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男友禁止黑化》来风满楼

27、第 27 章

　　“嗐，你想那么多干嘛？”
　　祝丞拎着肩膀上的布料抖了抖身上的T恤，“我从来不会想那么多。我只需要她们在我需要的时候，过来陪我玩。扫兴的没有下次。”

　　不得不说，祝丞就算再怎么讨厌他姓祝的一大家子亲戚，此时身上一脉相承的渣男气息，释放的淋漓尽致。

　　“你就是想的太多，自找苦吃。来，我问你，如果她不是那个人，你会打算怎么做？”

　　秦向阳脸上露出微妙的表情。

　　祝丞转头轻笑：“这不就得了。所以你想那么多干嘛，你就当她不是那个人。我那天也和她打过交道，很厉害的一个姑娘嘛，这可和你认知中，那个除了你根本不理别人，只会对你笑，没你就活不下去，完全两码事吧？”

　　说完这个，祝丞又短促的笑了：“说起来，当年你这形容可真够纯情的。我还以为你被诈骗了。”

　　秦向阳：“……我没说过‘没我就活不下去’这句。”

　　“呀，不是吗？”祝丞单手托晒，身上那股子人渣薄情味又上来了，“反正大概也就那意思吧。当年你提出来想要去找，最后不也还是放弃了？现在有什么好想不通的。”

　　*

　　一直到下班，秦向阳都没回工作室。

　　秦晚根据A4纸上的标注，围绕秦向阳为女主角做的定调音，做了几个bgm小样，都不太满意。
　　她把小样存好，下班离开。

　　城市傍晚，行人匆匆。
　　等红绿灯时，一辆公交车正好停在她旁边。

　　车窗内，乘客挤挤攘攘，小小的公交车就像沙丁鱼罐头。

　　绿灯亮起，秦晚目送着公交车离开，身后车鸣雷动，都在催促前面绿灯亮了怎么还不走。

　　秦晚回过神，挂档启动，在B市，这个陌生的城市，漫无目的的开车。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来B市这几天，去的地方也就那几处。

　　等秦晚再次回神，车辆已经驶入酒吧街。

　　秦晚找了个地方停车。

　　B市这条著名酒吧街很长。
　　临水而聚，周围还有一水儿的小胡同。
　　胡同深处，各种特色酒吧在等待来客。

　　秦晚去街边便利店用塑料袋随便装了几听啤酒，没去酒吧，在积水潭形成的河流边，随便找了个石阶坐下。

　　B市的晚风不像南江省。
　　南江省哪怕是夜晚，风中也带着闷热的潮气。

　　晚风吹动了秦晚的头发，她拿出皮筋，将披散了一天的长发胡乱扎成丸子。
　　河面有酒吧街灯光反射出粼粼的波光。

　　秦晚盯着波光，一口接着一口的喝酒。

　　Beast营业后，秦向阳懒得在那里呆着，但又不想回去。
　　他开车缓慢的在酒吧街滑动，目光漫无目的。

　　他没想到会看见秦晚。

　　女孩坐在石阶，象牙白的裙子在夜色中白的扎眼。
　　她头发不像白天那样披散，和之前一样胡乱扎了个丸子，露出漂亮的后颈。

　　半张侧脸，目光冷淡的注视着河流。

　　秦向阳停下车。

　　他看着女孩一口一口的喝酒。
　　喝光后，手中的易拉罐放回塑料袋，又拿出一罐。

　　中途有几个男生过去搭讪，女孩冷冷的一瞥，没有搭理。

　　秦向阳目光冰冷的注视着搭讪的那几个人。

　　酒吧街临水而建，这条街人来人往，不喜欢去酒吧喝酒的人也会在这条街上遛弯。

　　各种小吃，烤串，空气中弥漫着烟火的香气。

　　搭讪的人没有多纠缠，被冷淡无言的拒绝后，都选择离去。

　　河边又只剩下秦晚自己。

　　最后一罐啤酒喝光，秦晚晃了晃易拉罐，回身在身边塑料袋翻找了一下，买少了。

　　她酒量很好，几罐进去也不觉得醉。

　　身边又传来脚步声，秦晚低着头没搭理。
　　估计还是搭讪的。

　　她将手里的易拉罐放进塑料袋，拎着袋子，站起身，拍了拍灰尘。
　　再抬头，一时间有些发愣。

　　她应该没醉。

　　但怎么会在这里看见秦向阳。

　　她转头看向人来人往的街道，忽然了然。
　　应该是要去Beast吧。

　　秦晚理了理身上的裙子，拎着装满空易拉罐的塑料袋，和秦向阳无言的点头算打了个招呼，然后离去。

　　擦肩而过时，她的手臂被抓住了。

　　晚风吹了很久，秦晚的手臂有些凉。

　　抓住她手臂的手，异常灼热。

　　秦晚抬头，一双黑眸，无波无澜。

　　秦向阳总觉得，又有什么变了。

　　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只是问：“你要去哪？”

