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成》七条尾巴的猫

33、莫名的安心

　　边子轩回房的时候浦新瑶叫住了他，她似笑非笑地说：“怎么？不舒服？”
　　“没有。”他回答，“我去给老大发下消息。”
　　联络、回报、写报告的时候一般都是边子轩做的，这些事情有助于他了解小组的日常运作和相关的事物。每次，他都很认真的完成所有的工作任务。
　　此刻，边子轩坐在书桌前，打开电脑，脑袋里却一片空白，手指放在键盘上，无从下手。
　　他们和男孩回来的时候在车上说了一些话。大多数都是他和浦新瑶问，男孩很少回答。
　　男孩叫秦秋，和张良翰说的一样，是从南方来的。他身边那只看似小奶狗的「造物」真身是一匹巨大的狼，从他十岁的时候就跟在他身边，至今已经近六年。他没有说是因为什么而创造的它，没有透露任何有关两只动物「初始」的内容，但从少许的言谈中能发现他的情况和常新有些相似。
　　秦秋说：“……后来我就没有去上学了，没必要。对于我这种人来说，上学不上学没有什么区别。我没见过院子里谁考上大学，都是没多久就出去工作了。我唯一比较幸运的地方就是我有它们。”他指的是身边的猫和狼，“而且，上学学会的东西，平时也用不到。”
　　边子轩和浦新瑶不约而同的没有接话，没有给他讲那些大道理。
　　大道理对秦秋而言，和上学一样“没有必要”。
　　和常新相处了有半年，一旦出事了常新也会承担自己的那份责任，但他对什么都热情不大。非要说的话，就像是一个人随波逐流，只是他身边的人都在学习，他才学习。他只是单纯的和同学做出一样的事情而已。
　　小黑和小白时不时和两个人类搭话，说的都是些路上遇到的事情，比如森林里的彩色花、飞过的青鸟、颜色相反的彩虹。他们虽然也是造物，但短短的时间让他们明白面前的两个人类对另一个世界的了解远远多于他们。
　　它们两个算是有问必答了，但，一旦涉及到秦秋他们就闭嘴不言。
　　浦新瑶问：“你们不会伤害秦秋？”她没有离间的意思，只是小组里还没有人能够创造这种常年陪伴自己活的「造物」，其他的「造物」是小组如水火，她自然也没有对象可以问。
　　小黑用一种嘲讽的语气说：“你在想什么？我们永远不会伤害秦秋。没有秦秋，就没有我们。”这句话可以理解为，没有秦秋，他们就不会出现；也可以理解为，没有秦秋，他们就无法继续「存在」。
　　于是浦新瑶又问：“哪怕成真以后？”
　　这次，小白听懂了，它在小黑之前回答：“人类，你并不知道对吗？”
　　小黑：“原来你也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
　　当然是和「造物」有关的法则。向他们这样和真实世界相似的「造物」太少了，极少有人能够窥探其中的法则。
　　佩玉于常新，和猫、狼于秦秋是相似的。
　　他们问过警方，秦秋离开这么久，警方都没有接到任何报案，这很能说明问题。秦秋需要能够保护自己的狼和陪伴自己的猫。这两个目的和两只动物的「初始」应该是八九不离十的。那么，拥有良好生活环境的常新为什么创造了佩玉？又是为什么把自己的能力、性格压制的死死的……
　　一夜无眠。
　　边子轩依然交出了一份完美的报告，简洁明了，条理清晰。只是眼眶四周一层黑黑的阴影像是烟熏妆一样挂在脸上不伦不类。

