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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北胡烽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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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北胡作乱的消息楼府已尽人知晓。
云昌看着白氏的隐约黑痕的眼圈,心知她不舍相见无几日,楼渊便远赴北地征战,便悄悄对明月说:“你这几日,你多陪陪小婶婶。小叔叔不几日只怕要奔赴胡地,还不知何时归来!”
明月担心道:“那你呢?你回去么?”
云昌故作慷慨道:“我楼府男儿,保家卫国,征战四方,赶跑外贼,为夫怎可屈居闺中?”
明月瞬时红了眼睛,喃喃道:“不过几日,你我便要分别——”
眼看明月泪水几欲落下,云昌忙道:“你别哭!我那是唬你的!有小叔叔在,奶奶怎会让我上战场?再说,北胡作乱,区区数千人,于我楼家军而言,何足挂齿!即便我亲赴疆场,也不会有任何危难,何况奶奶小叔叔他们,也不会首肯。”
虽说云昌骗了自己,但听到他如此肯定的答复,明月终放下了心,红着眼嗔怒道:“你这骗子!我再也不睬你!”
云昌乐道:“夫人莫怒!人言,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为夫这便去求奶奶和小叔叔,这次北胡平乱,我定要亲赴前线,立下军功,好不辜负我这赤胆忠诚!”
明月急急捂住云昌的嘴道:“莫胡说!我不求你战功累累,只求平平安安,一生和顺!”
云昌反握明月柔荑,定定看着明月眼眸,一字一句道:“放心,我不是一个人。”
得妻如此,复有何憾!
二人你侬我侬之时,忽闻身后轻咳之声,忙肃身回首。只见楼太夫人贴身嬷嬷安嬷嬷已至院中,想到方才情景,明月不觉脸色通红,微低着头。
云昌朗声道:“嬷嬷,奶奶有何吩咐?”
安嬷嬷道:“大少爷,太夫人说北胡烽烟,楼府男儿不日即将动身,漫漫征途,骨肉难聚。出征前阖府前往西郊别苑小住两日,也好热闹热闹。”
云昌闻言大喜:“我这便收拾行囊!”
安嬷嬷笑道:“大少爷的行囊自是好收拾,便是收拾也自有丫鬟小厮。这是明姑娘毕竟是姑娘家,又是进楼府头次外出,自是要好好准备准备!”
云昌瞬时明了。虽说楼府在自家别苑消暑,只怕前来的夫人小姐不在少数,这竟是明月首次在信都世家面前的亮相,自是马虎不得。思及此,云昌心中感谢安嬷嬷的提点,便说道:“嬷嬷,前日我猎得了几张狐皮,虽毛色间杂,倒是厚实耐用。若不嫌弃,我命人做了夹袄,给您送去。”
安嬷嬷忙推辞道:“这如此使得!老妪如何用得!”
云昌便行礼道:“你我虽有主仆之分,但您自幼代我,情谊无异于祖孙。这皮子,您如何使不得?”
明月见状也在一旁劝道:“嬷嬷莫见外。既是云昌一番心意,您莫再推脱,倒让他为难。”
安嬷嬷推辞不过,终应了下来,轻叹道:“我老婆子好福气!”说着细细打量明月道:“明小姐倒真是医者仁心,必有后福!”
云昌在旁道:“嬷嬷,月儿心地善,性子软,又是初入楼府。既投您老人家的眼,那您老以后就提点她点!”
明月这方知云昌送狐皮的真意,当下竟不知如何接话。
安嬷嬷目光扫过二人,轻笑道:“有大少爷保着,明小姐又需何人提点?”福身道:“老身先退下。二位莫忘了收拾行囊!”
楼府西郊别苑。
虽说是消暑休假之用,但西郊别苑占地并不小。依山而建,两侧环水,自是风流景致。夜幕降临,半空蝙蝠盘旋,倒也算一景。只可惜那胆小的世家小姐们便只得在仆人环伺下,屈于篝火一旁,这漫天飞箭的奇观,便是无缘得见。
楼府乃冀州世袭州牧,守土卫国,安定一方。自是武义传家,骑□□湛。此番前来西郊别苑,自少不得与冀州城内世家公子骑射武义比试一番。
更深风疾,楼太夫人端坐在点将台太师椅上,身着貂绒大氅,睥睨台下一众儿郎。贴身安嬷嬷在旁轻劝道:“太夫人,更深露重,更何况风疾鸟啼。您老的身子骨经不得呐!让儿郎们去热闹吧。有三爷看着,乱不了!”