　　“回家。”
　　秦晚简单的回了两个字，她低头看向拉住她的手问，“可以松开吗？”

　　秦向阳看着那一袋子空易拉罐，“你喝酒了，不能开车。”

　　“我可以找代驾。”

　　“我送你。”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秦晚盯着拉着她手臂不放的手，忽然笑了一下，“秦向阳，你很难搞诶。”

　　秦向阳一愣，不明白秦晚这话什么意思。

　　秦晚将手里塑料袋递过去：“帮我扔掉。”

　　秦向阳下意识看向面前的袋子。

　　秦晚嘴角勾起一抹笑：“快点呀，我还等你送我回家呢。”

　　鬼使神差的，秦向阳接过塑料袋。等他再次回神，已经拿着塑料袋走到了马路边最近的垃圾桶。

　　他转回头，秦晚还站在原地。
　　头上的丸子被她解开了。
　　晚风带起了那如河流流淌般顺滑的发丝。

　　女孩双手背在身后，发现到他的目光，身体俏皮的左右来回倾斜，仰着头，似乎在催促。

　　秦向阳扔完东西，走回去。

　　秦晚指着不远处的车说：“那是我朋友借我的车。你送我，我总不能把车扔在这儿吧。我叫个代驾。”

　　说着，就用手机预约。

　　预约好后，秦晚仰头，冲身旁的人浅浅的笑：“好了，我们等会儿吧。”

　　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一样，秦晚凑到秦向阳身前，嗅了嗅，仰头：“你应该没喝酒吧？”

　　秦向阳发愣的盯着这如此自然又愈发让他熟悉的笑容，嗓音艰涩：“没。”

　　其实喝了一点。
　　但不多。
　　祝丞不敢给他喝烈酒，调了一杯，调的是3度酒。
　　现在两个小时过去，也代谢完了。

　　“没有就好。要不然遇见交警查酒驾，我可不想和你一起进局子。”
　　秦晚很自然的闲聊起自己情况，又像是在不留痕迹的解释，“……B市比东明海市真的大好多。我刚到那天，一整天都在地铁公交车上打转。要不是我大学闺蜜把她车借我，我估计都蒙圈了。”

　　秦晚见远远有个三十多岁的男士跑过来，回头又浅笑了一下，“来的真快。估计就是在附近等客呢。来酒吧街开车的多，需要代驾的也多。”

　　和代驾嘱咐过之后，秦晚很自然的拉过秦向阳的手臂：“走，送我回去吧。”

　　秦向阳发现，他又想不通了。

　　他没说话，只是领着秦晚上车，启动，然后送人回家。

　　秦向阳送秦晚回到租住的地方。

　　B市房价贵，租金自然也不便宜。

　　秦晚在南江新锐之声两年，虽然因为代笔原因小有存款，但也并不能长久支付高昂的租金。

　　租住的地方是一处不旧但也不新的小区。因为物业管理匮乏，愈显破烂。

　　秦向阳那辆价值两百多万的车与这样的环境格格不入。
　　他看着秦晚下车，走向黑黢黢的门洞。
　　记忆中破碎的画面浮现在脑中。

　　曾经，他也无数次，这样注视着女孩走进黑黢黢又破旧的楼宇。

　　公立高中晚自习下课时间在九点。
　　每个夜晚，他都是这样目送女孩回家。

　　秦向阳忽然下车，喊住了人：“等等！”

　　秦晚回头，楼道里声控灯就在头顶，整个人被暖黄色的灯泡度上了一层光。

　　现在，过去，似乎穿越了时间，进行了融合。

　　秦向阳站在楼外，秦晚站在楼内。

　　“这里住宿条件不好，也没人照顾你。你要不要搬去我那。”

