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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远嫁的女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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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秀兰家里,婆婆去了教堂。大儿子今年十岁,一早就玩去了。小儿子不满周岁,坐在学步车里瘪着嘴直哭,脸上糊的像小花猫。李秀兰走哪儿跟哪儿,学步车下面的车圈一下又一下撞李秀兰的脚腕儿。委屈的如同被妈妈抛弃了一般。
本想和面炸油饼的。再有五天就过年了,得做些准备。看孩子哭的眼泪鼻涕糊了满脸,李秀兰放下手里的面盆,把孩子抱出来,给孩子收拾干净。
洗干净手脸,换了外衣。把装玩具的塑料箱拿过来,让孩子自己挑着玩。积木有小件的,不敢给他。孩子左手拿了一个摇铃,右手又去够妈妈的风车。小嘴咧着露出四个门牙。
哄了一会儿终于不闹了,看着妈妈咯咯的笑。李秀兰亲亲孩子的小脸,把他放到床上,推了躺在床上的男人一把:“看好孩子啊!我去炸油饼。”
男人看都没看她,嘴里嗯了一声。
等面醒好,试了试油温合适。李秀兰边擀面边炸。也不指望男人帮忙了,他能看着孩子就是帮大忙了。
突然听到咚的一声,紧接着是孩子哇哇的大哭声。她赶快进屋去看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丈夫睡眼惺忪的坐着,看着地上的孩子发蒙。她赶快先把孩子抱起来,检查有没有摔伤。:“你是怎么看孩子的?他这么小,摔坏了怎么好?”摇铃好好的在手里拿着,没有任何的损伤。万幸孩子没把玩具放到嘴里,万一玩具卡到喉咙,出点儿什么事情那就完了。
从上到下摸了一遍,幸好孩子落地的时候本能的抬头,脑袋没摔着。身上穿的厚应该也没事。解开扣子给孩子喂奶,孩子噙着□□立马不哭了。李秀兰牙齿都要咬碎了,瞪着自家男人双目喷火。
你还能干什么?挣得钱都不够自己买酒。看着孩子能让孩子掉地上。
男人自觉理亏,低着头一声不吭。
“什么味了?”李秀兰吸吸鼻子,一下子想起来油锅还在火上呢:“坏了,油锅着火了。……愣着干嘛,快去把油锅端下来啊”
“哦。”男人被李秀兰推了一把,慢半拍的跑去厨房。
大半锅的油熊熊燃烧,快要烧到房顶的顶棚了。李秀兰眼看男人要空手去端锅,赶快喊住:“拿布子垫着儿,你手不要了。”
“哦,哦。布子在哪儿?”男人左右瞅瞅,急的原地转圈。
“给你,”拿起放在案板旁的布子递给他。李秀兰抱着孩子躲开,免得不慎烫着孩子。她单手抱着孩子,用一只手把家里的窗户和门都打开,北方冬天冷冽的空气涌入,慢慢吹散了屋内浓烈的油烟。
锅子离火后李秀兰吆喝男人盖上了锅盖,火灭了。大半锅的油成焦黑状,锅子也黑乎乎的。李秀兰看着一阵的心疼。
双眼喷火般瞪着自家男人,都是你,连个孩子都看不好。幸好没着火。……算了,再买一个吧。
黄大娘此时正好回来了,一进院门就看到这情况。“怎么了这是?油锅着了?”
“还不都是万有良,我炸油饼让他看着浩浩,结果把浩浩摔倒地上去了。我着急去看孩子,……把油锅忘在火上了。”
“没事,没事。再买口锅就是了。下次记得先把锅端开,着火了可不是好玩的。”老太太把烧焦的锅端到院墙一边,回家后看油烟散尽了,跺跺脚闭上家门。热气都散了,家里有些冷。
“都是万有良,连个孩子都看不好。每天就会喝酒,他还能干什么?”李秀兰把浩浩递给婆婆,转身去厨房又找了口锅出来,打算继续炸油饼。
老太太站在厨房门口,哄着小孙子玩:“行了,他还得上班。也许是困了。这看孩子的事情男人他也干不好。下次等我回来你再弄其他的。”
“上班,上班。挣得钱全让他买酒喝了。还不如不上。男人怎么就不能看孩子了,这孩子是我一个人的?横竖都是我管。……我也上班,还不是啥都得干。”李秀兰不满婆婆护着自家那个大型的婴儿,气的把锅咚的一声放到炉子上。
老太太看儿媳不高兴,好言劝道:“行了,行了。他就是爱喝两口酒,也没别的嗜好。既没有酒后打人,也从来不嫖不赌。你就别说了。……你爸年轻时候,喝了酒就发酒疯,有时还动手打我们,这不,一天天的也熬过来了。”
有其父必有其子,我当初怎么就瞎了眼了。李秀兰两次月子都是婆婆侍候的。娘家妈妈离得太远顾不上。平时也是婆婆帮着她带孩子,她才能去上班。她其实心里是感激婆婆的,此时也没跟婆婆呛声。
男人不好,那是自己找的。有什么罪自己受着吧!
