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前任可能有病！》以诚当歌

5、谈判

　　唐策在出国前本以为，不由分说甩了他的卫城就算感情上略受打击，暂时心情不畅，但他堂堂正正一位学生会高干，又是物理系最优秀的应届毕业生，过得再不舒坦也不至于换个城市换份工作，整日给这些没发育完全的小豆丁们传道授业。

　　他忘了他在大学时候对高等物理研究的执着了吗？

　　只要他投出简历，唐策不相信会有任何一家相关的研究所拒绝录用他，更何况有唐策在背后为他撑腰。

　　研究所要维持下去最重要的就是研究经费，敢违逆在资本市场上枝繁叶茂的唐家，那纯粹就是不想混了。

　　他离开时再心灰意冷，也不至于武断到切断对方的未来生计，然而卫城的生活状况却出乎意料得一蹶不振。

　　这四年他刻意对卫城不闻不问。既然对方厌恶他到提出分手的地步，他的骄傲便不允许他再如何得挽留。直到前段时间，他打定主意准备回国，还没思考过在国内如何站稳脚跟，关于卫城的记忆忽然排山倒海向他袭来。

　　于是他派人马不停蹄地调查卫城的近况。接着他发现，卫城毕业后没有按照他提前替他铺设好的人生路线那样进入顶尖研究领域、拿着数不完的项目经费、走上一条平坦上升的赢家路线。

　　反倒是背井离乡，一声不吭地跑到了这座不知名二线城市，在一家不大不小的高中当起物理老师，不见经传默默无闻。

　　他的选择实在令人费解，因此得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唐策很是沉默了一阵。

　　负责传消息的人摸不清楚他的态度，诚惶诚恐：“唐少，要让校长特别关心他一下吗？或者让研究所的人过来挖墙脚？”

　　“算了，就这么着吧。”唐策说道。

　　他的黑眸透不出一丝光亮来：“……我倒要看看他刻意换了个地方，是想避开我翻出多少水花。”

　　但原来他弄错了。

　　卫城根本没想过要作出任何惊天动地的大事，也并非要逃离他的眼线和控制。

　　他又回想起了卫城在大学时代的样子，清俊沉默，穿起制服来威风凛凛，性情冷淡得吓人。

　　那时整座学校里最神秘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金融院流言缠身的唐策，还有一个就是站在物理系顶端的卫城。两人一同在学生会工作，只不过唐策这个后上任的正牌主席游手好闲，身为副会长的卫城倒是整日忙碌，既得不到应有的敬重还要遭受同学非议。

　　他将善良藏在寡言少语之下，做尽好事只字不提，哪怕噩梦缠身也不懂得挣扎一下求救呼喊。要不是有唐策处处帮衬，他可能都撑不到大学毕业。

　　他从那时起就习惯于被动，仅有的三次主动，第一次让唐策动了心，第二次同意了跟唐策交往，第三次却是彻底否认了唐策的全部。

　　他们在一起只有不到两年的时间，却让唐氏无所不能的接班人记挂了整整四年。

　　直到今时今日。

　　唐策顶着打拼来的光环衣锦还乡，接触到熟悉土地的一霎那，却难以抑制地想起了很多往事，还有那个被他抛在视线之外许久的人。

　　还没回过神来，车已经朝着那所学校开过去了。

　　他到校长室说明了赞助的意向，校长穷惯了，被唐家人突如其来的善心冲击得差点脑溢血。获得巨额善款的下一刻，院长就说要叫学校里的一个教师过来。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向尊贵又热心的唐先生介绍一下目前学校里最受欢迎的教师，向他证明这笔款项意义非凡且物有所值，将会全部用于对本校优质教育资源的投资，以期后续更多的善款。

　　可唐策真没想到，来的人是卫城。

　　他本打算先旁敲侧击地打听一下，谁知这么快就直接打了照面。

　　重遇的一刻卫城满脸震惊，唐策也好不到哪儿去。

　　尴尬的会面很快结束，卫城逃离一般快步走出校长室。而门一关，唐策就转过身来，直白地道：“这个人不该待在这里。”

　　校长愣了半晌，他虽然对卫城了解不多，但其他老师和学生们对卫城的评价都极高，这两个人之间难道有什么旧怨？

　　他来不及细想，金钱的压力迫使他连连保证道：“唐总放心，我这就开了他。”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唐策却道，仿佛字斟句酌，但又早已熟稔于心：“他原非池中物，这里留不住他。过一阵子我会让他做回他该做的事。”

　　也站回他原本该站的位置。

　　唐策为他空着心里那个地方很久了。

　　他并不打算弄清楚卫城在想什么，但他也不准备让对方再次从他身边逃开。

　　他知道什么才是控制住一个人的最好方式。

　　给他希望，给他机会，又让他逐步发现自己并不能拒绝。

　　时间久了，臣服也只是一个必将经过的阶段，陪伴才是他的最终目的。

　　如果说感情是一片望不到边的海水，他要让卫城像他一样完完全全地沉溺。四年前他失之交臂，现在的他已无人能挡。

　　*

　　想当初唐策在A大主修金融学和谈判学双学位的时候，对他的心思了如指掌的于昊就曾经说过，如果我是卫城，一定现在就卷铺盖连夜逃跑，无论如何不能落到你手里。

　　唐策问他为什么。

　　于昊道：“想想看，你可是为了他先从金融系跳到了物理系旁听，近水楼台顺利得月之后，又以满分修完了所有的谈判学课程。你知道别的同学都管你叫什么吗？披着人皮的野兽！追人初期的心思已经这么不单纯，以后真在一起那还了得？他不被你玩死玩残才怪咧。”

　　当年的于昊从发小立场出发一阵批驳，那是他还没有为人下属时才有的特权，放到几年后他才不敢这么说话，除非不想混了。

　　那时的唐策也还算平易近人，闻言颇为感兴趣，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修谈判学是为了他？”

　　“这还用问吗。”于昊翻个白眼道：“你泡图书馆的时候每看一章书就拿他当假想敌练一回手，当我在旁边眼瞎吗？”

　　唐策难得哑口，过了片刻却道：“其实也不尽然。”

　　“什么？”

　　“我练这个主要是为了逼他多开口说话，他性子太闷了。”

　　“……”

　　于昊难以想象。

　　一个只为了劝人说话就把《汤普森谈判学》和《非暴力沟通》倒背如流的男人，这岂止是变态，简直是恶魔之最人类之耻！

　　所以说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恶人，而是有头脑的恶人，唐策就是一个极端而绝佳的案例。

　　于昊第数不清多少次地安抚自己活蹦乱跳的小心脏。

　　幸好唐策喜欢的对象不是自己，要不他估计就活不长了。

　　他神情复杂地对唐策道：“被你这种人惦记上……后果还真是不堪设想啊。”

　　*

　　正如于昊当初所言，从大学起就一直遭人惦记的卫城，至今仍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四年的平静生活瞬间被打破，和唐策的再度相遇更是令他如坠冰窟。

　　卫城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表情跟唐策对话。

　　这些年的安逸和庸碌虽然让卫城颇觉浪费光阴，但最起码他不需要再去考量一个男人在他生命中落脚的重量，那时常令他感到绝望和窒息。

　　然而现实总是如此不尽如人意，只一个下午的光阴，他的世界又一次天翻地覆。

　　……唐策本是一个不该出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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