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舅爷的反派之路》黑大帅

50、昨日重现

　　陈年谷今日总算是对出门没看黄历的后果有了切身体会，吃个酒也能吃得天塌地陷，险些活埋，这运气已经不是一般的差了。
　　幸好胳膊腿都还健在，他松了口气，拍拍身上的灰，正要找人去救曹景休，忽然有人抓住他的肩膀。
　　他讶异的回头，看到一个高大英俊的青年一脸震惊望着自己。
　　“你……，我们……是否以前见过？”展昭的声音有些微颤抖，抓着对方肩膀的右手也在颤抖，全身都似在颤抖。
　　陈年谷见这个陌生青年一脸激动的模样，愈加讶异，“这位兄台，我想你是认错人了。”他看了眼对方腰畔的佩刀，猜测他应该是个习武之人，忙道，“好多人被埋在废墟里，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还望兄台施以援手。”
　　展昭这才想起自己留下就是为了救人的，立刻点点头，掏出一张符箓，口中默诵咒诀，朝前一指，会仙楼废墟上的碎木瓦砾立刻缓缓升起，漂浮在半空，露出底下被埋被砸之人。
　　陈年谷一眼就瞧见被埋在横梁下面的曹景休，立刻跑过去准备扶他，一阵疾风闪过，一个人影抢在他之前抓住曹景休，“你没事吧？”正是去而复返的狄青。
　　原来他追出一段距离，却始终未能发现云臣的踪迹，心里又惦记着曹景休，便决定折返。虽然早已放了一丝神识在对方身上，但若不是亲眼见到对方无碍，依然是放心不下。
　　曹景休的大腿被横梁砸到，似是已经不能动了，哎呦哎呦叫唤个不停，狄青扫了一眼，知道并未伤及筋骨，道：“别叫了，这点痛都受不住还算什么男人？”
　　曹景休一直都在闭着眼哼哼，还以为搀扶他的人是陈年谷，一听声音才知道是狄青，立刻推开对方，朝旁边一跳，却一下崴到脚，重心不稳的朝后倒去。
　　陈年谷下意识伸手去扶，哪知狄青又抢在他前面。
　　陈年谷呆呆的望着两人，伸出去的双臂都忘了收回来。同样看得一脸呆滞的还有从西面八方赶来救人的吃瓜百姓们。
　　这是……又亲上了？
　　从众人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曹景休整个人都跌到狄青怀里，狄青的双唇恰好印到他的额头上。
　　曹景休如同木偶人一般艰难的转了转脖子，看到前后左右几十双眼睛都在望着自己，他立刻闭眼，心中默念这不是真的，自己是在做梦。再睁开眼，几十双眼睛还在，再次羞辱自己的罪魁祸首也还在。
　　还他娘的仍然抱着自己！
　　“我杀了你！”曹景休暴喝一声，猛地去掐狄青的脖子。
　　狄青出指如电，点到他的穴位上，曹景休立刻昏睡过去。狄青揽住他的身体，头靠到自己的肩上，朝陈年谷点点头，“有劳陈大人送他回去。”
　　陈年谷尴尬的点头，“狄将军尽管放心。”
　　他扶着曹景休上了马车，正要一起走，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陈年谷回首，是方才出手相助的青年。
　　展昭望着他，神色复杂，“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陈年谷拱手道：“在下姓陈名年谷，字世美。”
　　展昭抱拳回礼，“蜀山道渊真人门下展昭展熊飞。”
　　陈年谷道：“展兄英姿不凡，且有侠义之心，果然师出名门。”
　　展昭正要开口，却被狄青叫住，“展公子，借一步说话。”
　　陈年谷又朝他拱了拱手，道了句别过，跳上马车离去。展昭一直目送马车远去，这才转身看向狄青。
　　狄青目光清冷，“展公子出身正派，为何要助那妖人逃脱？”
　　展昭皱眉道：“你说云臣？他是天都道人的弟子，怎会是妖人？”
　　狄青这才意识到云臣在露出真面目之前，一直是以道门正派子弟面目示人，否则夏无弦也不会与他交好。
　　见对方还在狐疑的望着自己，狄青明白此事不是三两句话便能说清楚，只得道：“我自有道理。”顿了顿，又道，“你若是去开封府效力，记得国舅府上的屠龙道人乃魔修，京中多起失踪案正是他所为，一定要将此人擒拿。”
　　展昭打量了他一番，“阁下既然也为朝廷效力，为何不叫官府捉拿此人？”
　　狄青道：“此人心机极深，狡猾阴险，我尚未掌握坐实他罪行的证据，展公子按我吩咐的去做就好。”说完转身离去，留下满心疑惑的展昭，百思不得其解。
　　狄青策马驰过大街，突然心神一动，勒住缰绳。
　　一个身着玄黄色道袍的年轻道人在路边摆摊问卦。狄青面色沉沉走过去，重重坐到他对面。
　　“既然他会忘记前尘往事，为何偏偏还记得红风？！”
　　年轻道人正是黄大发，他不知从哪儿变出把折扇，轻轻一摇，“生则缘起，死未必缘灭。纵然是重新来过，因果仍在，有些人或事留下些许痕迹也是在所难免，譬如蝴蝶振翅，佛祖拈花，世事皆有缘法，循环往复皆是轮回。”
　　狄青皱眉道：“你不是道修吗？怎的又论起佛来？”
　　黄大发以纸扇掩口，掩饰尴尬，“其实在下佛号黄风尊者。”
　　狄青：……还能靠点谱吗！
　　“……我已刻意去避免，为何那些事还是会发生？”
　　黄大发道：“你可进入过曹景休的梦境？”
　　狄青一怔，微微点头。
　　黄大发微微一笑，“在梦境中，你是否也有过无论如何努力也无法改变现状的无力感？”
　　狄青神色渐渐凝重。
　　黄大发继续道：“其实眼前的一切与梦境又有何区别。”他的笑容愈加高深，“你又怎知此刻不是在做梦？”
　　狄青面色巨变。
　　难道他真的在做梦吗？
　　若真是在梦中，岂不意味着曹景休确实已经死了，眼前的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是他一厢情愿？
　　狄青正要暴起，黄大发又悠悠道：“曹景休的梦境是有人在暗中操控。你我眼前的一切，其实也在被操控之中。”
　　狄青冷声道：“是谁！”
　　黄大发缓缓吐出两个字，“天道。”
　　狄青怔住。
　　“天无尽、地无涯，其间有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本是浑然一体，所谓生，道之化境，所谓死，还道于天。纵是三清四圣，也逃不过天道二字。獬豸玉符只是给了曹景休一次选择的机会，至于如何把握，不在你我，而在于天，否则，如此逆天之物，又怎会存在于世？”
　　狄青陷入沉默。真的无法把握吗？难道重新来过的结局仍然是要眼睁睁看着那个人死去？
　　一想到曹景休有可能再次躺进那座冰冷的冰棺，他便觉得通体寒冷刺骨，犹如浸到万年寒谭之中。
　　“那……有什么好的法子，可以……可以……”狄青只觉喉咙干涩，声音嘶哑得连自己都听不下去。
　　黄大发同情的注视着他，轻声道：“尽人事听天命而已。”
　　狄青默默端坐了片刻，忽的长身而起，转身上马飞驰而去。
　　黄大发目送他离去，吕岩出现在挂摊前，坐到狄青方才坐的位置。黄大发摇晃着脑袋道：“说是考验曹景休，我怎么觉得倒像是在考验重黎啊。”
　　吕岩道：“他二人确有些因果需要了断，但牵涉如此之深，全是自己所为，与旁人无关。”
　　黄大发却似没有听到吕岩的话，继续点头道：“其实历练一下他的道心也好，这小子含着金汤匙出生，从小就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什么仙妖之战、封神之战、道魔之战他都统统没有参加过，道心如此稚嫩将来如何继承天君之位……”
　　吕岩冷眼瞧他，“你又经历过哪个？”
　　黄大发面色不变，“我好歹也在地府待过三百年，做了十年黄毛貂鼠妖，又陪着你游历人间几百年，比他的人生经历丰富多了。”
　　吕岩冷不丁道：“你在地府时是不是还结交过一个朋友？”
　　“那是自然，我……你怎么知道的？”黄大发掩不住惊讶之意。
　　吕岩却换了话题，“曹景休前世身份颇为复杂，牵扯天妖两界，成仙之路也比旁人坎坷。”
　　黄大发道：“所以太上道祖是想借重黎之手助他成仙吗？”
　　吕岩沉默片刻道：“你方才已说过，一切在于天道。”
　　黄大发摇着纸扇，轻笑一声，“道祖不愧是道祖，下的一局好棋。”