楼太夫人看了安嬷嬷一眼,又看了右侧的楼渊一看,反问道:“安华,莫不是我已如此年老体弱?”
安嬷嬷诚惶道:“奴婢知罪,奴婢不敢!”
楼太夫人眸光轻扫右侧,朗然道:“想当年,我与老爷疆场征战,这些小子还不知在哪?!如今我随拉不得弯弓,却还不至于支不起这个家!”
安嬷嬷心知楼太夫人话中有话,便顺从道:“太夫人所言甚是。何人不知这楼府真正主事,还得靠太夫人您!”
楼太夫人笑骂道:“你倒是会奉承主子!”说着看向楼渊道:“老三,让人吩咐下去。今日射猎谁人夺魁,老夫人有重赏!”
楼渊躬身道:“是,娘!”
言毕,楼渊起身望向台下一众冀州世家儿郎道:“儿郎们,射猎比赛正式开始。一人两百支箭。先射满百者为胜!夺魁者,太夫人另有重赏!”
众人皆知今日射猎比赛头筹可得楼府珍藏百石良弓。百石良弓世上罕见,不仅因其难以制备,更是所需臂力甚大。俗话说强弓配劲弩,如虎添翼。不过话说过来,可把头筹者自是非同凡响,倒是不必担心。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只见天上的蝙蝠如黑色流星滑落天际。不多时,地上已堆积一叠黑色蝙蝠,那么多,那么大,如盛开的花朵。唯有血腥的气味,凄厉的鸟鸣,令眼前的奇观染上了一层诡异的色彩,令无数心怀好奇的世家小姐心痒难耐却不敢靠近观赏,只好在仆人的陪伴下远远望着。不过也有胆大的年轻小姐,走到射猎场边缘,每逢听闻有人射满一百只蝙蝠,便在旁扬声喝彩。如有族中少年射得满贯,更是喝彩之声溢满整夜夜空。
明月身披长袍,与云昌在旁观看,每逢听闻有人射得满贯便惊呼出口。惹得云昌不禁好笑道:“看来我也得上去教练一番,莫让他人在你心中盖过为夫的名头!”
明月急急劝道:“你去不得!楼家办宴,你赢那是情理之中,你若输了,那可如何了得?”
云昌笑道:“莫不是在你眼中为夫还射不得那一百只蝙蝠?”
明月忙作小道:“楼大爷,楼大侠,小女子深知您箭术精湛。可这蝙蝠满天乱飞,何人能保证百发百中,这可只有两百支箭羽,若是没有射够,太夫人和小叔叔那里也面上无光。”
云昌笑而不语。
眼前射猎比赛接近尾声,场上与云昌相熟的世家少年朗声向唤云昌。
“楼公子,再不来可就要等明年了!”
“楼少爷,莫不是箭术生疏,要等明年!”
“小侯爷芙蓉玉帐春生暖,怎可与咱们一般!”
。。。。。。
听着话越来越不对,明月面色羞红,想发怒却不知向何人发作,只得僵直着身板,紧紧抿着唇,攒着云昌的大手。
云昌朗声笑道:“范家小儿,才几日不见到敢跟你小侯爷叫板!”说着松开明月小手向场上走去。
明月唤道:“云昌!”
云昌回身冲明月轻眨眉眼,做唇语道:“待为夫为你拔得头筹!”
