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画少女成神之路》M的马甲君

59、〇五九 强劲的对手

　　杨馥听罢流云之言，难以置信地睁大双眼，不知是难以接受这个事实还是难以接受流云竟这般直言不讳地道出这话的态度。而流云见罢杨馥神情，便知她又生误会，忙不迭伸手拉住杨馥之手解释道：“馥馥你别误会，不是你想的那样！事实是《少年MH》的人事调动，将我原先的责编小柒调去负责新人，周飞白是编辑部跟随络亭一道调来的编辑，来顶替小柒的位置做我的责编……”

　　杨馥闻罢事实真相，大松一口气，随后便脱力一般跌坐在沙发之上，连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听罢这番解释，心中释怀的到底是哪种情绪：“哎哟我就说嘛，怎么会是我想的那样……”

　　不待杨馥感叹完，流云又忙不迭补充一句道：“不过你介意吗？他做我责编的事……”

　　杨馥摆摆手对曰：“介意什么？他又不是我什么人，我现在已经有我们家雅逸了，他不过是过去式……不对连过去式都不算，我们都没有交往过，随他怎的。何况你跟他也没什么的不是？你不也有你的锦大编辑了？怎么可能跟他有个什么，他不过是你的责编，你跟他不过是工作上的关系……”

　　流云闻罢这话，方觉心中压着的大石落了地，她笑着回了句：“你不在意就好。”

　　翌日，又是一天工作的日子。因了昨天连载会议落榜的事，流云忧心唐兰会因此一蹶不振，以至于连助手工作也懒怠前来，正待打电话询问一回，不料便闻见门外铃声大作。她三步趱作两步前往应门，只见门外站着的人正是唐兰，她的面色较以往显得有些苍白，眼眶之下隐隐透着一圈阴霾，眉宇之上悬着几许清愁，然神色仍如从前那般淡漠而坚定，流云惊喜地道句：“你来啦！我以为你今天不会来了……”

　　唐兰淡淡答句：“还没开始连载，我怎么会就此放弃？我之前说过了，在正式开始连载作品之前，我会一直到老师这里来担任助手。”

　　闻罢这话，流云只觉从昨日起便生出的忐忑难安竟奇迹般地消失于无形，正是得益于唐兰那番坚定的态度，她适才发觉这个女生平素虽言语不多，然而行事画画都很利索，性子虽直来直去，不比曼丽讨人喜欢，但心思专注，性格坚定，更没有多余的杂念，一心扑在漫画之上，她只觉心情在平静之余，生出更多的欣慰之情。这种感情，自自己与络亭分手以来，漫漫求索长路之上惟剩自己踽踽独行，便已失去。而自与锦司相遇，锦司虽是王牌编辑，对漫画作者是无微不至，然到底并非作者本人，更似一高高在上的领路之人。直至此番见到唐兰，方觉自己的漫画之路真正有了可以并肩扶持的同伴。

　　念及于此，流云微笑着伸手拍了拍唐兰的肩膀，说道：“让我们一起为连载再接再厉！”

　　唐兰颔首应下。

　　之后待唐兰进了屋，不及开始今日的工作，便见唐兰取出手机，再次打开了那个令流云不是滋味的漫画家论坛，说道：“昨天听小柒编辑说起新开的连载是《紫霄幻决》和《玉女穿梭》两个，我就上论坛查找相关消息，没想到真让我查到了……”

　　说着唐兰将手机递给流云，指着其中一个帖子说道：“原来这个《紫霄幻决》的作者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最近在论坛之上表现活跃的舞文弄墨，那个叫小糖心的舞文弄墨粉在论坛上开了两个贴子，一个是人气调查，他发的是投票贴，列举了十个《少年MH》上正连载的知名漫画家，其中也包括了祁老师你……”

　　流云随意扫了一眼那投票结果，不以为意：“这个贴子看起来很正常啊，没什么特别，也没有那个舞文弄墨……”

　　唐兰闻言则摇了摇头，手指一划，拉出之后的页面，说道：“投票是没什么问题，关键是之后的跟贴……”

