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舅爷的反派之路》黑大帅

46、重新来过

　　大宋，汴梁。
　　一队人马徐徐而来，旌旗招展，盔甲鲜明，掌旗官高举一面大旗，上写一个大大的“狄”字。
　　队伍最前方身着黑色铠甲的将领面沉似水，神色阴郁中带着一丝迷惘。
　　身旁一位副将问道：“将军，我军得胜还朝，圣上必会龙心大悦，您为何还闷闷不乐呢？”
　　狄青望着前方街市，仿佛身在梦境。
　　“曹景休前世并非普通凡人，獬豸玉符乃他的本命玉符，此物乃盘古开天辟地时与天地同生的先天灵宝，内蕴大道法则，可逆天改命，反转时空，天上地下仅此一件，这也是曹景休的大机缘大造化。此物可助你们回到你二人相识之时，也可令他直接重生，却会忘记与你的前尘往事，如何选择，由你来定。”
　　如何选择，由你来定。
　　相当沉重的八个字，狄青毫不犹豫选择了前者。与其被他忘记，不如重新来过。
　　世上能有几人有这样的机会，带着以往的记忆，弥补曾经的遗憾。
　　他绝不会再让九龙山上的悲剧重演！
　　“看见国舅爷的车轿居然还不下马让路！”
　　同样的场景，同样的开场白，却已是完全不同的心境。
　　狄青原本以为会回到他十六岁初次进京那时，不想却只是回到了数月前。其实仔细想想也对，毕竟十六岁那年是曹景休初遇自己，自己却并未认得他，并不能算是正式相识。何况那个场面也不见得就比现在这个好多少。
　　细想起来他和曹景休几乎没有哪次见面算得上是美好和值得回忆的，唯一一次不打不吵不互相嫌弃还是在曹景休的梦里。
　　副将史彦泽见狄青面色深沉始终不开口，只得拍马上前，朗声道：“狄将军在此，尔等不得无礼！”
　　那护卫狰狞一笑，说出他的专属台词，“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吧，速速下马还能饶尔等狗命，否则……”
　　史颜泽跟随狄青多年，一身好功夫和暴脾气都深得狄青真传，不等护卫把话说完，手中枪尖一闪，已如恶龙般刺出。
　　狄青还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里，见史颜泽不等他吩咐便贸然出手，下意识伸手阻止，却已经晚了。史颜泽的枪尖挑起那护卫的腰带，用力一甩，护卫哇哇乱叫的腾空而起，直接飞进后面的车轿里。
　　狄青手下的亲兵们见对方嘴脸如此嚣张，早就按捺不住跃跃欲试，见将军抬手，还以为是可以开始的信号，全都兴奋的一甩缰绳，拍马冲过去清除路障。对面立时一片人仰马翻，乱成一团。
　　事情的发展与当初一模一样，丝毫不差。
　　一个身着四品官服的年轻人揉着脑门从车轿里走出来。“哪个不长眼的欺负到本国舅头上，活腻歪了吗！”
　　再次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狄青竟有些恍惚。一个时辰以前，这个人还了无生息的躺在冰棺之中，如今又活生生站在自己眼前。
　　见到他尸体时的不可置信，独自守着冰棺五个日夜的痛苦煎熬，听到他临终遗言时的震惊懊悔，百般滋味一起涌上心头，狄青竟然觉得眼眶有些发热鼻子有些发酸，心中被一种应该叫做喜悦之意的东西涨得满满的，连嘴角都抑制不住想要往上翘。
　　虽然眼前的曹景休依旧是那个蛮不讲理顽劣成性的曹景休，但他毕竟是活生生的曹景休。
　　有什么事情比这个人还活着更重要？
　　“喂！说你呢，还不赶快下马给本国舅磕三个响头，本国舅若是心情好，说不得就饶你一条狗命！”
　　曹景休昂首叉腰站在狄青马前，宛如一只骄傲的公鸡，神态语气一如既往的可恶与熟悉。
　　狄青慢慢抬起眼眸注视着他，一边的史颜泽都快急的火上房了，他跟了狄青这么多年，从没见自家将军这么好脾气过，对方都挑衅到眼前了，还这么不动如山。
　　同样急得火上房的还有会仙楼上看热闹的那三个户部主事。
　　“狄将军还在等什么？还不赶紧出手把曹景休揍得跪地求饶！”
　　“就是！难不成他也怕了曹家的权势不成？哎哎，你别挤我啊，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都别挤了！再挤我就把窗子打开，让曹景休看见你还有你！咱们几个谁都跑不了！”
　　度支主事王强把窗口打开一条缝儿，斜着眼睛朝外观瞧，同时为其他两人做现场报道，“狄将军下马了！”
　　其他两人闻言大喜，终于可以出一口恶气了！
　　“狄将军把曹景休逼到车轿边。狄将军抓住了曹景休的手臂，狄将军……狄将军……”
　　金部主事柳泉看不到外面的场景，不耐烦道：“狄将军到底怎么了？”
