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棚头傀儡》凭仗丹青

41、渐去

　　“抱歉，陆先生对贵公司没有合作意向。”那个人说。

　　许醉愣了愣，他已经开始感到恐慌了，对这种事情本来就不擅长的他此刻除了发呆竟然什么都做不了。

　　“额，那个，不是，我们老板其实还有别的产业，他现在在做电商，但是名片还没来得及印新的，所以，我觉得还是和陆先生当面谈比较合适……”

　　“有事找我就可以了。”那个人不动声色地回绝了。

　　“陆先生不在车上啊，哦，那么，我自己去找他吧，毕竟具体事务当面谈比较好。”许醉退了一步，“我刚看见卫生间堵了一团记者，说什么最近医药的股票震荡得厉害，难道陆先生在那里吗？”

　　那人突然愣了一下，让老板独自面对记者的围攻是他的失职，虽然是老板让他留守车内的，但陆逢石这个人喜怒无常，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迁怒……

　　“是行政楼的卫生间？！在几楼？”那人几乎要蹦出来了。

　　许醉心中窃笑，然后装作记不清楚的样子，说：

　　“不是，是会场侧门啊，有点远了诶，我想想……”许醉话还没说完，那人就猛地打开车门飞奔去了会场。

　　许醉和燕逐雪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往行政楼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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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见过你，小朋友。”陆逢石看着女孩关上礼堂的门，道。

　　钟沁穿了一身休闲服，她将相机随意地放在地上，然后从一只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刀。

　　那刀过于长了，她拿着并不顺手，陆逢石眯着眼睛，嘲笑地说：

　　“小朋友最好别碰这种危险的东西，伤到自己，你爸爸会崩溃。”

　　钟沁的杀意并没有减少半分，即使陆逢石在努力地提醒钟沁，她还有家人。

　　“钟小姐，你这个年龄，我也不是没经历过，冲动，易怒，不知天高地厚，因为一些无足轻重的小事，就容易犯蠢，”陆逢石慢慢走到桌子背后，“这个时候，你应该平心静气地和人好好谈谈，而不是走向犯罪的深渊，来，跟陆叔叔说说，是谁让你来的。”

　　钟沁突然笑了起来，她大笑着，像是听到了什么匪夷所思的笑话。她手中的刀也跟着她颤抖。

　　“你长了多厚的脸？你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杀人犯！”钟沁冲过去，挥手就是一刀。

　　陆逢石没料到，顿时变了脸，伸手便去夺钟沁的刀，钟沁狠狠地踩了陆逢石一脚，趁他不注意，又往他肩上劈了一下，他瞪大眼睛，飞快闪躲，却被桌腿绊倒在地，钟沁大喘气，咬咬牙，往陆逢石脸上一砍，他伸出两只手紧紧地握住刀刃。剧烈的疼痛和皮肉裂开的惊悚让他浑身都颤抖起来。

　　“你——疯——了！”陆逢石感觉自己掌心的骨头在顽强抵抗，一股冷汗滴了下来，他一声闷哼，然后狠狠地往钟沁肚子上踹了一脚，她太轻了，立刻摔了出去。

　　陆逢石站起来，看了看自己血淋淋的两只手，于是暴怒着掐住钟沁的脖子，钟沁瞪大眼睛挣扎了半天，几乎要被他提起来了。她的指甲在陆逢石手上胡乱抠划着，很快，她开始神志不清，窒息的感觉非常恐怖，但她好像感觉不到任何痛苦，恍惚中记起来，在宾馆里最后看到的秋蕤，好像也是被人活活掐死的。

　　她开始听不到声音了，死亡的过程非常漫长，无尽的痛苦像毒虫一般侵蚀着她的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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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门突然被撞开了，“住手！已经报警了！”许醉和龙纹冲进来，看见奄奄一息的钟沁躺在地上，脖子上全是血，陆逢石猛地将她丢在地上，瞪着来人，指着龙纹说：

　　“你竟然没死！”

　　龙纹拎起一只破椅子，往陆逢石身上扔过去，两个人很快便扭打成一团，许醉赶紧跑去看钟沁的状况。

　　“钟沁！”许醉死命地摇着她，无比慌乱。

　　燕逐雪冲上来，一边用魂力维持着钟沁的生命，一边催促道：

　　“赶快打120，再报警！”

　　许醉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打电话，好不容易都交代清楚了，却发现燕逐雪的脸色越来越差。

　　“燕逐雪，你行不行！”许醉一边掐钟沁的人中一边紧张道。

　　“老子……”燕逐雪苍白的脸上冒了几根黑线，“不要说男人不行，明白吗？”

　　“……”

　　“钟沁的确是羁绊，不然不会消耗这么多魂力……”

　　“人渣！狗日的！”两个人打到门口，龙纹一拳头钉在陆逢石眼睛上，陆逢石捂着脸退后几步，跌出大门，结果撞在一个人身上，两人一齐倒地。

　　陆逢石倒吸一口凉气，他费力地扭过头，冷冷地瞪着黄元合。

　　黄元合下意识握紧了那根银针，魂力的波动实在是超出了平常，在场所有人都感到一阵紧迫的压力。

　　“你是谁？”陆逢石脑子里绽出一道光，一种奇妙的感觉在大脑中流过，他看着黄元合那张理工科男独有的面相，皱紧了眉头。

　　救护车和警车的响声很快就传过来，而黄元合嫌弃地起身，只说了一句话：

　　“你真让我丢脸。”