　　流云随着唐兰拉出的页面浏览，只见在投票那一楼之后的一层，那楼主小糖心随即跟贴道：“我投佚名君一票，看来佚名君的确是众望所归啊，票数遥遥领先。但我觉得舞文弄墨也不错哦，舞文弄墨画过佚名君的同人，画风超像原著的……”

　　之后的二楼又一个匿名跟贴附和道：“我投云溶水悠，我喜欢舞文弄墨画的《玉润珠香》的同人。”

　　流云快速将该投票贴的跟贴浏览一遍，发现那舞文弄墨虽然没有出现在投票选项之中，名字的存在感却较了投票栏里的人更高，一个贴子看下来，路人记住的怕不是投票的结果，而是舞文弄墨这个名字。

　　流云见状，不禁揉了揉双眼，纳闷自己还未伏案画画，怎的便觉眼睛胀痛？随后唐兰又点开另一个贴子，同样是那小糖心发的，在投票贴之后，紧接着开了一个宣传贴，内容是：“舞文弄墨新作，大热IP《紫霄幻决》的漫画，将在《少年MH》之上连载。”这两个贴子一前一后，先借由著名人气漫画家投票来吸引路人与其他漫画家粉丝进入投票，再于贴中大肆蹭著名漫画家的热度，刷爆舞文弄墨这个名字。之后顺势开贴宣传舞文弄墨新作的消息，吸引路人的眼光。实则到此为止，这个舞文弄墨的连载作品并未出现，却已造成作品未出而作者先热的状况。

　　见罢此景，流云只觉自己的眼睛更痛了。然而唐兰又拿回手机，在论坛之上搜寻一回，选中一个帖子点了进去。流云眨了眨眼，方才接过手机来看。只见这是一个讨论最近的新晋连载作家优劣的贴子，正是讨论的流云、南烛与于昊苍三位几近同时期开始连载的新人作家，有人认为他三人风格不同，各有所长；其中力挺于昊苍的人认为流云的题材小众、南烛题材平淡，只有于昊苍是现下热门的玄幻冒险，看得带劲；有人则认为于昊苍的画功最逊，画风粗犷，流云与南烛的画风更为精美养眼；更有人认为流云的人气更高，因为她基本是同时更两部作品，除却自己的原创之外还负责《九州历险记》的人设，《九州》的人气不容小觑。而正是这样内容的贴子，却在后面几楼忽地出现了“有没有喜欢舞文弄墨的人啊，我好喜欢他啊”、“舞文弄墨画过云溶水悠的同人，跟原著画风好像，我以前还以为是云溶水悠画的呢”。而之后果然有被撩的路人跟贴问道“这舞文弄墨是谁啊？是新连载的作家吗？”以及“还不是《MH》上连载的作家秀什么存在感”，而此贴一出，便有粉丝一拥而上辩解掐架，诸如“提一下都不行吗”、“都是新人漫画家不能比较吗”，掐了数十楼，最初贴子的内容已被人遗忘，围观群众成功地记住了“舞文弄墨”这个名字以及他无处不在的粉丝。

　　流云看完这贴，只觉触目惊心，她猛地抬起头来，下意识拿手扶住额头，道句：“这、这不就是……”

　　唐兰点头答道：“想不到吧，娱乐圈炒作的手段如今也被拷贝到了漫画界了。”

　　流云闻言沉默片晌，随后飞快地伸手将手中唐兰的手机递还回去，淡淡道句：“虽说如此，这种事也不是我们能够决定或者是阻挠的，我们能够做的便是做好我们的本职工作，画好漫画，交出每一份最完美的稿件。”

　　唐兰听罢这话迟疑片刻，随即颔首应下。

　　只是这个因为“舞文弄墨”四字而引发的风暴非但没有平息，反而愈演愈烈。这天又到了责编前来送样刊取原稿的日子，这回周飞白虽按平日的时间到达，然一见之下便与往日不同。面上不时透出几许紧憋的尴尬笑意，掩藏不住地便从肌肤的纹理之中一丝一缕的漾了出来，举止间的小动作也较上回见面之时更加丰富。对面流云见状，禁不住开口问道：“周编辑，今天遇到什么好事吗？看起来你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周飞白闻言下意识抹了抹头发答道：“主要是杂志的发行量又增加了，我来你家的时候刚听主编说的，这个月又增加了五万册，看来离一月七百万的发行量的目标不远了……”

