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舅爷的反派之路》黑大帅

36、挨打

　　狄青这两日右眼皮频繁跳动，令他心生烦躁，左思右想之下，决定再去趟开封府。刚要出门，便接到皇帝诏令。
　　“狄卿，你可知雁门战事吃紧？”仁宗眉头紧皱，面容凝重。
　　狄青躬身道：“臣听闻国师已为国殉难。”
　　仁宗叹息道：“不止是国师，保灵侯也身受重伤，只怕……”
　　狄青动容，“难道保灵侯……”
　　“昨晚雁门关传来八百里加急战报，保灵侯在突袭天门阵时遭遇不测，至今未醒。”
　　狄青已猜到仁宗召见他的用意，沉声道：“微臣不才，愿请兵出征。”
　　仁宗颇为欣慰，“狄卿临危请命，忠肝义胆，朕心甚慰。”
　　狄青又谦逊了一番。仁宗又道：“还有一事，需要狄卿多费心思。本次出征，曹景休会随你同去。”
　　狄青这次是大大的吃惊了。
　　仁宗见他不解，叹了口气，“近日曹卿与永昌伯的案子在京中闹得沸沸扬扬，贵妃日日在朕跟前哭哭啼啼，闹得朕心烦意乱，让曹卿离京避让一段时日也是太后的意思。”
　　狄青听着却有些不对，难道皇帝认为曹景休便是此案真凶，才想让他离京避避风头吗？
　　“圣上，微臣以为此案并不简单，曹少卿平日虽行事乖张，却并非草菅人命之徒，微臣觉得……”
　　仁宗不耐的摆摆手，“谁对谁错有那么重要吗？两人贵为皇亲，为了一个女子当街大打出手，还闹出人命，成何体统！天子颜面何在！”
　　狄青见仁宗动了真怒，不再言语，袍袖中的双手却紧握成拳。
　　仁宗平复了下怒气，缓缓道：“曹卿此番出征，只为历练，要顾好他的安危，勿要让他再生事端。”说完，又重重叹了口气，似是颇为怒其不争。
　　狄青躬身道：“微臣谨遵圣意。”

　　从勤政殿出来，狄青的心情比进宫前还要烦闷。此次出征胜负难料不说，还要带个累赘，还不是普通的累赘，麻烦缠身不说，还要背负着杀人嫌犯的恶名。
　　圣上难道不知这样做对曹景休是有百害而无一利吗？他真正想要袒护的人又究竟是谁？
　　狄青回首望向勤政殿，表情若有所思。
　　一个内侍匆匆跑来，低头施礼道：“狄将军，太后有旨，传狄卿觐见。”
　　狄青暗道，八成太后也是嘱咐两句曹景休的事。便命内侍头前带路。然而内侍却没往太后的寝殿慈元殿的方向走，而是去了御花园旁边的凌虚阁。
　　凌虚阁是太后平日打坐悟道之所，内侍将狄青领入阁内，便躬身退出，关好房门。
　　屏风后转出一人，头戴凤冠，身着华服，却非太后，而是当今皇后曹氏。
　　狄青一怔，觉得有些不妙，哪知曹皇后竟朝他双膝跪倒。
　　狄青想上前搀扶，又恐男女授受不亲，唐突了皇后，正踌躇间，曹皇后一声啜泣，哀婉而悲伤，“狄将军，本宫今日之举实乃万不得已。只是事关景休，本宫也只能铤而走险了。”
　　狄青道：“娘娘快快请起，但有吩咐，微臣无所不从。”
　　曹皇后形容悲切，盈盈粉泪滴落颊畔，“本宫知晓景休随军出征已成定局无可更改，本宫别无所求，只求狄将军照顾好他，让他有朝一日平安归来，狄将军的大恩大德，本宫永记在心不敢或忘。”
　　狄青道：“娘娘言重了，娘娘懿旨微臣自当遵从，娘娘尽管放心便是。”
　　曹皇后闻言不喜反悲，神情愈加哀伤，“想我曹家子弟，也曾风光无两，跟随太^祖南征北战，几十年的仗打下来，族中男子已去了大半，到了家父这一支，只有景休一个男丁，他若再有个三长两短，曹家的香火……便要断了……”
　　狄青一言不发的听着。
　　“本朝祖制，公侯爵位不得世袭，曹家这些年看似风光显贵，然则族中人丁零落，朝中无人帮扶，早已似风中夜昙。先祖早年征战沙场那点情分也已所剩无几，本宫……本宫膝下无子，只是空有个后位罢了。若非太后还念及往日姑嫂情分，前朝后宫再无我姐弟的容身之处……”曹皇后说到伤心处，愈发泣不成声。
　　狄青只有沉默。
　　“本宫知晓景休顽劣，这都怪本宫幼时太过宠溺于他。只是……他只是顽劣，绝不会杀人！狄将军，请你一定要相信本宫！”
　　狄青想到那日西郊比武，曹景休是如何设陷阱使绊子，心中有几分不以为然，面上却不露半分，恭敬回道：“微臣相信曹少卿是被人冤枉的。”
　　曹皇后露出感动之色，眼泪却更加汹涌，“狄将军，本宫如今可以仰仗的人只有你了，狄将军尽管放心出征，本宫定会照顾好僖嫔妹妹，本宫虽然无能，但好歹也是后宫之主，还望将军看在曹狄两家先祖的同袍之谊，帮帮景休，本宫不求他显亲扬名，光宗耀祖，只想让他……活着回来……”
　　僖嫔便是狄嫣。望着曹皇后已哭得红肿的秀目，狄青脑海中不由浮现出曹景休的面容。
　　依旧是那般恣意张狂，唯有一双星目，神采飞扬，别样动人。
　　狄青倏地别过头，沉声道：“娘娘，后宫重地，微臣不得久留，还望娘娘恕罪。”
　　曹皇后擦擦眼泪，“是本宫逾矩，狄将军何罪之有。本宫这就命人送将军出宫。”
　　狄青施礼后退出凌虚阁，转身之际，曹皇后叫住他，再次盈盈跪拜。
　　狄青却觉得右眼皮跳得愈加厉害，更加无心久留，匆匆出了宫门。

