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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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上万齐的身体恢复能力很强，仅仅一周的时间他就摆脱了终日躺坐于榻榻米上的生活,虽然距离完全康复还需要一段时间，但至少手臂不再是无力的状态，吃饭喝水、上药换绷带、以及擦拭身体都不必再由晴雪帮他。
这也让他自己松了口气。
因为他对晴雪产生了欲念，一个男人对女人的欲念。
这其实也并不奇怪。
河山万齐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处于血气方刚的年龄，被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无微不至地照顾多日。他欣赏她骄傲与自尊心，更醉心于她灵魂的旋律，对她生出遐想之意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晴雪似乎察觉到了，却什么也没有表现出来，甚至是挂在脸上的微笑都没有丝毫的改变，反而让万齐感到几分狼狈，索性在他能够生活自理后，这种欲念便随着身体接触的减少而变淡了。
“万齐君。”第九天，晴雪将一个叫“阿绫”的小女孩带到了他的面前，“今天开始，妾身便不能留您在房间里了，如您不弃，隔壁有一间被闲置的杂物间，您可以留在那里继续休养直到离开。阿绫是我的侍女，三餐和药物她都会按时送到你的房间。”
没有问原因，因为大家都心知肚明。
这里时吉原，而她是艺伎。
尽管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周她都仿佛无所事事。
所谓的杂物间是一个极为狭窄的和室，墙面和地板虽老旧但十分干净，一张睡觉用的榻榻米就占了房间三分之一的面积，除此之外只有一个用于置物的小木柜。
“这里是兰馆的最北边，比较偏僻，目前只有晴雪姐姐一位艺伎住在这里。虽然平日里除了我和姐姐的客人几乎没有其他人会来，但还是请大人不要随意走动，万一被别人发现了，不论是对大人您，还是我和姐姐，都很麻烦。”
话虽如此，阿绫的神色却十分淡定，甚至带着一丝微笑，对于晴雪收容刺客的事既没有表示出赞同也没有表示反对，仿佛只是单纯地在完成主人的指示。
“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先下去了。”
“晴雪小姐的脸是怎么回事？”虽然被脂粉遮盖住了，但是万齐仍然能看到轻微的浮肿，显然是被人打了。
“被阿兰打的。”阿绫平静地回答，“阿兰是兰馆的老板娘，昨天姐姐被指名的时候用身体不适的原因拒绝了。”
在万齐的沉默中，阿绫离开了房间。
透过陈旧的木质移门，万齐可以听到外边走廊上的脚步声。和阿绫说的一样，这里确实偏僻，除了她，一个下午都没有人走过。
接近傍晚的时候，他听到了两个人的脚步声，是阿绫和一个男人的脚步声。
很快，男人的脚步声便消失了，阿绫的脚步声随着她走远而消失。
过了一会儿，阿绫将晚餐送到了万齐的房间。
和中午不同，她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待在了房间里，对此，她的解释是一会儿有工作，不能过来收盘子了，索性等他吃完后直接拿走。
突然，“啪”的一声传来。
虽然墙壁有一定的隔音功能，但是以万齐敏锐的听力依旧能够听到类似花瓶碎裂的声音。
没有任何犹豫地，他放下筷子，站起身。
“大人。”跪坐在门边的阿绫抬起头直直地看向河上万齐，“请不要做多余的事。”
“多余？你早就知道。”所以才会待在这里监视他。
“每个人都有冲动的时候，但一时的冲动往往会带来灾难。”阿绫的脸上敛去了吉原特有的虚伪笑容，认真地不像是个才十岁出头的小孩子，“高桥先生是姐姐仅有的几位常客之一，他是江户有名的富商高桥家族的继承人，在那衣冠楚楚的外表之下藏着的是残忍暴力的性格。
——这个男人以凌虐女性为乐。”
“我曾经冲进过那间房间，大人知道后来发生了吗？”
万齐没有回应，只是面无表情地望着阿绫。
“我的命是姐姐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高桥才允许被留下的。难道大人也想经历这样难堪的事吗？”阿绫的语气变得激动起来，甚至有些咄咄逼人，“我多么想杀了那个畜生，但是每一次，我都忍住了，因为我不想再重现当时的难堪。”
“恕我直言，您救不了姐姐。”
河上万齐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孩子说的都是对的。
他当然可以走出去杀了那个男人，那么之后呢？就算没有受伤，他也不可能带着一个毫无自保能力的女人突破百华的追捕，将她带到吉原之外。
