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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重来 ...

  •   世界上有很多未解之谜,你永远不知道,自己的世界以外,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石磐咽气的时候,遥远的太阳系的外面,出了一件巧事,而这件巧事,最终改变了石磐的命运。

      在二零一六年八月一十六日十七点三十八分,遥远的宇宙中,不断运动的六颗星球,却在这个时间恰巧处在同一平面上。

      虽然这六颗星球分别处在不同的星系,可若是有人去这六颗星上勘测一番,就会发现,这六颗星,不论是从体积,密度,还是成分,都惊人地相似,而这个由六颗星组成的平面的中央,是缓慢旋转的地球。

      这个平面组成的那一刹那,似乎有一道光,极细极直的一道光,从任何人都看不到的宇宙深处,贯穿了地球,贯穿了大气层,恰巧穿过那个傻子和云帆的身体,穿过地心,最后穿过深海里的几条鱼,又消失在宇宙的深处。

      光芒过后,处在同一平面的六颗星球都按照原定的轨迹缓缓划过真空,顺着它们既定的命运缓慢运动,这一刹那对它们而言只不过是漫长到看不见尽头的运动中的一瞬间。

      但在太阳系,被光束穿过的地球却诡异地往回旋转了一圈,这一圈中,地球上有生命的生物似乎被无形的大手操纵着一样,回到它们本该在的位置。

      回到它们三年前,本该在的位置。

      二零一三年八月一十六日十七点三十八分。

      石磐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发现了自己已经许久没有出现过的母亲,出现在他的身边。

      一定是因为他拼命地想要见到她,所以她从石头下面上来陪他了。

      他的母亲一定很累了,所以现在还在他旁边睡觉,母亲的手耷在他的脖颈后方,安稳地将他圈在自己的领域之中,就像一只休憩的母鸟,就算是在睡梦中,也不忘将自己的幼崽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看到母亲总算信守承诺的从冰冷的石头下爬了出来,陪在他的身边,石磐高兴地把头拱进母亲的怀里,他甚至忘记了之前腹部那让他无法忍受的疼痛,只想好好地享受母亲陪在他身边的时光。

      石磐像一只奶狗一样嗅着母亲温暖干燥的气息,用脸轻轻在母亲腹部蹭着,他觉得母亲果然在睡了好长好长一段时间后身体变得好了起来,不像上一次离开时那么冰冷僵硬。

      原来母亲说的睡觉是在治病不是在骗他啊,石磐开心的想。

      也许是石磐的动作大了点,那个精明干练的女人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睛,熟练地用右手慢慢拍打石磐的后背,模模糊糊地呢喃道:“乖石头,再睡一会啊,妈妈刚刚回来,很累啦。”

      石磐闻言立刻蜷缩在那里,乖乖盯着母亲慢慢合上的双眼,又忽然想起来一件事,立刻开始闹腾,抓着母亲的手放在自己腹部,不管不顾地开始撒娇:“妈妈,石头疼,石头疼。”

      尽管很困,但是显然已经没有办法继续睡下去的陈昕蓉只能睁开眼睛,用按在石磐腹部的左手在他的腹部,轻柔地揉了揉,并问道:“乖宝贝儿,是不是又去偷吃大师傅的菜啦?撑到了?”

      石磐拍开母亲的手,主动掀开自己的衬衫,露出他平滑漂亮的肚皮来,用控诉的语气说:“不是吃的,被疯婆子用小刀戳出来的洞。”

      陈昕蓉无奈地扒了扒自己的卷发,纵容的微笑着说:“石头,那只是哥哥给你画上去的洞,不是真的,不会疼的,你摸摸看,是不是不疼啦?”