射猎场上,疾风呼啸,夜色愈深,漫天蝙蝠凌空飞舞,凄厉叫声不绝于耳。
但见云昌立于射猎场上,威风凛凛俨然天地间唯一的存在。一旁侍从将一百支箭羽抱上,放下云昌脚下,转身退下。
云昌双手搭起一支箭羽,扬首向天,又放下箭羽轻弹箭弦,铮铮之声不绝于耳。场上相熟世家子弟不觉笑道:“小侯爷,你若拉不开弓,我等大可代劳。绝不会令你在嫂夫人面前失了颜面!”“小侯爷,莫不是近日太过操劳,身弱体虚!”“小侯爷,若是连弓都拉不开,这可——”
场上闹得太不像话,楼太夫人虽一言不发,却眉头紧皱。
但见楼渊如寒潭一般的眸光向台下淡淡扫去,众儿郎皆被其震慑,只觉一股寒霜自脊背升起,侵浸四肢百脉,冷得浑身直打哆嗦。
定北侯名不虚传,那可是战场上一刀一枪打下的万丈功名。十二岁亲赴疆场,十八岁官拜王侯,平定北蛮,远征鞑靼,身经百战,众人谁敢不服?
楼渊立于点将台上,拿出头筹喝彩——百石弯弓,搭上箭支,砰的一声,只见两只蝙蝠竟如串糖葫芦般被箭羽洞穿,直直坠落地面。
众人齐声喝彩,顿时欢呼雷动。就在此时,云昌拉弓开射,嗖嗖嗖,箭如流星,直奔夜空。漫天星辰闪烁,一只只蝙蝠坠落,如坠落的烟花。转眼间厚厚一叠蝙蝠已落在身旁。
云昌射毕,两名亲卫前来查数蝙蝠。云昌射毕,两名亲卫前来查数蝙蝠。
一五,一十,十五,二十——
一百九十,一百九十五,两百!
竟整整两百只蝙蝠!竟是百发百中!
在众人的惊异声中,明月欢喜地瞪着浑圆的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男儿重英雄,女儿慕英雄。云昌这百发百中的箭羽,真真震撼了在场冀州世家。方才起哄的世家儿郎们不禁上前抱拳赞道:“楼兄箭术精妙绝伦,佩服佩服!”“如此一来,小嫂子对楼兄更是仰慕!”“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今年的头筹又要被楼府子弟所得!”“要我说,即便侯爷亲自上阵也莫过如此,真乃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惟有楼渊负手而立,仿佛眼前的热闹都是过眼云烟,惟有烈烈狂风,朗朗星辰,万世不灭。
待众人热闹声渐渐平息,楼渊示意云昌上台,在众人的瞩目下,楼渊将这百石强弓双手递给云昌。
好马配好鞍,神射手配旷世良弓!
在众人的叫好声中,云昌单膝下跪行礼道:“自古好马配好鞍,这冀州,若论好射手,莫出楼府;若论神射手,莫出叔父!我的箭术乃叔父亲传,几斤几两,自己倒还算清醒!不知今日叔父可用强弓令这些顽劣儿郎开开眼!好叫他们知道,何谓箭术,何谓楼渊!”
云昌一番话讲得壮怀激烈,夜深风大,台下之人听得不甚清楚,可台上的楼太夫人等人却听得真切。这孩子,当真一颗心浑然扑在叔父身上,到手的声名弃之不理,竟要为楼渊填砖增瓦,真不知说他蠢,还是赞他有大义!
倒是楼渊久经沙场,见惯生死,此等小事自是不会放在心上。何况沙场交战,一枪一箭,差之毫厘便可颠覆生死,与今日别苑比箭怎可同日而语!当下淡然一笑正欲开口,却见不远处明月一双明眸呆呆地望着云昌,那明眸尤胜满天繁星,可惜却没有一颗星星照亮自己头顶的这片天。
到嘴边的话瞬时吞咽。
“好!”
楼渊此语一出,亲卫忙抬上两百支箭羽。众人见定北侯竟要开弓射猎,更是呼声震天!
关于定北侯,更多的是传闻。十二岁亲上战场,十四岁乱军中斩杀敌将首级,十六岁领兵漠北,十八岁官拜定北侯。这传奇一般的经历,曾激励冀州无数儿郎,当传说中的文韬武略终停留在传说中,没得亲眼所见震撼。今日竟有幸得以亲见,那日后向人吹牛,该是何等风光!
在楼渊搭弓引箭的一瞬间,场上惟有风声烈烈,人人皆屏息凝神,唯恐错过。
嗖!