　　******

　　钟沁伤得不是很重，但是嗓子出了点血，好久都不敢说话。

　　钟沁的爸爸唉声叹气地在病房外面转圈，警方留了很多人手在附近，主要是为了看守陆逢石。

　　许醉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谎话精——

　　“是的，我看见了，那个男的要掐死钟沁，我们进去的时候钟沁已经快不行了。”

　　“刀是谁的？”警员问。

　　“我不知道，但是总不会是钟沁的吧，毕竟那个男的蓄意谋杀……”

　　“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我们无法判断他是蓄意谋杀，而且我们在刀柄上检测出了钟沁的掌纹。”

　　“调监控啊，没有监控吗？”许醉明知故问。

　　“如果有监控，我们完全没必要问讯您。”

　　“哦……那我不清楚了，但是我在门外听到钟沁喊，说什么，陆啥啥啥是杀人犯，她好像还有证据！这样想来，陆逢石杀人灭口，也不奇怪吧。”许醉淡定地陈述着，他身边站着一个燕逐雪，燕逐雪用意念传信将许醉的证词还原到君益怜耳朵里，病房里的君益怜又将话原原本本告诉了钟沁。

　　钟沁暗暗记下了，她很虚弱，医生不允许外人探视，这是个很好的背台词的机会。

　　“应该都能和当时的情景对上号，警察到时候问你，你千万别穿帮。”君益怜坐在病床边，帮钟沁剥水果。

　　钟沁点点头，然后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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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把刀是我带过去的。”钟沁说。

　　警员问：

　　“你带刀干什么？”

　　“有一天晚上，有人给我寄了这把刀，上面有字条，叫我在6号这天带上这把刀到那个废弃礼堂去，说那天会揭发陆逢石的罪行。”

　　“陆逢石的罪行？什么意思？”

　　钟沁看了警员一眼，然后指着床头柜说：

　　“东西都在抽屉里，正好交给你们，不过，”钟沁笑了一下，“资料我都备份了，如果警方没什么作为的话，我会把文件贴到境内境外众多网站上。”

　　警员严肃地说：

　　“如果是事实，警方绝不姑息！”

　　钟沁无所谓地点点头。

　　“有监控吗？当时的快递员你看见了吗？”

　　“不清楚，我的包裹通常都只让放到门卫门口，我爸说不要外人进家里，快递什么的都是自己拿。”钟沁缩进被子里，她的脸色不好，撒谎也很耗神，于是她渐渐闭上眼睛。

　　结束讯问已经是晚上九点了，许醉在门口守着，一边是钟沁的病房，一边是龙纹的病房。

　　龙纹打了一架之后身体状况就急剧下降了。

　　他的呼吸器官在慢慢衰竭，甚至有加速的趋势。

　　许醉推开门，将饭放在桌子上：

　　“怎么样了？好点儿没？”

　　龙纹费力地喘着气，他常年抽烟，肺气肿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此时呼吸声很大，像是在打呼噜。

　　“咳咳——好什么呀，我差点忘了，这两天我该走了。”

　　许醉顿了顿，他默然将饭盛出来，又帮龙纹把床抬起来，把简易饭桌架好，“别说了，吃点儿吧。”

　　龙纹叹了口气，竟然笑了：

　　“瞧你……嘿嘿，小许我告诉你，生死有命，我没觉得多难过，这几天都是赚来的，要换别人，还没这机会。”

　　“没有别的办法吗？”

　　“什么？”

　　“不能继续活着吗……你做了好事，积了功德，老天不应该就这么把你收走。”许醉说得很认真。

　　龙纹吃了两口白饭，放下了筷子，抬起头来说：

　　“小许，我想喝酒，想喝老白干儿，我没和你说过吧，我老家在衡水。”

　　许醉吞了吞唾沫，然后给燕逐雪打了电话。

　　“我叫人拿酒上来，你再吃几口，这是一个天魂做的，很好吃，你没见过他。”

　　龙纹摇摇头，从床边的外套里掏出一包烟，“打火机在抽屉里，小许，帮我点上吧。”

　　许醉迟疑了一下，还是帮他点上了烟。

　　床边金光一闪，燕逐雪提着一小瓶酒出现了，“喏，”他将老白干放在小桌子上。

　　龙纹朝他俩竖起了大拇指：

　　“兄弟真仗义。”

　　两人一魂在病房里坐了很久，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烟味很久都散不出去。

　　很久都没有传来龙纹的声音，许醉再抬起头的时候，发现病床上的人已经闭上了眼睛。

　　他把烟头从龙纹指尖接过来，扔在垃圾桶里。

　　夜色苍凉，燕逐雪推开窗，吸了一口新鲜空气，道：

　　“走吧，好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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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天大家好好休息了一下，尤其是等到娇妻归来、满面春光的燕逐雪，整个人散发出一种老淫棍的气质。

　　许醉晾了衣服回房间，刚把手机充上电，燕逐雪后脚就跟进来了。

　　许醉瞄了他一眼，无视掉那老贼贱兮兮的笑，问道：

　　“你们给我手机装上定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