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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国舅捧心 ...


  •   曹景休躺在床上正让侍女给他揉腿,有下人来报狄青求见。
      他一个鲤鱼打挺跳到地上,“来得正好,取我的枪来!”
      狄青刚走到院中,一杆长枪已疾风扑面而来。
      狄青身形未动,单手攥住枪头,沉声道:“你真要娶我妹妹?”
      曹景休根本没听见狄青在说什么,只觉得枪头仿佛戳进石头里一般,无论如何用力都抽不回来。狄青左手一带,曹景休猝不及防,身体便随着枪杆朝前扑去,狄青右手一捞,攥住曹景休的衣领,又重复了一遍,“你真要娶我妹妹?”
      曹景休不甘示弱的瞪着狄青,两人基本上已经近在咫尺呼吸可闻彼此的眼眸中都能看见自己的倒影。
      狄青先移开目光,太长时间的注视着这个人,他无法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曹景休倒是想耍一次狠将对方重重推开,奈何枪在人家手里,若是夺不回来再怎么耍狠也没了气势。
      他只能尽量让自己语气更轻蔑,神色更不屑,“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狄青强忍怒意,一字一句道:“我、不、许!”
      曹景休像是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太后亲自保媒,你敢抗旨不尊吗?”
      狄青万万没有想到此事竟然成真,曹景休竟然真的要当他的妹夫!
      天底下还有比这更荒谬的事吗?这样的结果比当初看着这个人惨死天门阵还要令他难以接受!
      曹景休见狄青一副天要塌了的表情,心里无比受用,多日来的怨气也总算消了一些。他用力一拽,竟然从狄青手里夺回了自己的长枪。洋洋得意看着对方,“怎么样,怕了吧?平时一幅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样,真到了关键时候还不是一样认怂!不怕告诉你,别说圣上没同意指婚,就算真要把你妹妹许配给我,本国舅还不要呢!”
      狄青眼中重新亮起光芒,倏的抓住他的手臂,“此话当真?”
      曹景休被他的手劲儿掐得直咧嘴,“放手!在我家里也敢这么嚣张真是不怕死啊你!……”
      他还在骂骂咧咧,就听一声娇斥,一道如雪剑光朝狄青后背而来。
      “放开公子!”
      狄青身形一侧,闪过剑光,一个十八九岁的美貌女子冲向曹景休。“公子,你没事吧?”
      曹景休看到女子,神情微怔,忽然抱住对方,“意婵!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我……”话未说完,一股大力就把他与意婵生生分开。
      看着抓住自己脖领不松手的狄青,曹景休简直要气疯了。“你还有完没完!这是在我家!我……我要进宫参你行为不端,羞辱朝廷命官!你给我放手……”
      狄青松开手,任凭曹景休拧眉瞪眼的冲上来薅住他的衣领。
      “那日东郑大街上,是我不对,你若是不解气,可以冲我来,我绝不还手。”
      曹景休还没说话,意婵目光一闪,先开口道:“这位可是狄青狄将军?”
      狄青道:“正是。”
      曹景休狞笑道:“不还手是吧?这可是你说的!你可别后悔!”他一拳正要挥出去,却被意婵死死拦住。
      “公子息怒。本朝律法,官员不得私斗。若是被哪个言官御史知晓,少不得又要生事。”
      曹景休一想也对,虽说是在自己家里,毕竟人多口杂,传了出去让皇帝知晓,必然心生不悦。
      他恨恨一指狄青,“你不是想要赔罪吗?十日后西郊山下的桃花林,我等着你!”
      狄青轻轻一笑,“辰时三刻,不见不散。”说罢转身。
      曹景休愕然,指着狄青离去的背影对意婵道:“你刚才看见了吗?他居然还冲我笑,他还有心思笑!”
      意婵望着远去的狄青,别有意味道:“其实奴婢倒觉得,狄将军对公子还是很好的。”
      曹景休的表情像是受到极大的刺激,又惊又怒,“你居然会觉得他对我好?以前我一直以为自己算是天字第一号不讲理的,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跟他姓狄的比,我简直甘拜下风!”
      意婵脸色有些发红,轻声道:“难道公子您看不出吗,狄将军看您的眼神,与您提起林大人时的眼神一般无二。”
      曹景休神色僵住,忽然捂住心口。
      意婵急道:“公子怎么了?”
      曹景休眉头紧皱,“……心口疼。”