楼渊的弯弓满弓而出,弓上竟一连三箭!
连珠炮!
当即有人高声叫道!
“侯爷在用连珠炮!”
连珠炮,顾名思义,连弓而发,一弓多箭,非强弓不可为,非惊人臂力不可为,非旷世箭术不可为!
在场者均为世家子弟,大多听闻过连珠炮,但都以为是传说的故事,未曾得见。今日一见,将传说化作事实,均感不可思议,其震撼兴奋难以言喻!
在众人惊叹的目光中,楼渊迅速射完了两百支箭羽,亲卫火速上场清点。
楼渊三箭连发,箭无虚射。更奇的是,每只箭羽均洞穿了两者蝙蝠!连珠炮竟可以射出串糖葫芦!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甚至说在此之前,众人皆是连想都不敢想!当亲卫一五一十的清点完毕,竟整整四百只蝙蝠。
众人一瞬惊愕后,便爆发出由衷地欢呼之声——
“侯爷威武!”
“冀州威武!”
“天佑楼府!”
“天佑冀州!”
楼太夫人亦站了起来,满面笑容地走到楼渊面前,朗声道:“老三,好样的!乃父风范!”顺便示意安嬷嬷送上之前承诺的彩头。只见一件虎皮用送上点将台,楼太夫人向众人高声道:“此乃先夫当年在北胡平乱时,在胡地猎下的白额猛虎。我今天便将它作为彩头赏给方才射猎的头筹!”
下面有人叫道:“看来楼府的宝物又要物归原主!”
太夫人笑道:“当年猎此猛虎,非先夫一人所为!自古兄弟齐心可铄金。今日,北胡又要来饭,冀州儿郎,我等自当如何?”说着沉沉目光向台下扫去,众人皆觉太夫人看到我,太夫人眼中有我。
直到云昌朗声道:“当年祖父带兵亲征,赶跑胡人。今日,我冀州子弟自会奔赴胡地,斩杀蛮夷!万不会辱没先人!”
一众儿郎被激得英气勃发,纷纷道:“小侯爷说得对!”“老子英雄儿好汉,万不敢辱没先人!”“赶跑北胡,直捣黄龙!”
楼太夫人看时机已到,便示意众人安静,继续说道:“云昌乃冀州牧嫡孙,我的亲孙儿,与你们一同年纪。今日,危难当前,自当亲赴前线,保家卫国。你们可愿与我楼府子孙一同前往?!”
“我等誓死追随小侯爷!”
“楼府不到,冀州不灭!”
“屠灭蛮夷,守我冀州!”
云昌在众人热情高涨的呼声中眩晕道:奶奶从不许自己上战场。今日所为,不可思议!
明月更是惊得一张小脸惨无血色,双手紧紧捂着脸,仿佛如此眼前一切便是一场梦,总会有梦醒的一天。云昌怎会上战场?!太夫人不是最疼爱他么?怎能让他去那危机重重的北胡之地?!
楼渊心中虽吃了一惊,不过片刻便已明了其中诀窍,自是面色平平,四下望去。欢呼的世家儿郎,怯怯的世家小姐,愣仲的云昌,惊异的白氏,楼府一众下人,还有那张惨白的脸——
北胡未及千里,病弱粮薄,太夫人既已为她孙儿做万全之策,自己倒乐见其成。爵位自可世袭,战功却只能凭真本事来挣。云昌乃楼府男儿,莫得胭脂堆厮混的道理,是时候到沙场好好练练!叔侄一场,自会陪给他稳妥的军师及副将。
当于峥张平听到楼渊的命令后,均不理解。张平直性子,更是当即问道:“侯爷,两万楼家军对抗去去七千胡虏。还要小侯爷去什么战场?!”
楼渊淡淡道:“他是冀州牧嫡孙,出不得闪失。”
张平气愤道:“我们的命是命,他的命便大过天!即使如此,太夫人何必令她的金孙上战场?!沙场无情,刀剑无眼!”
楼渊沉默不言。
于峥轻拍张平肩膀,苦笑道:“陪太子读书!”
