让他承认自己是没有资格不经过石磐的同意去重新装修酒楼的。
石磐那时候站在张易桐父子那边,跟着点头,可是他一个傻子,怎么知道怎么做是对酒楼最好的呢?只会跟着熟悉的人后头点头而已,犯错了,也只能是自己给他擦屁.股。
陈昕蓉给一个傻子那么大的权限有什么用呢?无非是给了他犯下更大错误的筹码而已。而张易桐父子是在放纵这种错误,要不是因为他们两个持有酒楼的股份和石磐的信任,自己建造的新酒楼,绝对不会有他们父子两的一席之地。
况且他不止一次听到张易桐父子在背后对石磐灌输他白眼狼,没良心的观念,害的石磐到最后根本就不想靠近他,种种的种种,都让云帆特别的讨厌张易桐。
现在看到张易桐一副保护者的姿态站到石磐面前,石磐依然是以不信任的眼光看着他,这一幕场景让他想起石磐死亡前的好几个月,都是张易桐这样一副样子站在石磐面前,石磐对着张易桐无比的依赖。
到底是看不下去这戳他心窝子的一幕,云帆冲到头上的热血似乎一下子冷却了,他把目光从得意的石磐脸上抽了回去,缓慢地挪动步子,到底没有搭理张易桐的问话。
甚至他可以想象,在他走后,石磐一定会雀跃着牵着张易桐的手,把他拉上他的私人领地天台上小屋里玩耍。石磐是个傻子,不开心的事情根本就不会在他的大脑里停留一分钟。
说到底,他从来都争不过张易桐在石磐心里的地位,他是石磐最好的朋友,而张易桐却是石磐的哥哥。
要不是陈昕蓉坚持让石磐跟着自己,他甚至连左右石磐的权利都没有,又或者说,要不是张易桐为人太过于直白单纯,得到石磐抚养权的,就绝对不会是他了。
他总是这么自卑,在他远远不想要探究的内心。
因为这份自卑,他最终逃避了再来一次的机会,不管是他一个人的再来,还是他与石磐两个人的再来。
云帆在包厢外面深深地吸气,把属于石磐的软弱全部收敛了起来,他甚至露出一个简单的笑容,伸手开门,朝着仰靠着椅背的吃饱喝足的关培点头示意,关培眯缝着眼睛,嘴巴里叼着牙签,懒洋洋地点头,看起来活像是一头进食完毕的狮子。
他是一个真正的小少爷,云帆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在心里嗤笑着,明明一样的年纪,却活的肆意洒脱,任性傲慢,不过是靠着家世而已,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他是一个真正的伪君子,关培随口吐掉嘴里的牙签,在心里冷笑着,明明一样的年纪,却装的干练深沉,实则黑心冷漠,靠着小聪明,自以为装的很好,不过拙劣而已。
两个人从开始一见面就对对方产生了一种近乎本能的厌恶感,无关乎对错,只是对方的性格恰巧是自己最讨厌的一种,相反,却绝对不会惺惺相惜。
在云帆走后,张易桐纠结着,被石磐拉到顶楼上,看着石磐跑去扒拉自己的收藏,他蹲在地上,以一种神游的姿势深深地郁卒了。
他总觉得刚刚云帆最后瞟他的那一眼,不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倒像是看见了阶级敌人,有一种想要早早弄死却不得不忍出内伤的憋屈感。
可是老天知道哥根本就不认识他呀,张易桐默默地沮丧了,哥有那么不招人待见么,不过随口公式化问了一句,就被人恨上了?
也不可能呀,看那位神经病客人的眼神,就知道这恨意绝对源远流长,可是石头到底是怎么认识上那个人的?难不成他们两个在异次元生活过一段时间?
绞尽脑汁也没法子得出一个结果,张易桐只得叹了口气,冲着吭哧吭哧搬过来一堆拼图的石磐问道:“石头呀,你老实告诉哥哥,咱们碰到的那个神经病到底是谁呀?”想想云帆不正常的行动,张易桐自觉用神经病来形容云帆,真是太客气了。
“神经病?小张哥哥,你不是一直都叫云帆哥哥白眼狼,养不熟吗?”石磐一脑袋问号,觉得小张哥哥脑袋出问题了,两个人不是一见面就吵架吗?怎么今天那么客气了?大人真是搞不明白。
瞧着石磐一脸的鄙视,张易桐郁闷的简直想要吐口血出来,照着石磐这么说,自己还认识神经病很长一段时间,可是自己是什么时候认识他的,又是什么时候结的梁子,任是张易桐脑洞再大,一时半会儿也绝对想不到那个匪夷所思的答案。
但是即使张易桐无比的纠结无比的郁闷,他也知道,石磐是不会无理由说谎的,至少,也绝对不可能毫无破绽地说谎。
可是,就算知道石磐不会说谎,除了陈昕蓉,又有几个人,能够认真并且耐心的听石磐说的话呢?