　　三日后，仁宗在京郊大营点将台上，亲封狄青征西兵马大元帅，点起十万大军，开赴雁门。
　　曹景休也在点将之列，按照仁宗的说法，叫做戴罪立功。
　　命案尚未查清，何来戴罪？
　　连狄青心中都隐隐不平，曹景休居然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满不在乎。
　　大军开拔三十里后，他才知道缘由。
　　“元帅！不好了！”副将史颜泽惊慌失措的跑进营帐。
　　狄青面色一沉，“何事如此惊慌？”
　　史颜泽气喘吁吁道：“是……是曹国舅……”
　　狄青心中一紧，“曹国舅怎么了？”
　　“国舅他……带着一队人马出营打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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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营中一片死寂，正与狄青研究战情的将领们全都鸦雀无声。
　　狄青带兵一向严谨，军规甚严。私自外出打猎，重则处死，轻则军棍一百仗。
　　无论轻重，都不是养尊处优的国舅爷能够承受得起的。
　　狄青沉默片刻，道：“颜泽，即刻带人将曹景休绑回来！”
　　史颜泽一怔，“元帅……”
　　狄青厉声道：“听不懂我的话吗！”
　　史颜泽不敢再言，领命而去。
　　众将面面相觑，元帅这是要动真格的吗？刚刚出师就拿皇帝小舅子开刀，就算是为立军威，这风险也太大了些吧？
　　不多时，帐外便有话语声隐隐传来。
　　“你叫史颜泽？看你长得五大三粗的，居然起了个这么小白脸的名字，哈哈，有趣，有趣！”
　　脚步声渐近，一人五花大绑，昂首挺胸的走进中军帐。
　　狄青冷眼瞧去，曹景休神色轻松得如同去郊游，还冲他呵呵一笑，“不知元帅叫本国舅来所为何事？”
　　狄青冷冷道：“军营之内，要称末将。”
　　曹景休翻了个白眼，昂起下巴，目光看向别处，“不知元帅叫末将前来所为何事？”
　　狄青道：“你无视军规，擅自外出打猎，可知罪否？”
　　曹景休目光转向他，冷笑一声，“元帅打算如何治我的罪？”
　　狄青一字一句道：“军棍一百！”
　　曹景休脸色终于变了。
　　在场众将也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一百军棍下去，曹景休焉有命在？
　　狄青喝道：“来人，带曹景休至辕门行刑！”
　　两个兵卒上来拿住曹景休，曹景休猛的甩开，双目喷火，“狄青！你真敢打我！”
　　狄青岿然不动，神色冰冷的吐出两个字，“行刑！”
　　曹景休当时腿就软了，一百军棍，不用想也知道会是什么结果，狄青这是想弄死他啊！原本他只是想仗着国舅爷的身份，当众杀杀狄青的威风，好出一口恶气，没想到狄青居然如此心狠手辣，全然不顾皇帝的面子！
　　两个兵卒再次上来拽着他往外走，避免了曹景休被吓怂跪地的丑态。他强打起精神，死死盯着狄青叫道：“狄青，你有种！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有本事咱们单打独斗……”
　　漂亮话还没说完，人就被按在长凳上，有人上来捆住他的手脚。曹景休这下真的慌了，求饶救命的话差点就要脱口而出。
　　直到他看到狄青。
　　这厮居然亲自来监刑！
　　曹景休扬起脖子，恨恨望着仇人，胸中的怒意再次转化为勇气，将已到嘴边的服软之语又生生咽了回去。
　　“姓狄的！背后捅刀子算什么本事？有种跟小爷光明正大的比划……哎呦！”
　　随着军棍重重落下，曹景休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
　　整片营地都寂静无声，除了军棍拍打到肉^体上沉闷的啪啪声（我怎么变颜色了呢*^〔^*）和曹景休一声连着一声的惨叫。
　　所有人都知道，元帅在对当朝国舅，皇帝跟前最受宠的红人用刑。
　　大官权贵又怎样，在军令面前与普通兵卒没有任何分别。
　　所有将士都在心中深深铭记住了这一刻，就在狄青的声望无形中又上升到一个新高度时，他突然喊了一声停。
　　行刑官立刻收住军棍，望向狄青。
　　狄青问道：“打了多少？”
　　行刑官道：“回禀元帅，已有二十军棍。”
　　狄青道：“放他下来。”
　　行刑官有些发怔，但依然一丝不苟的执行了军令。
　　曹景休已经完全站不起来，全靠左右两人扶持，一颗头无力的垂在胸前，似是已经晕了过去。
　　狄青脱掉斗篷，解下盔甲，趴到长凳上，“继续行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