所以什么都不做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这一刻，哪怕再不甘心，他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无能为力。
凌晨过后，万齐听到了那个男人从走廊上离开的脚步声。
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遵从了自己的内心打开了房门。
走廊上，站在晴雪房门前的阿绫看了他一眼，敲了敲门。
“是阿绫吗？”室内传来了轻微的问话。
“是我，姐姐。”
“进来吧。”
阿绫打开了门，却没有走进去，她侧首看了一眼几步开外的男人，停顿了几秒钟后，转身离开了。
“阿绫？”
万齐走进了房间，合上了移门。
作为会客室的小厅里，瓷器的碎片散落一地。在看到矮桌边上那根沾着红色血迹的长鞭是，他的瞳孔微微一缩，一种前所未有的，无法辨识的情感慢慢的身体里滋生着。
卧室里，衣衫半退，赤衤果着后背趴伏在榻榻米上。
白皙如雪的背脊上是一道道皮开肉绽的鞭痕。
“帮我背部涂一下药就好，其他地方我已经处理过了。”
晴雪的声音并没有什么异样，万齐猜想她脸上的神情大约也是如此，如她旋律一般只有坚强、没有屈服。
他伸手将拿起白净的棉布，倒上药液，轻轻地涂抹在渗血的伤口上。
她没有发出任何的痛呼，但是紧绷着的背脊却在微微颤抖。
万齐知道，这个女人正在强忍着药水接触伤口后所带来的疼痛。这个牌子的药水他曾经也用过，很贵，但是效果非常好，带来的痛楚也比普通的伤药更加剧烈。
“很痛吗？”
这一刻，止不住的杀意在他内心深处增长肆虐。
总会有机会的，他对自己说，他一定会杀了那个名为高桥的男人。
听到了意料之外的声音，晴雪诧异地回头看了一眼，果然是他。
收回视线，她的有些漫不经心地说着，“真是糟糕啊，原来还想在万齐君的心里留下一个好印象，却让你看到了这样的画面，妾身现在
——很丑陋吧？”
“没那回事。”河上万齐放下棉布，等药液中的水汽挥发后，轻缓地将白色的内杉拉上了她的肩头，“晴雪小姐是在下见过最美丽的女人。”
“没想到万齐君也会说这样话，真是令人意外。”晴雪整理好好内杉，起身穿上摆放在一边的外套。
她背对着万齐，走到了卧室的小窗边，推开窗户，看到的依旧是无尽的夜与绚烂的灯火，“后天兰馆会派人到吉原外的商场采购，妾身会安排你混在出行人员里面。”
“这是逐客令？”万齐站在她身后问道。
“就当是吧。”
“为什么？”
“万齐君，你的心在动摇啊。”晴雪叹息了一声，“今夜你不该来的。”
“下面的话，就当是妾身在自作多情，你随便听听就好。”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笑出了声，“带妾身离开吉原的可以是任何人，唯独不能是你。”
“你曾说妾身的灵魂旋律很动听，其实你的又何尝不是？脱力于世俗之外，享受着危险与刺激的不羁灵魂。”
“虽然遗憾，但是必须承认，能够让万齐君的停留的，不是妾身。”
一个是没有自保能力空有容貌的女人。
一个是游走在危险边缘注追求刺激的男人。
两者就算有所交集，也不过是分道扬镳的结局。
“趁着现在妾身不会因为你的离开而哭泣，万齐君，你走吧。
如果今后还能在吉原遇到，也请当做从未见过妾身。”
“曾听人说过，女人狠起来，比男人都要可怕。在下以前还怀疑过，现在看来确实不假。”万齐走到晴雪的身边，“晴雪小姐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啊。”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在身体滋生的那种情感名为
——怜惜
“你说的没错，至少现在，在下是无法为你停留的。”
“你的声音很好听，如果能够成为吉原独一无二的歌姬，应该能够好好活下去吧。”
游女争抢客人，而花魁选择客人。
同为艺伎，也存在着天地之差的阶级。
“不管多么高昂的旋律，终有落幕的一天。
虽然不能确定需要多久的时间才能等到这一天的到来，但是只要在下活着，就必然会有甘愿为你停留的一天。”
“如果那时，晴雪小姐还在吉原，请允许在下带走你。”
晴雪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她的心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跳动，陌生的感情像是病毒一样在血液里无法抑制地滋生着。
这和原来的剧本不一样啊，她想，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温热的雾气在眼中肆意弥漫开来。
“要给妾身道歉啊，万齐君。”
她转身看向他，微笑着的脸上，是止不住的泪水。
“对不起。”万齐捧起她的脸，“在下还是让你哭了。”
他低下头，吻上了她的嘴唇。
——三个月之后，歌姬晴雪之名传遍吉原。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