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舅爷的反派之路》黑大帅

72、四人联谊

　　对于盘古幡，狄青所知的信息皆来自红风。红风与狄青本就不合，加上他自己也所知甚少，能够告知狄青的更是寥寥。
　　而曹景休更加不会在狄青面前提起与盘古幡有关的任何事情。如今口出惊人之语，想必在对方看来跟得了失心疯也差不太多。
　　他最好能把我当成个疯子，然后敬而远之，视而不见，形同陌路，皆大欢喜。
　　狄青面无表情，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志向远大。”
　　曹景休原本准备了一箩筐的反击之辞等着对方的惊讶责问，要多偏激有多偏激，要多狂妄有多狂妄，总之都是他的心里话，正好借着这个由头发泄一番。
　　哪知狄青反应如此淡然，表情如此诚恳，仿佛是发自内心的尊敬和赞叹。
　　这世道怎么了，不仅他不正常，连狄青都不正常了？！！！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那么就只能是另一种可能。
　　曹景休脸色一沉，“你在取笑我？”
　　狄青尚未开口，后面一个人影狠狠撞开他，朝曹景休飞奔过来，“大人！”
　　曹景休一见红风那脸色，就知道他没能从狄青那儿讨到便宜。当着陈年谷和展昭的面儿，家丑不可外扬。
　　他低声对红风道：“你先回京城，有事随时联络。”顿了顿，声音更压低些，“我替你报仇。”
　　红风向来懂事听话，用力点了点头，又狠狠剜了狄青一眼，架起遁光走了。
　　狄青道：“蜀山派的人都已经走了，盘古幡还好好呆在原处，你大可放心了。”
　　曹景休下意识看过去，的确没看见蜀山派那几十口子人，却看到跟在狄青身后的展昭，“他怎么没走？”
　　狄青没回答，只专注的凝视着他，“事情已了，可以回去了吗？”
　　曹景休此时还是征西大军的一员，战事尚未结束，降龙木也还没着落，他自然要回函谷关。
　　只是不能跟狄青一起走。
　　曹景休道：“你先走，我随后就来。”
　　狄青扬眉，“为何？”声音里有着一丝隐隐的不满。
　　陈年谷赶在曹景休之前开口道：“我与国舅许久未见，想小酌一杯，还请狄将军见谅。”
　　狄青道：“我也有很多疑问想跟陈大人请教，不知能否共饮一杯？”
　　曹景休下意识想说不可，被陈年谷拽住衣袖，微微笑道：“不胜荣幸。”

