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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打情骂俏 ...

  •   张宁武一听这声音不由暗暗叫苦,这个小祖宗怎么来了?虽说这几年靠着贵妃姐姐他在京城也算混出了名头,平日里前呼后拥说一不二,但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他也是相当清楚。曹景休便是不能惹的其中之一。且不说他是当朝国舅,便是关中郡望出身、开国元勋之后、长公主之子这样的显赫家世都是他难以望其项背的。张妃再受宠爱,也改变不了乐女的卑微出身,朝中更是无人替她说话。曹景休再不受京中士族待见,奈何有太后撑腰,也无人能动其根本。张氏姐弟纵然对曹皇后和曹国舅都恨之入骨,奈何皇后贤惠敦良,无把柄可抓,国舅后台强大,无人敢灼其锋芒,也就只能在心里咒骂一番,盼着曹氏姐弟早点一命归西。
      心里骂归骂,张宁武对曹景休一向都是能避就避,充其量关上房门过过国舅爷的嘴瘾,不成想今日竟被对方找上门来!他一想到曹景休混世魔王一般的泼皮手段,腿都吓得软了,转身就要跳窗,一只腿都迈过了窗沿才发现这里是二楼。张宁武早年也是混过江湖的,这点高度原本不算什么,只是这几年被酒色掏空了身体,人也变得极其怕死,没有了豁出一切的勇气,这么一犹豫的功夫,就听身后又是一声冷笑。
      “你倒是跳啊,怎么不敢跳?用不用本国舅帮你一把?”
      声音几乎就贴着他的脖颈,张宁武吓得一个激灵,险些就从窗口栽下去。他连忙收回右腿,后背紧贴着墙壁,勉强赔笑道:“国……国舅爷说笑了。在下只是觉得屋子里太闷了,想……想开窗透透气而已。”
      曹景休转身在椅子上坐下,伸出左脚狠狠踹在被扔到饭桌上正欲起身的家奴身上。就听一声清脆的骨裂声伴随着灭绝人寰的惨叫声同时响起,家奴捂着左腿在地上痛苦的来回翻滚。张宁武看得眼角直抽抽,打狗还要看主人,曹景休当着他的面打他的人,跟直接打他的脸有何区别?
      最可恨的是就算被打脸,却连生气的资格都没有,谁叫自己处在鄙视链的末端呢。张宁武暗暗攥起了拳,面上依然笑道:“国舅爷今天好大的火气,在下府上虽然简陋,也有一些还能入口的好茶,颇能解暑消火,不如……”
      曹景休道:“本国舅哪儿也不去,就在这儿审一桩公案。小娘子?”他长腿一伸拦住正准备悄悄离去的那名受辱女子,“方才我在门外都听见了,你不用害怕,有什么冤屈尽管道来,本国舅替你做主!”
      女子惊恐的抬头,眼前这个年轻人虽然生的唇红齿白长相讨喜,但言语举止既不和蔼可亲也不平易近人,不像个能替她做主的青天大老爷,倒像是个没事儿找事儿的纨绔子弟。
      “小女子……无冤可诉,只求大人放小女子回家……”
      曹景休有些不满,双眉一扬正要开口,张宁武忙瞪眼道:“哪里来的妇人如此无礼!言语粗鄙面目可憎!惹恼了国舅爷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还不速速退下!”
      曹景休冷冷道:“让你走了吗!”
      女子被拦住两人中间,无处可退,愈加彷徨无助,掩面哭泣起来,“大人行行好,放小女子回家吧,嘤嘤嘤……”
      曹景休被她哭得不耐烦,起身道:“你不相信本国舅能替你做主是吧,包黑子你总信得过了吧?现在你就跟我去开封府,把这个畜生对你做的事一五一十都告诉老包,看老包能不能替你做主!”说着就来抓那女子的手臂。
      张宁武一把推开那女子,拽着曹景休赔笑道:“我跟她闹着玩儿的,国舅爷何必当真呢,别因为这么个下贱东西伤了咱兄弟的感情……”
      曹景休不屑的一笑,“谁跟你是兄弟?本国舅只有一个姐姐,便是当今皇后娘娘。你又是什么东西,也配跟我称兄道弟?”
      张宁武的手下还捂着膝盖没来得及爬出门去,被他调戏的小娘子也还缩在墙角,被这些人听到曹景休如此刻薄的羞辱自己,张宁武再能屈能伸也忍不下去了,面色登时一变,“曹佾,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你,可你也不能欺人太甚!”
      曹景休抱着胳膊冷笑道:“我就是欺人太甚了,你又能怎么样?”
      张宁武气得脸都白了,双掌一翻,几道细如牛芒的乌光从他双袖里打出来,带着尖细的风声,直打曹景休咽喉、胸腹间几处要穴。
      曹景休早就一直在防着他,见对方眼神一变,立刻抓起刚好爬到他脚边的张家家奴挡在身前,就听噗噗几声,暗器入体,家奴吭都没吭一声便翻了白眼。
      “好你个张宁武,竟敢对本国舅下此毒手!活腻歪了你!”