张平仍是气不过,正欲开口,只见楼渊一双了无波澜的眸子仿若隆冬寒潭,深邃无底。蓦地,想起楼渊平日喜爱的两句诗:风过疏竹而竹不留声,雁度寒潭而潭不留影。一时间,竟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侯爷征战多年,军功等身,却未封州牧。兄弟们心中明镜似的,却能奈何?左右不过楼府忠孝立家,侯爷视太夫人如生母,太夫人心中却只有嫡孙。大家为侯爷叫屈,可侯爷心中的委屈又何人得知?此刻再给侯爷添堵更是万万不该!
“于峥,粮草都准备好了?”
“会侯爷。此刻太夫人亲自过问,粮草比平日更为充盛。”
“那就好。豫州虎视眈眈,此次我不能亲赴胡地。张平武勇有余沉稳不足,此次你与他一同前往,为小侯爷保驾护航。”
“侯爷!”
“侯爷!”
二人齐齐叫道:“不可!”
张平急道:“两万对七千,本就妥妥无碍!更何况是我们两万楼家军精锐!”
于峥亦道:“豫州亡我之心不死,侯爷本就繁忙。我更应在侯爷左右,怎可此刻远离侯爷!”
楼渊扬手打断二人的话,一语定论:“外地当先,一切平乱为先!”
三日后,楼府正中龙吟厅,云昌辞行奔赴前线。
女眷们皆掩面而泣,明月更是眼圈通红,泪水滚滚。
“哭什么?我楼府男儿世代英豪,领兵出征乃喜事。都把眼泪儿给我收起来!”
随着楼太夫人一声喝令,众人忙用手帕轻拭。安嬷嬷心中伤痛,这云昌终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如今竟要上阵杀敌,真真岁月流转,世事变迁!虽心知太夫人的一番苦心,无军功难以服众,日后如何为他争取州牧之位。但战场凶险,这毕竟是太夫人唯一的嫡孙,又如何能舍得?真是左也为难,右也为难!只盼他早日凯旋归来,方不枉太夫人一番思量!
云昌跪在地面向太夫人磕了三个响头,道:“奶奶,孙儿这便奔赴战场!定会得胜归来,告知奶奶!”
“好!好!好!不愧为我楼家好儿郎!”
云昌又转身向楼渊磕头道:“叔父,您为楼家为冀州征战多年,今日侄儿亦将征战!侄儿定向叔父一般身先士卒,斩杀敌首!”
“好!叔父等你凯旋!”
云昌转向楼太夫人并为起身,在众人不解中,缓缓道:“奶奶,北胡地遥,孙儿这一走不知何时得归。月儿才进楼府,万望奶奶看在孙儿的面儿上回护月儿。”
如此珍而重之的一番嘱托,终女眷皆被云昌的情义所感动,对明月又羡又妒,只恨此生怎未遇到如此有情有义的夫婿。
楼太夫人点头道:“你放心去吧,家中一切有奶奶。明月万不会受什么委屈。待你得胜归来,奶奶便为你们操办婚事。”
云昌再叩首道:“谢奶奶!”
云昌起身缓缓走向明月,在众人的注视中,从袖中抽出一枚金银发簪为明月插上。
这发簪正是二人初次相遇时云昌从明家兄妹手中抢先买下的金银发簪!不过当时邺城街头的发簪乃银丝铜丝所作,虽手艺精巧,却材质简陋。云昌回来后,去玲珑阁请工匠用真金白银依样打造。这枚发簪正是玲珑阁所作。
明月心潮澎湃,口不能成言,曾经一枚簪子,哪成想他——他竟如此有心!
云昌轻抚明月眼角,一双眸子直直地映着明月的影子,嘴唇轻牵。
“等我——”
二字未及出口,只有微微口型,明月心知云昌所言,惟有成串的泪珠滚滚而下。
白氏触景生情,想起之前楼渊无数次出征前自己的忐忑不安,自己的忧愁思虑,自己的日夜祈祷,便轻拍明月后心,柔声道:“好姑娘,楼家的女人啊,都要经历这一关!云昌定会凯旋归来!莫哭,莫哭!”
可自己看着云昌渐行渐远的背影却也忍不住湿润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