　　渭河边的某个小镇，市面热闹，人烟辏集，沿河一边酒楼林立，绣旗相招。
　　某间酒楼二楼靠窗的位置，曹景休、陈年谷、狄青、展昭四人对面而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酒菜，却是谁都没有动筷。
　　狄青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曹景休的脸上，曹景休则气势汹汹的瞪着陈年谷，陈年谷装作没看见，专注的欣赏河面的风光，只有展昭始终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已经入定。
　　店小二也被这桌客人怪异的氛围吓到，上完酒便远远躲到柜台后面，时不时投来探究的一瞥。
　　陈年谷替众人斟满酒杯，率先举杯道：“还在京城时，承蒙狄将军关照，不胜感激，满饮此杯，聊表谢意。”
　　狄青跟了一杯，“陈大人客气了，狄某不善交际，在京城官场中得罪过不少人，多亏陈大人从旁斡旋，狄某才不至于犯下大错，要说关照，也是狄某受陈大人关照才是。”
　　他看了看曹景休，又道，“狄某有个疑问，不知……”
　　陈年谷：“狄兄有话但讲无妨。”
　　曹景休：“不该问的就别问。”
　　展昭：……
　　狄青牵了牵嘴角，“那日在玄云观，我才知晓陈大人也是修行之人。云臣曾说，陈大人也是巫族，不知陈大人与曹贤弟……”
　　陈年谷：“我们是师兄弟，我本名陆长枫，是十二祖巫之一昆吾的二弟子。”
　　狄青微微颔首，“原来如此，陆兄身为大巫，却如同凡人一般考取功名，走上仕途，也是为了盘古幡？”
　　陈年谷有些尴尬，“并非如此。”
　　曹景休冷声道：“你有什么疑问就直接问我，别为难我师兄，他是个老实人。”
　　陈年谷皱眉道：“师弟。”
　　狄青又道：“天庭与巫族有很深的仇恨？”
　　陈年谷点点头，“数万年前，天庭之主还是妖皇东皇太一,统帅九大妖族，巫族乃九大妖族之一，后来天界大战，东皇太一被镇压，他手下的大天妖包括十二祖巫俱身陨，只有少量巫族后人还流落人间。”
　　狄青：“你们想借盘古幡东山再起？”
　　陈年谷冷哼一声，“没有我们，只有我自己。”
　　狄青神色凝重，“你仅凭一己之力就想对抗天庭，无异于以卵击石，异想天开。”
　　曹景休一脸无所谓的模样，“我杀他一个，就是回本，杀了一双，就是赚的。更不要说还有盘古幡，就算杀不了天帝，杀他百十来个天兵天将，神君仙使，也不枉我转世一回。”
　　狄青道：“这么做，值得吗？”
　　他的语调很平和，听不出喜怒，目光也很淡定，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波澜。
　　曹景休心中一跳，上一次狄青说完这句话，接下来就是那个至今想起来都让他面红耳赤怒发冲冠的霸道强吻。
　　他几乎条件反射般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其余三人的目光同时转向他，连已经入定的展昭都抬起了眼眸。
　　陈年谷以为曹景休是要翻脸动手，也随即起身拉住他，低声道：“师弟，狄将军也是一番好意，是在担心你。……师弟？”
　　曹景休一直紧紧盯着狄青，满脸戒备之意，连陈年谷说了什么都没听见，对方又唤了几声，他才回过神来。见狄青始终坐着没动，他才又慢慢坐下。
　　看来是他多虑了，这厮坐在他对面，两人之间还隔着张桌子，这混蛋总不能伸手把他拽过去。即便他真吃错了药搭错了筋念错了咒，自己如今可是活蹦乱跳的好人一个，还能让他再占了便宜？
　　曹景休越想越觉得自己方才的举动有些露怯，神经过敏，失了面子，尤其是在展昭面前。
　　展昭这会儿也不入定了，目光在曹景休和狄青之间无声逡巡。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曹景休用眼神向展昭发出警告。
　　展昭垂下眼眸，不打算跟曹景休一般见识。
　　曹景休愈发憋气，这会儿的功夫，狄青与陈年谷再次攀谈起来，聊的都是西征战事。曹景休想找由头挑事儿扳回面子，也插不进话。
　　“狄将军，我师弟有时为人……过于率真，言行无忌，此次西征，还望狄将军多多帮衬，陆某再敬狄将军一杯。”陈年谷再次举杯，表情真诚，言辞恳切。
　　曹景休眼皮一抽，脸色愈加难看，“我没听错吧？我堂堂大巫，需要别人帮衬？师兄，难道你忘了我们轩辕三圣当年是何等的风光，几时需要低三下四仰仗他人鼻息？”
　　陈年谷被师弟奚落，也不生气，只淡淡道：“只要你能好好活着，便是再如何低声下气，我也心甘情愿。”
　　“你！”曹景休气极，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狄青却是心中一沉，不由得想起上一世出征前曹皇后的含泪嘱托。
　　“本宫别无所求，只求狄将军照顾好他，让他有朝一日平安归来，……本宫不求他显亲扬名，光宗耀祖，只想让他……活着回来……”
　　竟与陈年谷的请求异曲同工，不谋而合。
　　难道，这又是某种不详的征兆？
　　狄青紧紧盯着曹景休俊美的侧颜，双拳紧握，心跳加速。
　　凭借自己如今的修为，想要制住曹景休，有些难度，却也并非完全没有可能。
　　先用武力制服他，把他带到一个无人的僻静之处，再想法子慢慢说服他放弃复仇。
　　有些疯狂，却也比让他去送死强上许多。何况曹景休自己的想法本就更加疯狂。
　　狄青的视线锋利而深沉，流露出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危险霸道之意。
　　一道探究的视线落到他脸上，狄青目光冷冽的回望过去，是展昭。
　　展昭从未见过如此神情的狄青，目光中有些讶异和震惊。
　　狄青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收回心神，故作镇定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曹景休对身边人可怕的心路历程毫无所觉，还在一门心思的跟陈年谷阴阳怪气的打嘴仗。
　　“……我这辈子无牵无挂，只要能够报仇，哪怕魂飞魄散不得超生，也是值了。陆师兄大可不必如此牵肠挂肚，只要逢年过节记得给师弟的牌位上柱香就行咯。”
　　“无牵无挂？”狄青突然冷笑一声，“你这般潇洒，置皇后娘娘于何地？还有意婵姑娘，她为了你一世安稳，宁可出家念佛，你若有事，她们又该如何自处？”
　　“意婵出家了？”曹景休变色道，“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狄青继续道：“还有陆兄，还有……你身边这些关心你的人，你又何尝替他们想过？”
　　曹景休看着狄青，对方几乎就把“关心你的人就是我”这几个字明晃晃写在脸上，看得他胆战心惊，心惊肉跳，连眼皮都开始一起跳。
　　他的目光从陈年谷和展昭的脸上飞快扫过，这两人似乎也看出些许端倪，神色各异，尤其是展昭，目光意味深长。
　　曹景休现在无比后悔，为什么离开的人是红风，为什么展昭会坐在这里，还有狄青，明明是师兄弟间的小聚谈心，为什么非要加进来两个毫不相干的人？
　　这究竟是为什么？！！！
　　“狄兄所言极是，”陈年谷点头微笑，深表赞同，“师弟，你如今不仅仅是曾经的大巫姬英，还是当朝国舅，皇后的胞弟，也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倘若你有何不测，皇后娘娘怕是也无法安稳度过余生。”
　　曹景休一时无言以对，上一世还是姬英时，母亲早逝，他是在师尊身边长大，与父亲并不亲近，所幸身边有仓舒、陆长枫的陪伴，后来又有了红风，师兄弟间的深厚情谊也算弥补了亲情缺失的遗憾。
　　这一世基本是上一世的重演，只是师尊换成了姐姐，红风换成了意婵，加上凡人本就比修行之人心智脆弱，这种亲人间的相依为命之感比起前世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曹景休几乎可以想象出来，倘若有一日他真的不在了，曹皇后和意婵会是怎样的伤心欲绝，痛不欲生。
　　只是人生在世，命数不定，渺渺冥冥，终究尽付于无常。
　　他淡淡道：“凡人终有一死，她们终究要面对这一天，或早或晚，又有何差别？”
　　陈年谷见劝不动他，轻叹一声，“也罢，如今世道不比以往，你我兄弟能聚到一处，已是难得，今日只痛快饮酒，一醉方休！”
　　狄青也举起酒杯，“陆兄放心，有我在，定能护他周全。”
　　曹景休：谁用你了！
　　几人果然喝的尽兴（除了曹景休），离开酒楼时，路上已无多少行人。
　　陈年谷转头正要说什么，身后传来一个女子充满惊喜的声音。
　　“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