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画少女成神之路》M的马甲君

10、〇一〇 意外又重逢

　　只见待车窗放下，车窗后的人生得眉清目秀、俊朗雅致，更有着一张并非流云初次得见的面容，正是之前流云在漫展之上意外邂逅的那个男人。彼时流云低头查看原稿，不经意便与男人相撞，男人未尝留意肇事之人生得何种模样，却是将注意力集中在流云那散落满地的原稿之上，在流云手忙脚乱捡落原稿之时，留下一句匪夷所思的问话“你有投稿的意向吗”。仓促之下流云并未多想，道歉过后匆匆离开。哪知缘分便是这般说不清道不明之事，自己与这男人竟然再度重逢，且彼此竟也机缘巧合地与同一领域相关。

　　流云感叹之余亦忙不迭向那男子招呼一声，那男子见状对流云点头示意，随后开了车门。此番流云没有坐在副驾驶，而是径自坐到了后座，随后率先开口问道：“想必小柒编辑已经向先生介绍过了，我是祁流云，先生怎么称呼？上回漫展的事真是不好意思……”

　　从后视镜中映照出男子神情寡淡的面容，只见他淡淡开口答曰：“小事一桩，不提也罢。我姓锦。”

　　后座的流云闻罢这话，拿不准这人是喜是怒，是否当真不介意彼时之事。随后又硬着头皮说道：“想必锦先生工作也挺繁忙，今天还特意来这里接我，怪令人过意不去的。”

　　那男子则道：“没必要过意不去，我不过顺路载你一程，我反正也要前往曹老师那里一趟。”

　　流云听男子说得生硬，便有些不好意思开口，然忆起昨日与苏柒通电话时苏柒告诉自己眼前的男人是曹兴贤的朋友，捱不过心下的忧虑与好奇，便又鼓起勇气向男子打听道：“听说锦先生与曹老师是朋友，请教一下曹老师他人怎样？”

　　那男子闻言顿了顿方才答道，似是在组织语言：“曹老师是《少年MH》的招牌画家，也是国内首屈一指的知名漫画家，他以半自传短篇漫画《寻梦》出道，一举夺得当年的锦鲤奖第一名；之后由此改编的长篇漫画在连载的第一话的排名便超过人气长篇《男生宿舍201室》，一鸣惊人，令杂志的销量在当月直升五十万……而他现在正连载的作品则是他的第二部长篇《九星连珠》，穿越各大星球的奇幻历险故事，也是《少年MH》上人气常年排名前三的作品……”

　　流云听罢这一席话，对跟前一面有条不紊地驾驶汽车一面条分缕析地讲述曹兴贤经历与成就的男人刮目相看，男人的嗓音略显平淡，却是如数家珍一般将曹兴贤的事迹细细道来。然待她按捺下对曹兴贤的满腹钦佩之情，从该人的话中回过神来之时，又恍悟这人虽对曹兴贤的成就说了不少，却并未真正回答自己提出的关于其人性格如何的问题。流云方又问道：“曹老师的成就自是有目共睹的，只是我担心的是他的为人，在考查对待助手方面，会不会也很严苛挑剔？锦先生有所不知，我不是专业美术院校毕业的，我怕老师计较专业的瞧我不上……”

　　流云素来不是多言善谈之人，此番却不知不觉地对着一个刚刚知晓姓氏的陌生人道出此言，绝非寻常。一来因了流云对于不久之后将会遭遇的考查惴惴不安，二来亦是因了该人之前对于曹兴贤的介绍详尽细致，可知他是知根知底之人，方才添了许多信任之感，不由地多说了一些。

　　只此番流云问得紧张，男人却也并无宽慰之意，反问道：“一个对于自己的画作兢兢业业至今的漫画家，会对选择助手的事姑息大意？”

　　流云：“……！”

　　男子又补充一句道：“……不过如果仅凭一个人的专业论实力，岂非所有从美术院校毕业的学生都有创作漫画的才能，成为了漫画家？”

