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控炮灰生存指南[穿书]》坏酒

30、王妃

　　深夜的色彩将暗涌的情愫蒙在黑纱之下，他们明明四目相对着，却谁都看不清彼此的眼神，没人知道似笑非笑的戏谑里隐藏的是试探还是冷漠，也没人明白面无表情的回应是刻意回避还是无情。

　　颜烝面无表情并不是装出来的，也许是他心中有鬼，晏阳的问题才冒出一半，他自个儿就坠入了冰冷的地窖，冻了个胆战心惊，只好死死闭着嘴，免得一个不留神就让那一颗炽热的心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了这魔头面前。

　　他很矛盾，心好像分成了两半，一半巴不得扑上去贴住他再蹭几下，以示亲近，而另一半却始终保留了曾经对晏阳的忌惮和恐惧。

　　晏阳，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善良的人。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从那晚晏阳敲晕他去夺尚方宝剑开始，颜烝就知道，就算这个世界里晏阳没有和秦雁在一起，他的野心还是丝毫不减。

　　沉默仅仅包围了他们数秒，两人都不自在起来。颜烝吞咽的小动作在这时候显得格外引人注目，他张张嘴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那个问题，干涩道：“莫南来王府找我，我想助他一臂之力，就过来了。”

　　这也是实话，我也不算骗了他。颜烝心想。

　　这推脱的说辞也是晏阳意料之中，颜烝对他的那种矛盾的亲近与疏远，他一清二楚，但他没有继续深究下去，毕竟这么久相处下来，他也知道自己绝不能把这位王爷逼到绝境，否则可就不是踩踩尾巴哄几下就能解决的事，晏阳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直教颜烝不知道该把眼神放哪。

　　“我们现在反正也出不去，不如先在这儿陪陪秦祖宗。”晏阳压低声音，透过缝隙清晰看见外面急匆往来的士兵，“这儿是秦家禁地，一般人进不来。”

　　颜烝点点头，离他远了数步，靠在墙边：“那我小憩片刻。”

　　晏阳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没听见，自顾自说道：“你知道你身边那个伶官是什么身份吗？”

　　颜烝没有回音，晏阳偏头看去，只见他已阖上了眼，一动不动。

　　“他是雾花台离家出走的小少爷的情人，曾经也是雾花台的弟子。”晏阳也不管他听没听，坐在地上，靠着棺材继续道，“我在秦家这半年无意间结实了黄叶，一直有着来往，竹箫之所以跟你来这里，是为了黄叶。”

　　不是为了你。晏阳的话压在喉间没有说出来。

　　“莫南愿意毫无准备地跟着你潜进怀城，是因为途中受到了他小师兄，也就是朝廷上吹成战无不胜的小天才将军，黎月玉的信，他一直在青楼里忍辱负重，就是在给黎月玉做内应。”

　　也不是为了你。

　　晏阳看见他的颤动的睫毛，顿了顿继续道，“当然，我相信他没有暴露殿下的行踪，否则黎月玉就不只是去宰秦家人了。”

　　颜烝看上去无动于衷，却还是被发颤的睫毛的出卖。他想抓着晏阳的衣领，质问他为何要把这些事情剖析开来，将这血淋林的真相展开在他面前。今夜都看见莫南在黎月玉队伍里了，他难道还猜不出个中缘由么。

　　这种事，真的不能清晰明白地去计较，否则这世上哪有一个朋友？颜烝闷气憋在胸口。

　　“言昇……”

　　“别说了。”颜烝睁开眼，眼底疲倦一览无遗，“你想干什么？”

　　晏阳笑道：“讲个睡前故事罢了。”

　　晏阳知道自己从不是个善良的人，对外人、对自己、对喜欢的人都一样，在这点上，他一视同仁。他把这些真相明晃晃摆在颜烝面前，无非是想让他落入孤立无援的地步，让他只能依靠在自己身边。

　　“现在他们都在忙自己真正的使命和活计，不会有人管你了，除了我，即使这样，你还是不敢依靠我吗。”晏阳心道。靠着棺材终于缄默，他方才看清颜烝疲倦的神色，心竟然刺痛了一下，这才觉得自己方才说的话实在不像个东西。