将整件事情在脑子里转了五个圈儿,依然没有得出结论的张易桐无奈的放弃了,深深地叹了口气后,张易桐恹恹的一屁股坐到地上,托着脑袋看向石磐。
石磐盘着一双长腿,面前摆满了木制的精美拼图,黑色的头发软软的垂在额前,十八岁男孩英俊朝气的脸上满满的认真,从张易桐的角度看上去,他实在不像是一个傻子。
可是很快的,他就开始烦躁起来,拿起一个又一个的拼图碎片往拼好的图案上面比划,看样子是卡住了。
可石磐就算是卡住了,也不会绕过那一点继续拼其他地方,而是一遍又一遍地试,一定要把这一点弄好他才肯继续往下弄。
张易桐在石磐终于可怜兮兮地发出第一个求救信号之后,才慢吞吞地拾起一块拼图,稳稳地嵌在石磐卡住的地方,满意的得到石磐崇拜的目光后,张易桐最终决定,还是告诉陈姨吧,他实在不适合动脑筋呀。
做好了决定,张易桐立刻就把云帆的事情忘到脑后,专心致志地逗起了石磐。
八月的下半月,到底是长夏最后一波余韵,这几天的温度高到三十八度以上,在这种天气里,不仅是张易桐提不起兴趣出门玩乐,石磐也难得老老实实呆在空调房间里,趴在这两天‘刚认识’的常青腿上,让常青给他念着童话故事。
虽然常青努力想要念出生动有趣的效果,然而他的声音和他的冰块脸一样难以软化下来,亏得是石磐在听,要是其他小朋友听常青讲童话故事,非得吓哭了不可。
要说为什么石磐会那么乖乖的听常青的话,恩......看看石磐和陈昕蓉房间里书架上那一整排的故事书和小木屋里铺满地板的玩具火车,还有冰箱里一大杯一大杯的放满干果桃仁和碎巧克力的手工冰激凌就知道了。
小孩子总是很好哄的,你只要捧出一颗真心,糖衣炮弹砸过去,就会很快赢得小孩子的信任。
所以即使石磐对常青全无印象,却还是在短短几天之内被常青拙劣的讨好手段忽悠了去,现在已经能够轻松自在地趴在常青腿上而不惧怕他那张冰块脸,有时候还会手贱的去揪常青的耳垂和头发,让时不时来看儿子的陈昕蓉好气又好笑。
陈昕蓉好几次都告诉常青不用太迁就石磐,反倒是常青异常大方,不仅毫不在意石磐的熊孩子,而且还在石磐玩够睡着的时候在他的肚子上搭了一条毯子,让石磐能够舒舒服服地睡一个午觉。
他自己在贡献了一条大腿之后只能坐在一个地方,而且石磐怎么说身体也是个大小伙子,被一颗大脑袋枕在腿上两个钟头怎么也不会很舒服,常青却一点也不在乎,无比的宠溺石磐。
陈昕蓉是在本市扎根求发展的时候碰到常青的,那时候石磐才十三岁,常青十九岁。
明明应该朝气蓬勃,肆意飞扬的年纪,常青却板着一张脸,跟在自己父亲的身后学着打理公司,一个年轻人,却表现的老气横秋,处理起事务来也是成熟稳重,让陈昕蓉十分欣赏的同时也感到无比的困惑。
陈昕蓉倒是没有想要打探别人隐私的意思,工作上的合作伙伴而已,只要能给自家带来利益,陈昕蓉也不会刻意地去拉近和常家的关系。
倒是常青不知为何慢慢地和陈昕蓉走的近了,不知不觉地倒成了真正说得上话的朋友。
陈昕蓉也不会因为常青的年纪就小看他,也不会因为朋友的身份让常青在生意上难做,再加上常青对石磐真的是特别的好。
不得不说这一点才是陈昕蓉乐意和常青维持合作关系的同时还保留着朋友身份的重要原因。也可能是常青是知道这一点,才会毫无保留的对石磐那么好。
只要攻略了石磐,陈昕蓉的防御就是一层纸啊一层纸。
常青面无表情地轻轻捏了捏石磐的耳朵,在石磐喉咙发出不满的咕噜声中不慌不忙地给石头顺了顺毛,成功地让石磐蹭着自己的手继续睡了下去。
然后他对着端着点心盘子刚进房门的陈昕蓉抬起了头,竖起右手的食指放在唇边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看着陈昕蓉轻轻放下盘子,满目柔和地俯下身子揉着儿子的发顶,常青的目光跟着陈昕蓉垂下,在陈昕蓉看不到的角度,浅浅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