　　流云：“……”

　　言尽于此，车厢内的二人重又沉默下来，二人之间谁也没有打破这般氛围，直到到达A市东区的一个小区停车场，流云便知目的地已经到达，心脏高高悬吊，只如被一双无形大手拽紧在半空之中一般。

　　流云沉默地跟随在男子身后上了高级公寓的电梯，随着电梯的上升，流云有了微微的失重之感，身子不禁一偏，仿佛踏空一般向一旁倒去。就在流云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寻找搀扶倚靠之处时，男子的手臂却宛如奇迹一般坚定地支撑住她的身体。立定后，流云感激地瞅了男子一眼，道声“多谢”，然而身子立稳，心脏却愈发悬在半空之中，没个落脚之处。沉默笼罩在电梯之中，她勉力按捺住内心的紧张不安，却并未再开口向男子询问什么。不多时候，目的地到达，只听耳畔响起尖利的“叮咚”声，流云下意识向身侧的男子望去，只见他那俊朗的侧颜在电梯间的刺目白光之下显得越发冷漠。流云见状，心下纳闷，实在猜不出男子到底是何方神圣。从他对于漫画相关话题的熟稔程度猜测，他应当是行业相关人员。

　　二人步出电梯，拐了两拐，在单元间最僻静的一扇门前停下脚步，男子按响了门铃，半晌过去只听隔着房门传来的脚步声，房门被打开，出现在二人面前之人乃是一名女人，三十开外，素面无妆，眉目细致，朗润清华，惟肤色略显苍白，身着居家素色棉布衣裤，漆黑的如瀑青丝被随意地盘在脑后。流云见罢此人，只道是曹兴贤的家人之类，不料却闻身前的男人对自己道句：“这就是曹兴贤老师。”

　　流云闻言大感意外，难以置信这久负盛名的漫画家竟然是女人！“曹兴贤”这名字与“小曹”这笔名，怎么看都是一男人。思及于此她又转头向身侧的男子投去疑惑的目光，却换来该男子一句：“我可从未说过曹老师是男人。”

　　流云恍悟的确如此，只心中虽波涛澎湃，面上却也不动声色，然却闻对面的女子开口说道：“是很奇怪‘曹兴贤’是女人吗？”

　　流云听罢这话满心诧异，暗忖自己的疑问可是被她瞧了出来，便又听她说道：“‘曹兴贤’这名字并非只是男人的专利，就像漫画家不是男人的专利一样。”

　　流云闻言，暗自叹服：“好个豪气的女人！”

　　只曹兴贤随后又转向身侧的男子说道：“这便是前来应聘助手的姑娘？”

　　流云听罢忙向曹兴贤鞠了一躬：“曹老师您好。”

　　曹兴贤对流云淡淡颔首，又转向男子道：“我以为苏柒会送这姑娘来，怎么这回竟然劳你大驾，《少年MH》的主编大人锦司？”

　　听罢这话，流云再也崩不住面上勉力维持的镇静，她微微睁大双目，难以置信地瞪视着身侧的男子，未想《少年MH》的主编竟然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而就在不久之前，这位主编竟亲自驱车送她这个应聘助手的女生前往工作地点。之后转念一想又略有所悟，无怪乎之前谈到曹兴贤的成就经历之时，他能如数家珍一般将其漫画所取得的辉煌数据详细道来。能做到这一点的，若非是与曹兴贤关系密切的亲朋好友，便惟有内部的知情人士了。而其中知情甚深的无外乎《少年MH》的相关人员，编辑自然包含其中。

　　只见锦司不待曹兴贤招待便自行开了玄关处的鞋柜，取出鞋套来递与流云，一面淡笑说道：“曹老师说笑了，我好歹也曾是老师的责编，之前许久未尝登门拜访，对老师也是分外想念。”一副对这里是万分熟识的模样。