      世嘉酒楼的主厨大师傅有个读美术学院的儿子,这个艺术学院的大小伙儿认为艺术和童心是紧紧联系在一起的,所以除了在世嘉酒楼的观赏墙上作画以外,最喜欢的就是去逗石磐这个永远长不大的‘小孩’,经常在石磐的身上取灵感。

      由于本身就具有一定的才华,别说还真的获得了几个奖项,恶性循环之下愈发喜欢去逗石磐。偏偏石磐感觉虽然敏锐但却没办法抵抗他人善意的逗弄,天真直率的反应引得别人忍不住一直逗下去。

      陈昕蓉显然认为这又是一次大小伙儿的恶作剧,所以无奈而又宠溺地一笑而过,单单看着心爱儿子拍着肚皮百思不得其解的可爱样子,她就觉得好几日的辛劳疲惫都被一扫而空。

      自己儿子是个十分好看的人,不管他的脑子里有什么问题,都影响不到他长相,陈昕蓉迷之骄傲。

      当然,这绝对不是陈昕蓉的母性光环,陈昕蓉自己就是一个美人,是个女强人型的烈焰红唇,她看上的丈夫,长相肯定差不到哪里去,两个美人的儿子,自然也继承了父母最美好的一面。

      身形修长,星目薄唇,活脱脱的一个美少年,可能是因为疾病的原因,连胡子都不长。

      陈昕蓉也问过医生,医生说那是激素分泌失调的原因,索性没有影响到石磐的正常生活,也就那样放置不管了,当然,每半年一次的身体检查,陈昕蓉是绝对不会忘记的。

      陈昕蓉等儿子疑惑的放下了自己的上衣,就慈爱的拍了拍儿子的头:“妈妈出差给你带了漂亮的积木和彩笔,要不要看呀?”

      石磐呼的一声弹了起来,立刻把自己的疑问扔到了一旁,冲着妈妈撒起了娇。

      陈昕蓉拖过一旁地上的旅行箱正要打开,却忽的想到了什么,一板脸,摆出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问儿子:“石头,今天的作业做了吗?”

      她突然想起了她刚一回来,楼下的张易桐就告诉她儿子今天早晨没有验酒,本来是想要来兴师问罪的,但是一看宝贝石头睡得那么香甜,她也就没有忍心打扰他,这会儿既然醒了,那么儿子就该去工作了。

      这一点没得商量。

      石磐一怔,慢慢地把手从旅行箱子上拿开,委委屈屈地背在身后,撇着嘴说:“哥哥说这几天在整修屋子,不让我做作业。”

      陈昕蓉一听,好气又好笑地给了儿子一个钢镚儿,揪着儿子耳朵下床,恨铁不成钢:“你听妈的还是听哥哥的?妈妈说让你天天做作业你怎么不听?给我去把今天的作业补上。”

      陈昕蓉以为石头的‘哥哥’指代的是张易桐,所以准备一会儿就去教训那个皮孩子,都不知道有的事情是不能给石头灌输的吗?小孩子是能随意教的吗?皮痒了这是!

      她哪里知道,石磐指代的‘哥哥’是他们还没有遇到的那个云帆,认知的错误,注定会让楼下的张易桐受到一顿委屈的狠批了。

      石磐弓着身子被母亲拖下床,龇牙咧嘴地努力往旅行箱的方向张望,陈昕蓉无视了儿子眼里的不满与控诉,异常坚决地把石磐拖出小木屋,然后牵住了儿子的手,带着儿子向楼下走去。

      陈昕蓉从儿子七岁的时候就知道,儿子的智力有问题,他永远不可能像别人家的孩子那样成长成为一个表里如一的大人。

      石磐永远学不会‘理解’一件事情,学不会‘认识’一个事物,即使他交到一个好朋友,他们在一两年内同吃同住,好到穿一条裤子,但一旦那个人三个月没有出现在他面前,他就会忘掉那个人,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仿佛那同吃同住的时光从来没有过一样。