      狄青并未走远,而是坐在与曹府隔了条街的茶楼中,似是等待着什么。
      曹府大门打开,意婵走了出来,手上挎了个篮子,走到街角处,她忽然转身,看到身后不远处的狄青。
      “狄将军有事要跟奴婢讲?”意婵探究的打量着他。
      狄青似是斟酌了一下,“姑娘是曹少卿房里的人,狄某如此唐突,还望姑娘见谅。”
      意婵先是有些困惑,很快便想到什么,目光中露出些许笑意,“狄将军想必是误会了,奴婢虽是曹府的下人,与公子却是清清白白,并无任何逾矩之处。”
      狄青神色竟有一瞬间的放松,见对方目光玩味,下意识移开目光,脸色有些微微发红。
      “贵府上的屠龙道人乃是魔修,已害了多条人命。”
      意婵大惊失色,“这……该如何是好?”
      狄青点头,“此事我乃无意中发现,只是尚无确凿证据。我也曾提醒过曹少卿,怎奈少卿置若罔闻。狄某别无他法,只能先来告知姑娘,望姑娘多加劝服少卿,万万小心谨慎。”
      意婵脸色发白,眼中俱是惊恐之意,“只是……只是奴婢不过是一介女流,且无半点法术,如何保护公子?”
      狄青道:“少卿有獬豸玉符护体,可保他暂时无虞,但要切记玉符不可离身。”他右手一张,一大一小两颗黑色珠子在掌心中盈盈转动。
      “此物叫做乾坤子母神雷,无须法力催动便可直接使用。只是姑娘平日保管时万万多加小心,以免伤到自己。”他说着又拿出一个锦囊,注入些许真元进去,将乾坤子母神雷装入其中。
      “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将子母神雷从锦囊中取出,否则立时魂飞魄散,不得超生。”
      意婵颤颤巍巍接过锦囊,又是害怕又是感激,“狄将军,这……这让奴婢如何谢您……”
      狄青摇了摇头,“若是曹少卿抑或姑娘有何危难,可随时来找我。”
      见狄青要走,意婵忙叫住他,郑重施礼,“狄将军这般待公子,是公子前世修来的福气。公子他平日里是有些任性顽劣,但其实……其实……”她其实了半天,实在说不出半句违心之言,曹景休的顽劣乖张用多少绢云母都洗不白。
      狄青道:“姑娘不必说,我懂得。”顿了顿,又道,“此事你知我知,就不必告知少卿了。”
      意婵想到二人的十日之约,紧张道:“狄将军莫非真要和公子比试?”
      狄青:“此事我有分寸。少卿顽劣的性子,怕是要改一改了,免得将来害人害己。”
      意婵:……怎么有种公子要倒霉吃苦头的感觉了呢?

      曹府中,曹景休叫来屠龙道人。屠龙道人关切道:“贫道方才去玄云观找玄真道友讲经论道,回来方知有人上门闹事,您没事儿吧?”
      曹景休哼了一声,“我算是明白了,真要有事的话,等道长来救,怕是人都凉了。”
      屠龙面露尴尬之色。曹景休看着他,想起狄青的告诫之语,心中愈加烦躁。
      你不是说这个人有问题吗,我就偏要走到哪儿都带着他!
      “从明天起,你要贴身护卫本国舅,保证我的安全,听到了吗!”
      屠龙有些为难,若整日里跟着曹国舅,他还如何完成前辈交待的任务?只是眼下曹景休正在气头上,也不好当面顶撞他,只有先应承下来,以后再想说辞。
      “贫道谨遵国舅爷吩咐。”