　　王强慢慢转过头，神情呆滞，“狄将军他……他竟然亲了曹景休？！！！”
　　柳泉：……
　　张绪：……
　　柳泉推开呆若木鸡的王强，自己凑到窗边，倒吸了一口凉气。“狄将军……居然也好这口？”
　　仓部主事张绪也凑过来一看，顿时面红耳赤。三人你看我我看你，心中俱是一个想法。
　　对着曹景休这种无耻之徒，狄青居然也亲的下去！
　　同样被这诡异的一幕震慑到的还有双方的随从以及大街上的路人。人人都如同被点了哑穴一般，瞠目结舌，鸦雀无声。
　　头一个清醒过来的是本次冲突的最大受害者。
　　曹景休猛的推开狄青，看着对方的眼神就如同看着一只刚刚从地底下钻出来的妖魔鬼怪。
　　“你这乡巴佬！……失心疯了吗！”
　　从来只有他调戏别人的份，真是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也会有被人调戏的一天！
　　屈辱愤怒抓狂憎恶这些词语统统不能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一股强烈到要爆炸的杀意在他胸口肆意叫嚣，他抽出一名随从的佩刀劈头就朝狄青砍去。
　　狄青几乎动也未动，曹景休的刀就劈空了。他想都未想紧接着又是一刀，一刀，又一刀。
　　刀刀皆落空。
　　曹景休简直要气疯了。就在他快被自己的怒火燃烧殆尽时，玄真国师从天而降，抓住曹景休的右手。
　　“国舅爷切勿动怒，有话好说。”
　　“有话好说？！！”曹景休怒极反笑，再想到自己方才的遭遇，又简直想哭，“这个乡巴佬如此羞辱我，今天我不砍死他就不姓曹！”
　　玄真赶忙拦住拧眉瞪眼几欲暴走的曹景休，他来得晚，并不知晓二人因何起的冲突，便对狄青说道：“这位想必就是狄将军，将军初入京城，想必和国舅爷有什么误会，不知二位可否看在贫道的薄面上……”
　　“误会？”曹景休气得险些就要翻白眼了，从小到大，他几时吃过这种亏，别人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曹景休向来是有仇当场就报。
　　“国师闪开！今天我非要砍了这个乡巴佬！”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一个尖尖的嗓音。
　　“八王千岁驾到！”
　　一语惊醒所有人，站在各个角落里看戏的路人很快被八王的亲兵清场。两个当事人和尚未搞清楚状况的玄真被一同带到八王的八人大轿前。
　　八王赵德芳端坐轿中，淡淡道：“方才因何事吵闹？”
　　玄真没有亲历现场，自是不做声。曹景休虽然一肚子气，但这种事不说丢人，说了更丢人，只能打碎了牙先咽到肚子里。眼睛却一直恨恨盯着狄青，恨不能用眼神生剐了他。
　　狄青拱手道：“末将班师回朝，见到国舅，一时冲动冒犯了他，末将失仪，甘愿受罚。”
　　玄真一愣，曹景休眼睛一瞪，“什么冒犯，分明是调戏！”
　　玄真：……敢调戏曹国舅？狄青真勇士！
　　八王：……这是什么状况？我听错了吗？！！
　　曹景休：……老子的脸都丢光了！
　　尽管内心波涛汹涌，八王仍不动声色道：“身为朝廷命官，既为百姓表率。当街……争执，有失体统。念在你二人乃初犯，本王便不予计较，但有再犯，定要奏请圣上，革职查办。”
　　狄青躬身谢恩，曹景休想到自己明明是受害者还要跟着挨骂简直要气炸心肝脾肺肾，在心里把狄青千刀万剐了一百遍。
　　八王看了眼曹景休，又看了看狄青，“无事都退下吧，狄将军留下。”
　　曹景休扭头就走，玄真本想说几句客套话，但一想什么客套话都缓解不了眼下的尴尬，便识趣的退走。
　　八王看着默然伫立的狄青，道：“狄将军可否向孤解释一下何为冒犯？”
　　狄青唇上似是还残留着曹景休双唇的柔软触感，不由自主伸手轻抚，注意到八王探究的目光，手又放了下来，“回禀千岁，只是……一时冲动而已。”
　　他只是做了一件初次见到曹景休时便想做而未做的事，仅此而已。自己都不知缘由，又如何向他人解释？
　　八王神色一变，又细细打量了狄青一番。“孤素以为狄将军读书明理,有儒将风范，想不到也会如此孟浪。”
　　狄青再次躬身道：“末将甘愿受罚。”
　　八王收回目光，漠然道：“你是朝廷重臣，孤不罚你，只是你要亲自登门向曹少卿谢罪，不得推脱。”
　　狄青道：“谨遵千岁懿旨。”
　　八王接着道：“狄将军若是无事，陪孤下盘棋如何？”正好借此机会旁敲侧击一下他对曹景休的真实想法。
　　狄青：“我有事。”
　　八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