　　会有这种觉悟，对晏阳而言是难能可贵了，他向来都是为了达到目标不择手段，温柔体贴还是冷酷无情，无非只是为了达到目的做得选择罢了，他本以为这次也一样，谁知猎物已经近在咫尺，甚至早就自己咬上了钩子，他却开始心疼被钩子刮伤的猎物。这是他二十多年来绝无仅有的事。

　　晏阳吐出一口气，大胆直白地盯着对面那张双眼紧闭的脸，心道：“或许，我是真的很喜欢他了。”

　　可是被他喜欢着，他自认不是个好事情。

　　“但是言昇，他真的只是为了你，才出现在这个地方。他没有别的企图。”晏阳第一次被自己拙劣的安慰气笑了，他从前没发现自己说话技巧这样烂过。

　　大概是真的伤了神，颜烝只是勉强笑了笑：“傻子，他是为了救他的晏兄过来的。”

　　颜烝摇摇头，舒了一口气，强逼着自己打起精神，心道：“我在矫情什么呢，不是为了我才正常啊，难道谁会为谁出生入死吗？”

　　“你可是我救出来的。等回去了，我非得宰言昇一顿。”颜烝坐得屁股疼，拍拍发麻的腿站了起来，对晏阳笑了笑，“现在就是不知道这黑脸怪跑到哪去了，我没有受到威胁的时候这贴身侍卫天天粘着像个老妈子一样，我身陷敌军他又玩忽职守玩消失，回去我还要扣他俸……”

　　“禄”字卡喉间，溢出个尾声便悄然无声被惊吓过度的主人咽了回去。他都不知道晏阳什么时候走到他身畔，怎么突然抱住了他。

　　药香和粗劣的香料味参杂在一起不伦不类，以前所未有的强硬的姿态钻进他鼻子里，他无路可逃，后背被墙抵住，晏阳揽住他腰的力度轻到温柔体贴的地步，颜烝却分不出心神推开他。爱是可以克制的，但情不可以。

　　所以在晏阳用他那低到性感的嗓音，仿佛在折磨他似的道了声抱歉后，颜烝差点就没忍住欲望，想要死死抱住他，再使劲咬一口。

　　“我错了，别难受了，那都是我随口说的混账话。”晏阳还是笑得那样温柔，他向来是这样笑的，无人知道这笑容掺杂了几分真情实意。他没管已经僵成木头的怀中人，稍微低头便在人唇边亲了一下。

　　那轻柔的触感就好像一道微弱的电流，把他整个人电了一下，五脏六腑都跟着心尖颤抖，颜烝感受到发颤的指尖，想自嘲的笑笑，却发现自己已经快僵成木头人，连笑都不知道了。

　　“晏阳啊。”颜烝无可奈何弯腰将头抵在他肩上，闷闷道，“我真的……我是真的拿你没办法了。”

　　“我知道。”

　　“跟我回王府吧。”颜烝庆幸黑暗遮住了他的羞赧，抬手在他的脊背轻轻一划，玩笑道，“去乖乖当你的王妃，别搅和其他事情了。”

　　晏阳被他撩拨得吸了一口冷气，哑着声音贴在他耳边道：“殿下这手悠着点，不然我要就地正法了。”

　　颜烝气笑道：“王妃此言差矣，决定权可是在本王手中，没到床上，谁来执法还不一定呢。”

　　晏阳低低笑了出声，小殿下被踩到尾巴的样子真的太惹人了：“那就……”

　　他话还没说完，薄唇才靠近爱人耳畔，已是近在咫尺之际，忽然那扇并未紧闭的窗户大开大合一瞬，银光倾斜一地将两人身形照得一干二净，紧接着又被合上的窗户隔绝在了外面。一个穿着长袍的男人背对着他们轻咳两声，尬笑道：“我好像来的有点不是时候啊哈哈哈……”

　　“……”晏阳片刻无言，盯了那位不速之客，只好先放开到了嘴边的肉，心底给那人记了一笔。

　　面对那一对夫夫近乎冰冷的质问的眼神，杨凡心道自己没死在秦家人手中却要交代在这鬼地方陪秦老爷子，立马举起双手：“我啥都不知道，别杀人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