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王传]我的小王子》萧泠风

4、第 4 章

　　36.

　　约瑟夫这个人本就不存在，他自己或许不知，但塞缪斯主教却是亲眼看到一蓬光落在了圣水中漂浮着的一只蜡烛上，然后光芒隐现，约瑟夫出现在他的面前。
　　塞缪斯主教几乎是第一时间就确定了他神之使者的身份，只不知道他是哪一个阶层的天使。
　　不过现在，他知道了。
　　他是拥有着纯白十二翼的炽天使。
　　“吾名梅塔特隆。”炽天使缓声开口道。

　　37.

　　梅塔特隆，天国宰相。
　　塞缪斯主教心惊于这位天使骇人的身份，又不安于他跟杰克的关系。然后，他听到梅塔特隆殿下宣布道：“杰克·本杰明，他属于吾。”
　　“他是吾的小王子。”

　　38.

　　本杰明家或许遗传着疯狂的基因。
　　杰克·本杰明，确确实实塞拉斯·本杰明和罗斯·本杰明的儿子，他疯起来的样子，跟他们如出一辙。
　　他因为约瑟夫的存在，不断地想要更好更完美。
　　当他失去了约瑟夫，杰克一层层披在身上的完美，将由他亲手撕毁。
　　既然因为这个王位，他的母后害死了约瑟夫，那么，他会亲手取得这个王位，然后狠狠地在他母亲的面前摔碎。
　　他会在成为国王后，在全国人民的瞩目下，告诉他们，他们的国王心有所属，那个人叫做约瑟夫·里塞尔。
　　然后，他会毫不犹豫地舍弃这个王位。
　　这是对他母亲最大的报复。

　　39.

　　杰克跟威廉·克劳斯达成了合作。
　　威廉·克劳斯，他母亲的兄弟，他的舅舅。他执掌着国家的财政大权，有时甚至能够掣肘他不容任何人反驳的父王。
　　只不过是一个胆小而懦弱的人而已。
　　杰克微笑着在心里评价。
　　他渴望着无上的权势，渴望在国王的威望上压过国王，但他却畏惧着国王的存在，只敢在他注意不到的地方耍一些小手段。
　　或许，他已经后悔当初为国王提供资金的支持，让他推翻前朝称王了吧。
　　这个世界上，谁能够真正称得上王室呢。
　　不过是胜者为王，一群群踩在前朝王室的叛逆者而已。

　　40.

　　大卫·谢夫德的存在让塞拉斯国王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因为那一天，他看到了曾经被他视作上帝使者的蝴蝶落在了他的指尖，落在了他的发顶。
　　蝴蝶的羽翼轻颤，组成了王冠的模样。
　　如同上帝为他亲手加冕。
　　塞拉斯的脸色铁青，那一刻，他终于体会到了前朝王室在听说他这么一个受上帝眷顾的天命之人出现之时的感受。
　　如鲠在喉。
　　对于塞拉斯而言，这个王国不需要第二个声音，不需要任何一个违逆他的存在。
　　无论那个人是他亲近的臣子，信任的下属，还是血脉相连的亲人。

　　41.

　　杰克并不知道，他“死去的恋人”正在注视着他。
　　梅塔特隆虚虚描绘着杰克的五官，很想亲吻这个沉浸在痛苦之中的青年。不过想到了本杰明王室里的污糟事，梅塔特隆犹豫了一下，决定让杰克彻底斩断跟这个家庭的关联。
　　塞拉斯国王并不爱杰克，甚至也不爱罗斯皇后。他在成为国王之前就心有所属，只是为了谋取克劳斯家的帮助而娶了罗斯皇后。他爱的女人和真正爱着的孩子可能一辈子都无法见光，这么多年以来陪伴在他们身边的次数屈指可数，但他却给了那个孩子杰克这一生都没能求到的父爱。
　　罗斯皇后爱着杰克，但这份爱意里有一大半是因为杰克是合法的王位继承人，他的继位会使罗斯皇后顺理成章坐到王国最尊贵女人的位置，亦是她无上权力的保障。
　　米歇尔爱着杰克，也恨着杰克。双生子的亲近是旁人所难以想象的，可米歇尔将她生为女身没有第一王位继承权，还没有一个足够强健身体的原因归咎于杰克，这让她的爱意里不可避免地掺进了恶毒。
　　本杰明家就是一个泥潭。
　　梅塔特隆曾经想，要不然，干脆就让杰克一生都沉浸在家人的假象中。不过百年而已，不过是三个人类而已。
　　但他终究不喜他的人类被所谓的亲人骗得团团转。与其等日后扯下温情的假面，不如就趁这个时候让杰克看得清楚。