      石磐的人生,和别人一样长,但是却狭窄了无数倍。

      所以她要给儿子找到一份工作,一份足以支撑石磐生活的工作,一份没有石磐就无法继续的工作。

      她要为儿子做好一切儿子做不到的事情,为儿子铺平他以后的道路,让儿子在万一她照顾不到的日子里,也能幸福美满的活下去。

      她没有办法永远把石磐护在她的翅膀下面,所以她用尽了手段,建起一座酒楼,石磐是里面的品酒师和调酒师,他人虽然傻,但是双手却十分灵活。

      陈昕蓉自从知道石磐永远不可能长大的时候就开始目的性地训练石磐的双手,她给儿子找了以前的老朋友,一点一点教授给儿子调酒的技能,脑子里的东西是会忘掉的,可是身体上的本能却不会被忘掉。

      令陈昕蓉异常欣慰的是石磐人傻归傻,对于不需要用到脑子的地方却十分的有灵性,他的双手骨节分明,修长笔直,调酒的时候上下翻飞,轻轻松松就能做到很多调酒师做不到的动作。

      这项技能能让石磐长久地扎根在这栋酒楼里,更别说石磐的味觉出乎意料地灵敏,是天生的品酒师。

      陈昕蓉为了石磐的将来,可谓是费尽心思,像个被害妄想症患者一样担忧着石磐,为了防止自己有朝一日出意外导致石磐无人管照,她甚至早早地就备下了遗书,想要将儿子保护的滴水不漏。

      陈昕蓉把自己的精力分成了两份,一份给了儿子的现在,一份给了儿子的未来。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被陈昕蓉精心保护的石磐,最终还是死在了三年后。

      另一个,陈昕蓉永远到达不了的三年后。

      怎么可以确定一个人的死亡呢?是心脏停跳,呼吸停止,还是脑电波不再波动,又或者是人类没有办法探索到的精神领域,当灵魂离开身体,就是一个人死亡的时刻?

      云帆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处于云家大宅的屋子里,面前是自己的夺权计划,和还没来得及扔进垃圾桶的调任书。

      他发疯一般跳起来,掏出手机开机,准备给那个傻子打电话,他甚至忘记自己还在接受治疗的妻儿,只是想要联系上那个刚刚在他手心里停止呼吸的傻子。

      可是手机上的通讯录中并没有标注着‘石头宝贝’的号码,他将通讯录从A开头的名字到Z开头的名字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又一遍,那个名字依然像是消失了一样。

      他又调出通话记录,调出拨号盘,可是通话记录中并没有他所熟悉的那个号码的记录,最后他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完全记住那个傻子的手机号,以至于现在想要真正联系上他的时候如此的受挫。

      云帆泄愤的一按退出键,将手机扔桌子上,狠狠地揪住自己的头发,向后倒在自己的床上。

      坚硬的床板忠实地提供了依靠,这时候,他那因为傻子死去而停止转动的脑袋才慢慢开始工作,他突然发现,这不是一个梦,而是他真的,从市区另一边的世嘉酒楼的天台,一瞬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不是他掌权之后移居的主屋,而是他掌权前,被继母施舍的客房!

      房中的摆设,明明确确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云帆僵硬地转动着脑袋,看着屋里无比熟悉的摆设,颈间的黑发随着他的动作细细刺着他的脖颈。

      他挣扎着坐了起来,颀长的刘海软软伏在他的额前,遮住了他的眼睛,这种面前一片阴郁的感觉他很熟悉,正是他没有认识那个傻瓜石磐以前的他,那个阴郁的,灰暗的,厌食的他!

      云帆猛地站起身来,扑到书桌前一把抓过手机,泛着微光的屏幕明明白白地把时间告诉了他:二零一三年八月一十六日十七点四十一分!

      那个他还没有结婚,他还没有将继母剔除出公司本部,他还没有手握云氏大权,他还没有……还没有认识那个名为石磐的弱智的三年前!

      云帆的手机从他手中滑下,重重地砸在地板上,和着一滴水珠,摔得支离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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