　　冲动的话脱口而出，这是过去秦向阳一直想和秦晚说，却没说出口的话。

　　他目光隐隐期待的看向楼道内的女孩。

　　他住在秦家，每天眼睁睁看着女孩孤独的走进那个只有一个人的家。

　　他无法开口，因为哪怕他爸爸忙的基本上不回家，妈妈住在另外的地方，他也不能开口。

　　家里还有佣人，没人会允许他让一个外人住进家里。

　　秦晚愣住了。

　　这是完全出乎她意料的。

　　秦向阳开口后也觉得不妥。
　　一个成年男性邀请一个成年女性一起住，怎么看都不怀好意。
　　尤其他们才刚见几天。

　　但秦向阳却倔强的闭上了嘴。
　　仿佛穿越了时光。
　　年少的男孩期待的看向女孩。

　　秦晚转回头，半张侧脸对着门外。
　　她目光看向楼道里的蛛网，上面布满灰尘。

　　没人照顾啊……

　　这句话是年少的秦向阳对年少的秦晚说的吧。

　　从继父家搬出，秦晚搬回了最初的家。
　　周围邻居都知道，四楼的那户人家，男主人因为自己女人出轨被戴绿帽子杀了情夫进局子了。

　　周围都是离谱的流言蜚语，都是异样的目光。
　　明明她母亲才是受害者。
　　明明是他们求助无门，最终爸爸才会酿下这种悲剧。

　　她每天从冰冷的房间醒来，自己做饭，她甚至不敢去楼下街上买早点。

　　一个原因是生活费有限，另外一个原因是，她不想每次都听那些恶意的谣言。

　　那个家，秦向阳去过。

　　秦晚转回头，认真的看向楼道外的人。

　　夜色已沉，只有楼道内昏黄的光照射。
　　楼外的人站在夜幕中，皮肤冷白，眉目精致，又因为瘦弱而显得忧郁。

　　B市初见时那份阴郁感散了不少。

　　因为站在这里的，不止是现在的秦向阳吗？

　　秦晚想了想，微微歪头，对着楼道外的人说：“好呀。”

　　乍然吹起的风出乱了秦向阳的刘海。
　　也吹乱了他的心。

　　时光的隧道中，年少的男孩鼓起勇气，对女孩说出了一直想说的话。

　　旧日里那个安静的女孩与眼前的人重合，

　　“好呀。”

　　惊喜从秦向阳的眼睛中迸发，一股前所未有的欣喜涌上心头，一直空荡荡总是不知道怎么能填满的心终于有了充实的感觉。

　　秦晚淡淡的点头：“我去收拾下东西。你先等等。”

　　她转身走上楼梯，声控灯因人的离开，几秒后熄灭。

　　黑黢黢的楼道再次出现在秦向阳的眼前。

　　刚刚的一幕恍然的就像一场梦。

　　一场他执拗的年少的梦。

　　理智重新回归。
　　秦向阳后退靠在车门，他仰头看向住宅楼。

　　夜晚，一扇扇窗户中的灯光代表着一个个家庭。

　　记忆里的四楼一直是黑暗的，他在楼下等着灯亮，等着女孩的脸出现在窗边，冲他挥手。

　　现在，这栋高高的楼，他不知道究竟哪一家是秦晚现在的家。

　　跳动的心归于平静。

　　秦晚上楼后并没有第一时间摁开灯。

　　她在黑暗中走到窗边，低头。

　　从现在的角度，她只能看见半边车，根本看不见秦向阳的身影。

　　她靠着窗，一直坐到地上。

　　他会后悔吗？

　　秦晚不清楚。

　　就如同她搞不清，秦向阳为什么突然冲动的邀请她。

　　他应该没有过去的记忆吧？

　　那句没人照顾，是因为某种错觉唤醒过去身体本能，从而让他说出这样的话吗？

　　现在冷静下来，想必已经后悔了吧。

　　秦晚盯着楼下露出半边的车，似乎在等待，又似乎什么都没等。

　　手机屏幕忽然在黑暗中亮起。

　　秦晚垂眸，没动。
　　几秒后，她还是选择了接通。

　　她没开口。

　　对面沉默了几秒后问：“东西很多吗？”

　　秦晚额头贴在玻璃上，楼下那半边车始终没有启动，也没有离开。

　　秦晚：“不多……就是不知道要带什么。”

　　秦向阳沉默了一会儿：“随便带几件常穿的衣服就行。洗簌用品我那里有新的。”

　　秦晚沉默。

　　秦向阳也没有催。

　　安静横亘在通话的两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