腊月二十七,秦晓峰也放了假。在家里边看电视边洗衣服。床单被套侯妈妈临走都给洗了,只是一些平时穿的衣物。
洗衣机的声音,电视的声音。家里闹哄哄的,隔着门也阻隔不了。孩子睡着了,却一会儿微微的睁开眼睛,慢慢的又闭上。小眉头轻轻的皱着,好似在忍耐着外面的噪音。
刘雁着急上厕所,偏孩子离不了手。着急了把孩子放到床上,掉头就走。反正他如今刚满月不会翻身,掉不到地上。哭两声就哭吧。
果不其然,刘雁前脚刚走,宽宽慢慢的睁开眼睛,发现不在妈妈的怀里,没有妈妈的手拍着哄他。外面的声音吵得他好烦。瘪了瘪嘴开始哇哇大哭。
秦晓峰正在捞洗衣机里的衣服,眼睛看着电视。忽然看着老婆一阵风似的推开街门跑了,随后就是儿子的哭嚎声传来。
“有狼撵你啊?跑那么快。……不哭了啊儿子,爸爸来了。”擦干手,秦晓峰进去抱起孩子哄。
可是这臭小子一点儿面子都不给他。无论他是学着刘雁来回的在地上走,还是抱着竖起来轻拍孩子的背。这小子就是一个劲的哭。
秦晓峰本就脾气不好,这下更是耐心告罄。“你小子再哭,再哭我扔了你了啊!我真扔啊。”说着吓唬人似的把他放到床上。
孩子哪儿懂这些,哭的更大声了。
秦晓峰气急败坏的又把他抱起来。站在客厅的窗户前,伸长脖子看着“这家伙怎么还不回来?去哪儿了?会小情人去了,连孩子都不要了。”
“卡塔”一声,街门开了。刘雁慌慌张张的跑回来。一进门先去暖气前暖和身子,朝着哇哇大哭的孩子道:“宝贝不哭了啊!妈妈回来了,马上就抱你。不哭了”
秦晓峰走了两步,把孩子塞到她怀里:“干嘛去了你?孩子哭成这样你也不管,你还像个当妈的样子吗?”
刘雁解开扣子给孩子喂奶,闻言抬头看着他,目光满是惊讶:“我不像个当妈的?那是谁一夜一夜的熬着,抱着孩子哄着的?”
刘雁进来就发现他脸色不对了,阴沉的仿若沙尘暴来临。本想不吭声息事宁人的。可他的话语实在是太伤人了,像冰冷的利刃直扎心底。疼的心尖都在滴血,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我每天脸顾不上洗,饭顾不上吃,觉没得睡,有时上厕所都得忍着。你说我不像个妈妈?
“孩子出生五十一天,你有过一天晚上起来哄他吗?我一夜一夜的熬着,白天有空了还得赶快收拾家务,洗衣服。你说我不像当妈的?那你呢?你像个当爸的吗?”
秦晓峰把水管一下子甩到院子里,溅的满院子都是,管子里的水哗哗的流着。他扭头看着眼睛血红的刘雁,自己也声嘶力竭的吼着:“我怎么了?每天上班挣钱,我不是为了这个家?以前你怀孕我照顾你,如今还得照顾你。我一个大男人回来还得帮你做饭,洗衣服,给孩子洗尿布。让别人看到都要笑话的。你看谁家是这样的,你每天在家里连个孩子都带不好,你还有理了。”
难道夫妻之间的试金石是孩子吗?自有了孩子,两人吵了多少回了。男人觉得下班回来还得帮着做家务委屈。女人呢?一天二十四小时,全年无休。难道就是铁打的?
刘雁大张着嘴,一下子仿若失语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紧紧的咬着嘴唇,用尽全身的力气压抑着把孩子扔给他的冲动。扭头步路蹒跚的回了卧室。
怀里的孩子好似也感到了妈妈的不对,睁开眼,嫣红的小嘴放开□□,抬头看她。刘雁看看孩子嫩白的小脸,黑漆的眸子干净明亮。瞪着眼睛看她的样子仿佛在询问:你怎么了?
眼泪一滴一滴的滴到孩子的脸上。刘雁仿若惊醒般赶快伸手给孩子擦干净。是谁说会永远爱我的?是谁说会永远对我好的?把父母亲人的疼爱都补上。狗屁,都是骗人的。
两人一整天都没再说话,晚饭后秦晓峰出门走了。刘雁趁着孩子睡了,赶快收拾了碗筷,看看盆里泡的尿布,加点儿热水开洗。
这世上离了谁都照样过。唯独父母孩子是她的责任,不可推脱。不能因为任何事情糟蹋身子,不能因为任何事情不管孩子。这道理她明白的有些晚,可亡羊补牢,总好过一辈子浑浑噩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