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瞳之眼》风花雪悦

178、无瞳之眼 16

　　“千惠？”向千山诧异极了，这才露出了一个皱眉的表情，“你怎么还跟他纠缠不清！”
　　“我已经很久没有和他联系了，但那天我在泓哥的灵堂遇到他，发现他的情绪很不稳定。”向千惠走进来，她手里也拿着一份DNA的化验报告，“我知道他一直在推动心理研究小组的成立，一定会承受比较大的压力，但我发现他的情绪真的不对，就到他家去和他谈了一会。”
　　“向书记，你觉得林森有什么问题吗？”李秩问道，“他都说了些什么？”
　　“他变得很偏执……虽然他以前也是倔脾气，但不至于这样，后来他又谈到了孙皓，谈到了徐遥，还有这半年多以来的重大案件，而且他又谈起了徐峰教授，我觉得他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好像是在害怕什么，这让我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向千惠停顿了一下，她把那份检验报告递给向千山，李秩也凑过头去看，只见测试吻合结果是“99.99%”，也就是对比一致，“以前他也有过这样的情况，就在案件刚发生不久，他也整天念叨着自己要继承老师的事业，要完成他的遗愿，直到邵琦带着徐遥出国了，他才慢慢好了，但现在他又这样了，所以我……”
　　“所以你怀疑他的情绪波动不是因为什么继承老师的遗志，而是因为他与案件有关，担心自己被查出来？”李秩道，“因为徐遥帮助我们破案，让他担心他是想要借此重新调查父亲的死因，所以他的情绪越发不稳定，你让人检验他的DNA，更刺激了他，让他以为徐遥已经找到了证据，所以对他下手！”
　　“我真的没想到他会那么快对徐遥下手！”向千惠两肩抖动，竭力忍住悲痛的情绪，“我一直以来都以为他对于徐峰的心病只是噩梦，源自他的自卑，源自再也没有办法证明自己能够超越他的愤恨，我从来没想过他竟然会因此杀死徐峰，还嫁祸给他的儿子……”
　　“立刻通知下去，全城通缉林森！”向千山仔细看过了对比报告，终于同意了李秩的想法，“上级方面我去照应，张蓝，李秩，具体调配由你们全权负责！”
　　“是！”
　　张蓝和李秩响亮地应了一声便飞快往外跑，向千惠拉住向千山道，“哥，如果捉到阿森，你会怎么处理？”
　　“我还能怎么处理，交给上级决定。千惠，大哥劝你一句，你也该避嫌，尽量不要掺和这件事。”向千山把那份报告藏好，“我就当这是匿名情报。”
　　“阿森他现在精神状态很不稳定，我怀疑他已经出现了幻觉，他前几天还跟我争执，说我把他当做徐老师的替身……这是我们很久很久之前谈恋爱的时候的老话了，”向千惠忧心道，“我怕他已经分不清现实和幻想，把现在的徐遥当作了徐峰……”
　　向千山眉头一拧，打断她的话，“我会提醒张蓝他们，但是你最好还是不要出面，不要告诉别人当年你们谈对象时的这些旧事，更别把林森那些争风吃醋的猜想说出来，这只会让你被人笑话，你现在是纪检委的书记，自己闹出纪律作风问题，那成何体统？”
　　向千惠被向千山沉重的话语训得低下了头，不管官阶如何，他在她面前就是永远正确的大哥，就是模范榜样的大哥，这影响也许会贯彻她一生。她垂下眼帘，点头答应道，“我知道了。”
　　“回你的单位去，今天这事和你无关。”

　　向氏兄妹的纷争没有传到李秩耳中——即使传了他也没有心思理会，现在他整副心思都在寻找徐遥上，完全无暇顾及其他的事情，他飞快驱车来到徐遥家里，便看见焦急地等待他的黄嘉丽。
　　“李警官，徐老师该不会卷入了什么危险的案件吧？”黄嘉丽一看见李秩便忙不迭拉他进屋里，“我没有碰现场的东西，只是捡起了徐老师的手机！”
　　“我看一下。”徐遥没有设置指纹锁——他偏执地认为一切物理基础的防盗手段都是白搭，“要是歹徒把你手指切掉，眼睛挖掉呢？”——只有他真心托付的家人，比如李秩和黄嘉丽，才知道他手机的密码，李秩快速键入密码，调出通话记录，便看见了林森的通话记录，“果然是他……”
　　“谁？”黄嘉丽一脸茫然，但李秩没空解释，他腾出另一只手打电话给张蓝，“张队，徐遥在失踪前和林森通过话，时间是早上九点半，你调一下九点半以后秀丽花园周边的交通监控，这是小区监控我现在去取，你把林森的车牌号发给我一下……好，保持联系！”
　　“林森？林森不是徐老师的老师吗？他怎么会？”黄嘉丽听得云里雾里。
　　“黄小姐，谢谢你，但是现在我没有时间跟你详细解释。”李秩按着黄嘉丽的肩膀，语气坚定地承诺道，“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把徐遥毫发无损地带回来的。请你相信我，好吗？”
　　“……嗯，我等你好消息。”
　　黄嘉丽还不知道徐遥和李秩的关系，但是此刻她已经感觉到了，无论他们是什么关系，李秩都愿意为他赴汤蹈火。