　　狄青回到府邸，立刻有家人来报，“三老太太和三小姐进京了。”
　　一想到狄嫣入宫是引得曹景休与他产生嫌隙的另一导火索，狄青就心思发沉。这一次于情于理，他都不能再允许狄嫣入宫。
　　到了狄文府中，婶婶和堂妹狄嫣早已等候多时。闲聊几句，婶婶果然提到太后指婚之事。
　　狄青定了定神，“指给谁？”
　　婶婶神色有些不安，“光禄寺少卿曹景休。”
　　虽然早已知晓，狄青还是脱口而出，“不可。”
　　婶婶眼睛一红，已有泪光莹然，“我也觉得不可，我娘俩进京之前，便听说这个曹景休如何不学无术顽劣成性，嫣儿自小懦弱，若真嫁给这样一个轻薄之人，下半辈子可如何是好……”
　　狄青忽道：“婶婶是想让嫣儿进宫吧？”
　　婶婶一惊，神色颇为慌乱，“这……这从何说起……”
　　狄青心道果然如此，声音不由凝重了几分，“青是晚辈，有些话本不该说，只是先祖有训，狄氏族人不得送女入宫。还望婶婶和三弟三思而行。”
　　婶婶从未见过狄青神色如此严厉，且武将自带杀伐之气，本就有种天然的威慑之力，婶婶愈加坐立不安，勉强笑道：“这话从何说起呢，文儿他从未有过这种心思。文儿……还指望着大哥给嫣儿说门好亲事呢，只是……”婶婶说着眼圈又红了，“据说那曹景休已经应了这门亲事了。”
　　狄青心中一沉，紧接着一股怒火窜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