      第二日,曹景休特意带着屠龙进宫溜达了一圈,可惜未能碰见狄青,只好悻悻而归。回家途中,临街一座茶楼二层临窗的位子上,红风与白玉堂对面而坐。红风一指屠龙,“五哥,当初抓我的就是这个牛鼻子!”
      白玉堂一边剥着花生,一边朝楼下扫了一眼,微微皱眉,“怪事,此人明明是道修,身上却有种若有若无的阴邪之气。”
      红风愤愤道:“你也看出来了?这厮竟然抓我炼丹,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
      白玉堂道:“此人有些难缠,你我初到京城,人生地不熟,不知他是否还有别的同门帮手,还是谨慎行事为好。
      红风道:“还……还有轿子里那个人。”
      白玉堂愕然道:“那不是个凡人吗?”
      红风竟似扭捏了一下,“他叫曹景休,是当朝国舅。”
      白玉堂:“……然后呢?”
      红风目光放远,神色有些迷惘,“他知道我的名字。”
      白玉堂:“……然后呢?”
      红风愈加困惑,“可我却从未见过他。”
      白玉堂:“……你到底想说什么?”
      红风眼神有些放空,“我对他有种很奇怪的感觉,总觉得……似曾相识。”
      白玉堂上下打量他,“……你对他一见钟情了?”
      红风涨红了脸:“当然没有!你瞎说什么!”
      白玉堂道:“没有最好。凡人寿短,不过几十年光景,你是灵兽,寿元悠长,你们不合适。”
      红风简直哭笑不得,“五哥,你都想到哪儿去了?”
      白玉堂站起身,拍拍身上的花生壳,正准备下楼,忽然目光一凝,“有高手。”
      红风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一名青衫男子身背长剑,立于一座府衙前,正踌躇不前。
      红风疑惑道:“此人身上的真气波动并不明显,你又怎知他是高手?”
      白玉堂眼中露出一丝兴味,“我去会会他。”
      等他下了楼,却不见了青衫男子的踪影。

      日近黄昏,细雨如丝。
      陈年谷独坐酒馆,自斟自饮。
      一个身背长剑的人影出现在他对面。“在下展昭,不知兄台可还记得。”
      陈年谷双眸弯成月牙型,“展兄琼英玉质,卓然不群,在下就算想忘记怕是也很难。”说完吩咐店伙再加一幅碗筷酒盅。
      展昭道:“是否打扰了世美兄的雅兴?”
      陈年谷笑意更深,“一个人喝酒有什么意思?展兄若肯赏脸,在下求之不得。”
      展昭在对面坐下,目光依旧停留在陈年谷的脸上。
      “我们……真的没有见过面?”
      陈年谷给展昭斟满酒,“尘缘如梦,正所谓‘昨日梦说禅,如今禅说梦’,人生生死死不过是大梦之境,何必如此执著?把握当下就好。”说完做了个请的手势。
      展昭端起酒盅,一饮而尽,又替陈年谷斟满,“展某自幼修道,竟不如世美兄看得通透,实在惭愧。”
      陈年谷道:“你们修道之人追求的是与天地同寿,我们凡俗之人只求一世安稳,自然要看开一些。”
      展昭神色一动,“世美兄果真只是凡俗之人?”
      陈年谷叹息道:“一介书生,百无一用。”
      展昭不再言语,望向窗外。春雨朦胧,给小巷笼上一层不真实的梦幻色彩。
      他想起师尊说过的话,至道在心,即心是道。既然无法看清,依其本心就好。他忽然觉得一阵轻松,长久以来压住心头的某个沉甸甸的东西似是也瞬间消失无踪了。
      陈年谷微微一笑,“展兄似是有所领悟?”
      展昭朝他郑重抱拳,“多谢世美兄提点,在下才能豁然开朗。”
      陈年谷笑道:“既然如此,今天这顿酒就由展兄做东如何?”
      展昭点头,“理当如此。”
      陈年谷开怀大笑,“店家,把你家的好酒都拿上来!今日我二人要不醉不归!”
      展昭也重重点头,“不醉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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