　　二人进了屋，穿过客厅的走廊，屋内陈设随即一览无余。只见在起居间的沙发上正坐着一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不知是不是来此应聘的人。流云转头四顾，又见曹兴贤的居室是分外不拘小节，大抵便是因了工作繁忙无暇他顾，物什随手乱放，杂志书本随处可见，而茶几之上还摆着吃剩的泡面便当盒。

　　锦司见罢此状，微微叹了口气，似是自顾自道句：“非常庆幸来了一遭。”说着又从携来的纸袋之中取出一本崭新的《少年MH》递与一旁的曹兴贤，“这是下周的样刊，我替你带来了。顺便本周的调查表排名第三，仍然是一如既往的优秀。”

　　曹兴贤接过杂志，口中道句“多谢”，随后垂首翻阅起来。

　　流云闻罢二人谈话，注意到二人口中的“调查表排名”几字，恍然忆起在每期杂志的末尾，都有这样一张读者互动调查表，是本期所有作品的表格，由读者根据自己的喜好程度对作品进行排名，而编辑部则根据作品的排名情况或延长连载，或完结排名末尾的作品，这便是俗称的“腰斩”。流云从前也填写过调查表，在杂志的官方微信之上投过调查表。而现下听闻曹兴贤又获得第三，心下很是钦佩。

　　之后便见锦司撸起衣袖，端起案上的空碗，一面对坐在一旁埋首阅读的曹兴贤说道：“作为前任责编，我有义务提醒小曹老师，如果老师再一如既往地食用垃圾食品以及随心所欲地饱一顿饿一顿，那么老师怕是不待《九星连珠》完结的那天便要休刊了。”说罢这话，锦司便将桌面空碗包装袋之类的杂物一并收拾进厨房。

　　流云听罢这话强忍笑意，险些憋出内伤，只道是这主编说话还真是恶毒啊，即便对象是《少年MH》的台柱作者也不例外。

　　而一旁的曹兴贤则笑着回了句：“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毒舌啊，也不在今天头回见面的助手跟前替我留个面子。”

　　此话一出，便闻男子清冷的声音远远传来：“对不起，对于屡教不改的顽固份子，我绝不姑息，何况还是一个在家务之上一无所知的人。”戏谑完毕又转而说道，“这些碗有些时候了吧，你有多久没吃东西了？我重新做些给你吧？”

　　曹兴贤听罢口里啧啧两声，道了回谢：“还是和从前一样呢，多谢了。”随后又打趣道，“我始终想不明白，你的家务能力与业务能力到底孰优孰劣？大概都是一样顶级吧。MH传媒将你升为主编，对于我们作者而言，到底是好是坏呢？如果你没有高升的话，好歹我现在还能享受你作为责编的服务。当然，比起雅逸那小子而言，我是没有多少资格说这话的……”

　　说到这里，却闻在场那沉默至今的小青年说了第一句话，问道：“雅逸？莫非正是《少年MH》上连载《昆仑修仙传》的作者陶雅逸，笔名叫佚名君的？”

　　曹兴贤头也不抬，答道：“是了，陶雅逸可是你们锦主编一手挖掘培养出的奇才。”

　　只见锦司从厨房中探出头来，对众人说道：“你错了，别人我不知道，但雅逸对于我的离开只有拍手称道的份儿，自我走后，他的休刊率就高了两倍，吕柯对他毫无办法。”

　　曹兴贤听罢大笑道：“哈哈，还真符合那小子的作风。”

　　“说到《昆仑修仙传》，我这周的名次又输给他了吧？看来上周没有一个助手，我完成得很是仓促呢。”曹兴贤突然话锋一转，“既然说到漫画，我们便来谈论正事，两位申请助手的同学既然都到齐了，考查现在开始……”

　　此话一出，周遭气氛骤变，方才尚还漫不经心的曹兴贤敛下面上轻笑，转而神色肃然，甚至有些严厉，直视着跟前的流云两人，目光灼灼，威风凛凛，好似临阵的女将军。

　　流云不禁心下一凛，暗自警惕道：“开始了，助手争夺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