      见张宁武转身想跑,曹景休朝着他的屁^股就是重重一脚,张宁武被踹得一个踉跄,身体失去平衡,竟直接从窗口栽了下去。
      窗外先是响起重物落地之声,然后才是张宁武的惨叫声。
      提着长枪下楼的曹景休听到张宁武叫得如此生龙活虎,便知晓他没什么大碍,气更是不打一处来,朝着张宁武又是一脚、两脚、三脚,踹得张宁武哇哇乱叫,满地打滚。
      “怎么?这就怂了?还敢对本国舅用暗器?不知道你爷爷我是用暗器使绊子的祖宗吗?想杀我是吧?今天就让你瞧瞧本国舅是怎么杀人的!”
      曹景休说着倒提长枪,森森枪尖对着张宁武的咽喉便刺了下去。
      张宁武骇得眼珠子都凸了出来,张大了嘴巴想喊却已经喊不出来,眼看便要命丧枪下,就听铛的一声,长枪应声断成两截,枪尖在巨大的外力下偏离了既定的方向,朝斜刺里飞出,咄的一声插^入街对面的门板中,红色的枪穗还在兀自颤动。
      张宁武想不到自己也有绝处逢生的一天,狂喜大呼道:“狄将军,狄将军救我!”
      曹景休恨恨望着持剑而立面无表情的狄青,咬牙笑道:“想不到狄将军居然跟这种人为伍。你们两个是要打算一起上吗?本国舅奉陪!”
      狄青双眸喷涌如火,“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曹景休笑容更加尖刻,讥笑反问,“你又可知自己在做什么?”
      狄青眼中怒意更甚,一字一句道:“我在救你!”
      “救我?”曹景休仰面大笑,手中断枪一指躲到狄青身后的张宁武,“这厮要杀我,我自卫还击,你跑来阻挠,还好意思说是救我?”
      “他的确是在救你!”又一个声音冷冷传来。
      曹景休一听见这个声音,如同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浇灭了心头的狂暴和愤怒,理智再次重回大脑。
      狄青转身朝不远处被众人簇拥的华服金冠男子恭敬施礼道:“末将恭迎八王殿下。”
      张宁武见又一个重量级救星驾到,欣喜得简直要痛哭流涕,立刻朝八王匍匐而去,“千岁啊……”还没爬两步就被一个身影挡在身前。
      “参见八王千岁。”
      张宁武见曹景休比自己跑得还快,怕他恶人先告状,急道:“下官有冤情向千岁禀告,还望千岁做主……”
      曹景休不动声色的踹他一脚,“千岁面前如此失仪,还有脸让千岁做主。”
      张宁武被他一脚踹在胸口,半天缓不过起来,险些翻了白眼。
      八王神色愈加冰冷,“放肆!”
      曹景休颔首道:“启禀千岁,张宁武调戏民女,谋害朝廷命官,他害人不成,反倒误杀家仆,现在尸首和人证都在楼上,还请千岁明察。”
      张宁武总算缓过气来,吃力道:“他……他血口喷人!家奴张皋分明被他所害,他还想……杀我灭口……”
      “你少胡说八道!”曹景休转身又想给他一脚,右腕一紧,却是被狄青攥住。
      狄青的腕力曹景休早已领教过,痛得他龇牙咧嘴,狠狠瞪着狄青,“放手!”
      狄青根本懒得看他,“千岁面前岂容你张狂!”
      曹景休觉得腕子都要折了,不禁用左手去掰狄青的手,“叫你放手你听不见吗,再不放我可咬啦!……”
      八王视线扫过二人,右手微抬。立刻有护卫领命上楼,须臾折返禀报,“启禀千岁,楼上确有一具尸首,还有一名晕倒的女子。”
      张宁武此时总算已爬到八王脚边,高呼道:“杀人者乃是曹景休,他方才还想杀我,有狄将军作证,千岁明察啊!”
      曹景休拧眉瞪眼的想要冲过来,奈何还在狄青手里,气得他简直要怒发冲冠,“狄青,再不放手我可真咬了!”说着就朝狄青的左手下嘴而去。
      狄青右手在曹景休肩窝处轻轻一点,曹景休疼得差点跪下,只剩下嗷嗷叫的份。
      八王视线瞥向狄青,刚好看见狄青伸手扶住曹景休,没让他出更大的丑。曹景休的手腕终于获得自由,却也顾不得再炸毛,先揉腕子揉肩膀要紧。
      狄青居然也伸手帮他揉了揉肩膀,曹景休有些愕然,这算什么?先打一巴掌再给颗枣?他一甩肩膀,甩掉狄青的手,顺便送上白眼一对。
      两人这极其诡异的互动落到八王眼里,却别有一番含义。
      朝中官员皆说曹狄二人不合,今天这场面非但不像是不合,倒更像是……打情骂俏?
      八王压下惊讶的心情,收回目光,淡淡道:“带上尸首和人证,去开封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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