　　常新的生活和过去没有什么不同……除了昨天晚上张良翰的房间里多了一群小鬼一样的家伙叽叽喳喳了一晚上以外。
　　早上起床的时候，离猫还在和昨天刚刚搬进来的小黑猫叽里呱啦的不知道说什么，他两在厨房一左一右的在佩玉两侧。离猫飘在空中嗅着煎锅中的小炸鱼，觉得幸福极了，这么妙的美人，为什么常新现在才放他出来呢？就应该早点出现造福这一屋子的生物啊！
　　常新迷迷糊糊的走进厨房，脚下一个踉跄，原本趴在地上的小白吓得赶紧抱紧自己的尾巴跳上厨房吧台，他对鱼没什么兴趣，但秦秋挺喜欢的。自从他们到了这个没有河没有湖也没有江的城市，他们就没有再吃过鱼了。
　　佩玉将小鱼夹入两片面包，抹上甜味沙拉酱，加入一片生菜，最后放入餐盘。
　　他回头温柔地笑问：“你醒了？”
　　常新点点头，打了个哈欠，昨天被吵了一晚上没有睡好。年轻还是好，像他已经没法一晚上那样彻夜长谈了。
　　过了一会儿，等佩玉把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小白才去叫男孩。
　　男孩穿着一身宽大的睡衣，海蓝色的，袖子和裤腿都长长的挽起。常新记得这是张良翰的睡衣。
　　男孩精神奕奕，和常新就是两个极端。他接过小鱼夹面包，说了声谢谢，然后带着一猫一狗回了房间。
　　佩玉柔柔常新鸡窝一样的脑袋，端起食物：“走，我们也回房。”
　　常新点点头，摸出手机，看见张良翰给他发了条消息：据学长说现在有人住我房间？你帮我把我房间床底下黑色的工具箱收好吧。
　　常新回：好。
　　由此可知他肯定不是去工作，而是不知去哪儿浪了。
　　常新敲响了房门，听见一声请进，推门而入。
　　一人一猫一狼围在床上，每只面前都有一个小碟子，小碟子里放着早餐。此刻集体抬头向常新行注目礼。
　　“我叫常新，住对面的房间。我来拿东西。”常新说。
　　秦秋点点头：“好。我叫秦秋。”
　　他的眼神很淡，既不友好也不冷漠，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莫名的，让常新有种怪异的感觉。
　　仿佛在看着另一个自己。
　　过了一会儿，在常新无所事事的准备打游戏的时候，边子轩来了。他来找秦秋的，整个过程中没有和常新做过多的交集，带着秦秋去了对面。
　　常新：“……”今天一天都莫名的感觉怪怪的。
　　不过他没有多想，打开电脑玩了一上午的游戏。
　　接近十一点，又闻到了厨房传来的香味，是佩玉在做午餐。常新走过去，看着厨房里高大帅气的男人，突然感觉自己有点像猪……
　　事实上高中也是这样。有一次常新懒得跑食堂去吃饭，直接就去了寝室准备睡觉。实际上食堂就在教学楼到寝室的路上，绕进去吃饭不过多走几步路，但常新就是不想动。那天，佩玉不知从哪里弄来一个饭盒，竟然给他把食堂的饭菜打到饭盒里带到宿舍给他吃。
　　学校是集体住宿，还没有人会带回宿舍吃饭。
　　这事儿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年级，还有人打趣说常新和佩玉关系超级好，简直就像一对儿一样。
　　然后又有人接话：是啊，常新就是佩玉养的宠物小猪！
　　佩玉时不时的会给常新带来各种零食，常新在佩玉出现后不久就有了小猪的称号，这让他莫名尴尬。最重要的是，经过一个月的投喂，他再次体检的时候发现自己直接长胖了足足十二斤！这要是猪的话还真的是涨价了不少。
　　常新可不想大学再经历一次猪的生活。
　　佩玉像是知道常新在想什么，笑道：“考试还有几天，我们可以出去玩一下。这边一直有人邀请我去山里转转。”
　　谁？怎么邀请的？佩玉现在连手机都没有。
　　其实真要想的话，佩玉这个人还是有很多不自然的地方。比如手机这种人手一部的随身设备。大学登记的时候就会给每个人登记手机号码，但是佩玉没有。那这么多年，在同学的记忆里，他是怎样的存在？
　　常新道：“给你买个手机吧。”
　　佩玉眉眼弯弯，很开心地说：“好啊。”
　　佩玉还以为他们要出门，谁知常新直接打开电脑，上网给他订购了手机，上午十一点之前订购，下午就送到。
　　“……”
　　佩玉有些无奈：“常新，你不觉得我们要出去转转吗？你已经好久没有出门了吧？”
　　“昨天才出去了的啊。”嘴里这么说这，常新却还是很挣扎，他不想待在家里当猪，但真的是不想动。
　　佩玉捧起常新的脸：“常新，我是说出校门。你自从考研开始就没有怎么出去过吧？我们可以去你上次去的酒吧，也可以去山里找那个邀请我的人。或者可以去看场电影、随处逛逛，不要宅在家里，好吗？”
　　常新挣扎着点头。
　　吃完饭，常新躺在床上完全不想动，最后是洗完碗的佩玉走过来把他塞进衣服里带走的。
　　出门的时候常新不自觉的看了几眼对面紧闭的房门。透过房门，他能感觉到对面隐隐传来奇异的波动。那是使用能力时候引发的波动，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边子轩在教那个男孩使用能力吗？
　　常新感觉心里怪怪的。
　　佩玉捏了下常新的脸，不明不白的说：“你这样想的话，我会消失哦。”
　　常新心中一跳，有些惧怕又有些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