　　42.

　　杰克没有想到，威廉·克劳斯竟然会那么疯狂。
　　杰克是一个在感情上会下意识变得懦弱的人。哪怕他恨到了极致，他也不会真的伤害自己的亲人，更不会按照威廉·克劳斯的话，以着伤害父亲的手段登上王位。
　　然而，威廉·克劳斯却拿出了几乎让杰克崩溃的证据。
　　当初他刚入军中，一次与迦特的战役，他准备带人深入敌后。这有些冒险，但却是杰克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决定。他并不觉得他会失败，因为他要了援军，到时候里应外合，一定能够打破迦特的防线。
　　但就在杰克准备带人行动的时候，他心中微动，忽然就放弃了这个形势大好的计划，而是转到了另一侧行动。
　　行动不那么顺利，因为他要求的援军没有到。但因为杰克的谨慎，这一次的行动虽然没有成功，却也没有失败。杰克顺势收集了情报，然后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当时的援军未至，源自于他父亲的命令。

　　43.

　　他的父亲真的爱他吗？
　　杰克忍不住去想，然后为他渐渐在心底浮现的明悟而心悸不已。
　　他慢慢地闭上了眼睛，神情痛苦。
　　威廉·克劳斯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虚情假意地安慰他，然后体贴地给杰克留下消化这个消息的时间。
　　这次的合作，成了。

　　44.

　　终于只剩下他一个人。
　　杰克慢慢地佝偻起身体，他的手臂用力地抱住自己，这是全然防备的姿势。
　　他用力地咬住嘴唇，竭力眨动着灰绿色的眼睛，试图将他几乎为约瑟夫流干的泪水逼回去，但泪水仍是又一次淹没了他的眼眸。
　　忽然，他感觉到，一双手臂从身后伸出来，轻轻地抱住了他。
　　“我的小王子，不要哭。”
　　熟悉的温柔嗓音在杰克的背后响起，他猛地回过头，却见到约瑟夫正用着保护的姿态拥着他，正如在酒吧角落里无数次的亲近。
　　“约瑟夫……”
　　杰克忽然就忍不住心底的委屈，他将脸埋在了约瑟夫的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45.

　　杰克以为，这个约瑟夫是他臆想出来的存在。
　　这大抵也能够算得上是本杰明家的遗传病，就像是他的父亲，似乎总是能够从他臆想出来的存在那里得到启示。
　　所以，这个约瑟夫是他的启示。
　　被当做幻想出来的梅塔特隆有些无奈地抚摸着杰克的头发，虽然他很想等一切尘埃落定，杰克彻底对本杰明家失望后带着他的小王子离开，但杰克的泪水让他无法忍耐。
　　“约……”
　　杰克又想叫出那个名字了。虽然那是梅塔特隆自己取的假名，但心爱的小王子口中不断叫着另一个名字，还是让梅塔特隆有些不自在。
　　于是，他吻住了他的小王子，将他所有的话语都堵了回去。

　　46.

　　杰克最终同意了跟威廉·克劳斯的合作。
　　但梅塔特隆知道，杰克的同意，不过是为了保护塞拉斯。
　　他的小王子终究不忍心伤害他的亲人。
　　但紧接着发生的事情却超出了杰克的掌控。

　　47.