　　流云听罢这话惊道：“快七百万了？又增加了？！”

　　周飞白搓着手答道：“是的，而且这还只是刚发出新连载预告的时候，络主编说等下期新连载正式开始，发行量还将提升，达成七百万这个史无前例的业界创举！”

　　流云一边耳闻周飞白之言，眼神则从那刚从印刷厂出品不久、油光瓦亮的泛着墨香的杂志封面掠过，只见角落上新作人物那大眼萌妹喧宾夺主一般彰显着己身的存在感，而另一侧的文字说明之上，“热门IP”四字被加粗加大，仿佛不甘寂寞那样喧宾夺主。

　　流云勉力摇了摇头，宛如要将杂念冗思甩出脑海一般。她问道：“周编辑，我上周调查表的排名是多少？”

　　周飞白闻言，从身上取出记事本翻看，随后答道：“这周是第七名。”

　　流云听罢此讯双眼一瞋，脱口而出道：“较上周的排名又降了一位，这是怎么回事？”连着几周，排名均是不升反降，是自己状态不好还是自己的方向有错？

　　正暗自思忖，面上神情透着不自觉的冷凝肃然，对面周飞白察言观色，知晓流云因为调查表排名的事不悦，忙不迭开口劝道：“名次升降是正常的事，没有哪位漫画家能够永远维持在高名次之上，就连曹老师这周也只是第五名……何况状态起伏也是常有的现象，只要不跌落到倒数的名次，也就没有多大的问题了……”

　　流云本漫不经心地闻听周飞白之言，在耳朵捕捉到“曹老师”三个字之时，浑身一个激灵，亟亟打断周飞白的话问道：“什么，曹老师这周才第五名？”

　　周飞白不以为意：“是啊，所以说人都有个失常的时候，这是不足为怪的……”

　　然而做过曹兴贤助手的流云却知这事绝不寻常，曹兴贤是《少年MH》的招牌画家，多年来积累的人气颇高，不是普通新人漫画家能够相比的。她的创作总是精益求精、力求完美，排名常年前三，极少有跌出三名之内的情况，这样的排名对于曹兴贤而言，并非常事。脑中转过此念，流云又忆起自己来，曹兴贤即便是马失前蹄，好歹还是第五，自己这第七已经是跌出一半的名次，再往下落，只怕便离腰斩不远了。念及于此，流云又将下一话的分镜草稿递与周飞白：“周编辑看看吧，看这一话的内容还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

　　那周飞白倒是接过分镜稿来看，然速度仍如从前那般迅捷，草草一览到底，随后便又将分镜稿交还回来，道句：“不错，没什么问题。”

　　流云因了名次下跌的事较往常更为急躁，此番她没有接过周飞白递回的画稿，而是身子前撑，对周飞白急道：“周编辑请再看看，替我修改修改，这回名次下降，肯定是我做得不够好的缘故，我一定要不断完善，夺回从前的排名。所以周编辑一定要帮我合计合计，锦司……锦主编从前总说编辑就是作者的左膀右臂，是作者身后的第一个倚仗，小柒编辑在时每回也会提出很多参考意见，对细枝末节处也能有所觉察……”

　　而此话一出，对面周飞白便有些坐立难安，他举着画稿递还给流云，却见流云并不接过，只得讪讪地又收了回去，勉力耐下性子再看一遍，然而就如任何一个刚入行的新手那般，凭借他稀少的工作经验，兼了又是跨行，他又哪里看得出问题在哪里，看来看去也都是同一个样子，最终只得支吾几句，不及交还画稿，径直置于桌上，推托自己还要赶往别地，将下一话的原稿匆匆塞进文件包中，随后夺路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