　　“张队，我们定位到了林森的手机信号。”
　　在检查交通干道的录像时，技术组的戴聪发现了线索，“但是信号时弱时强，显示他正沿着悦凤高速往凤城方向逃离，这会不会是什么陷阱”
　　“悦凤高速”
　　张蓝靠到显示器前，戴聪把那信号线路用红线标识出来，“早上十点三十分，在这里的信号塔截获过他的信号，是一个天气预报信息，然后四十五分在这里，十一点在这里，基本上他每隔十五分钟便会刷新一次天气预报，所以可以判断他的移动方向，他经过悦城收费站，上了悦凤高速，然后一路往凤城走，再过不了十分钟就到凤城的收费站了，我们要不要通知凤城警方帮忙”
　　“嗯，我去申请……不过，等一下，”张蓝指着屏幕上一个较为密集的红点，“这是代表他在这里多次刷新了数据信号，是吗”
　　“对，他在这里刷新了三次，”戴聪不解，“怎么了”
　　“那他在这里逗留了多久”
　　“十分钟左右。”戴聪指着红线，“第三次信号已经往这边移动了。”
　　“这里是什么地方”张蓝示意戴聪放大地图，赫然看见了悦丽区小凤山景区的字样，“不对!他在这里就停下来了，他肯定只是把设定了自动刷新的手机放到另一辆车里，误导我们去追!”
　　“可是，他去悦丽区做什么”戴聪还是不明白，“那里什么都没有啊!”
　　“那里可有着他太多东西了……”张蓝摇头，赶紧打给李秩，“李秩，去悦丽区，林森把徐遥带那里去了！我也会带人过去!”
　　“马上!”李秩车子开到半路，急忙拐了个弯往悦丽区驶去，“但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张队，我们先通知悦丽区的伙计，让他们现在就开始搜查……”
　　“张队!有新线索!”电话那头传来魏晓萌从远而近的声音，显然是小跑着过来的，她急急忙忙地说道，“向局刚刚传来的资料，是林森最近在悦城二院开的药，都是一些精神科的药物，他说的是研究需要，但公安大学那边说他最近请了一个月的年假，手上没有带任何研究项目！”
　　李秩提高嗓门道，“晓萌，他开的是什么药，药效是什么？”
　　“咦，李队？”张蓝开了公放，魏晓萌便照着资料念道，“氯丙嗪，三氟拉嗪，还有一些镇静剂……药效，我查查……”
　　戴聪飞快地搜索到了这几种药的作用，“都是一些治疗精神分裂和抗幻觉的药物！”
　　“……我知道他为什么要查天气预告了！”李秩倒抽一口凉气，“他，他以为现在是二十年前，他要上山去杀徐峰！那天也是下着阴雨，他怕天气会影响他上山！”
　　“那他就是要再现一次当年的情境？！”
　　张蓝大惊，立刻联系了悦丽区刑警队，新到任的刑警队队长方伟明甫上任便接了这么大的一个案子，严整以待，少顷便聚集了全部精力，加上自愿参加搜山行动的志愿者，包围了小凤山作地毯式搜索。
　　第一个把关的当然是山上那座空置已久的招待所，当年的命案现场，但林森好像也没完全疯狂，没有自投罗网，方伟民便安排人员逐分逐寸地搜查山林，包括山下的村庄，也通知了全部的村民若发现陌生人立刻报警。
　　但即使如此慎密地排查，直到一个多小时后，李秩赶到悦丽区时，仍是一无所获。
　　李秩想起营救霍老七时的情境，“我记得这里经过了多次规划改造，有没有历年来的规划地图，也许这里有什么隐蔽的地窖是我们不知道的？”
　　“就算有，应该也是收藏在悦城图书馆的史料库。”方伟民犯难了，“孟棋山他们被端了以后，我们都是新到任的，对这里的环境还不是太熟悉……”
　　“李队！李队！”李秩这个外地人正发愁，便听见了游谦的叫喊声，他赶急赶忙地爬上了半山，手里还拄着一根布条包裹着的登山拐，气喘吁吁，“李队！我知道！我知道该去哪里找！”
　　“游叔？”李秩连忙迎上去，“你怎么上来了？”
　　“李队，你忘了，我可是当年的保安大队长！我在这，土生土长五十年了，还有人比我熟悉这山头吗？”游谦顺了顺气，站直身体，环视了四周，“我看这里都不会找到人的，到背阴坡去。”
　　“游叔，你有把握吗？”李秩倒不是不信任他，相反，他是非常相信他对此地的熟知，想最大程度地利用他的特长，看见他点头，便转头向方伟民道，“我带上一队人跟游叔到背阴坡去，其他人仍然继续搜索，这里交给你了。”
　　“是！”
　　李秩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三点了，再过两个小时就天黑了。
　　徐遥，你一定要撑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