　　基利波与迦特的和谈是建立在繁荣港的转让上，这引起了大部分国民的反抗。虽然他们渴望和平，但和平不应该建立在领土的转让上。
　　大卫·谢夫德和米歇尔·本杰明在这一次的暴动中起到了无法忽视的作用。
　　杰克看着电视里站在一起无疑可以称得上天作之合的男女，他笑了一下，慢慢地摩挲了一下手指。
　　米歇尔找到了想要共度一生的人，这样很好。
　　虽然与此同时他还发现了米歇尔对王位的觊觎之心，但……他都准备当着全国人民的面放弃王位了，那个位置总该有人坐上。
　　米歇尔，是一个很好的人选。

　　48.

　　杰克还是低估了父亲对王位和权力的执念。
　　他想要毁了大卫·谢夫德。
　　杰克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他的父亲年纪已经不轻了，他还能够在王位多久？
　　他是准备将所有可能坐到他位置的人都干掉吗？
　　杰克拒绝了。
　　塞拉斯看向他的目光里充满了愤怒。
　　这一刻，杰克忽然意识到，比起一个继承他一切的儿子，他的父亲更想要的是一个顺从他的傀儡。

　　49.

　　政变开始了。
　　杰克从内部瓦解威廉·克劳斯拉起联盟的计划简单又粗暴，但不得不说，很有效率。
　　但塞拉斯却愤怒于杰克的隐瞒，认定他跟威廉·克劳斯的合作并不是虚与委蛇，而是真正的倒戈。
　　杰克到了最后之所以没有动手，是因为他发现了事不可为，所以才没有干下弑父的事情。
　　面对父亲的误解和指责，还有母亲和姐姐失望的眼神，杰克忽然发现，他竟然不再被这些眼神而心痛了。
　　当失望一次又一次地压过期待，他已经无所谓误会不误会了。
　　那不妨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50.

　　杰克·本杰明王子当着在场所有媒体的面，忽然笑了起来。
　　他直截了当地开口，表明自己对王位毫无觊觎之心。
　　塞拉斯冷笑，他认定这是狡辩。
　　然后，他就听到杰克口齿清晰地说，因为他的爱人是一个男人，是王室根本无法接受的男人。但他爱他，只爱他。
　　所有人都被杰克王子的话惊呆了。
　　塞拉斯被杰克扔出来的大雷炸懵了，旋即他愤怒地高喊，上帝是不会宽恕他的！然后他命令侍卫将杰克带走。
　　现场的镁光灯几乎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刺眼的光芒中，一个身影逐渐析出。
　　纯白的长袍，身后舒展的十二纯白羽翼，金发蓝眸的炽天使有着美丽得近乎虚幻的容颜。
　　梅塔特隆对杰克伸出了手。
　　他的声音在会场中响起：“吾神会不会宽恕塞拉斯，吾不知道。但吾知道，杰克，他会爱你。”
　　因为这是他爱着的人类，所以，他的父神也会爱他。

　　尾声

　　杰克将手放在了梅塔特隆的手上，他们一同消失在会场之中。
　　然后，亲眼目睹了这一切的众人都炸了。
　　塞拉斯按在会议桌上的手掌在颤抖，他下令禁口此事，然而，会场的一切是同步直播，基利波所有国民都看到了电视播放的那一幕。
　　塞拉斯依旧把持着王位，他下大力气整顿他的国家，给杰克扣上谋反的帽子，在诛杀大卫·谢夫德不成后，放逐了米歇尔。
　　他如同一个看守着宝藏的巨龙，不容许任何人碰他的王位。
　　儿子不能，女儿不能，被上帝选中的天选之人，更不能。
　　只是，这样的王权能够持续多久呢？
　　梅塔特隆不在乎。
　　他只需要将他的小王子牢牢地圈在怀里就好。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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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搞定，完结~
梅塔特隆：本天使第三个脱单~一群渣渣
抓个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