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成》七条尾巴的猫

15、责任

　　遗忘是最好的方式。

　　没有「初始」的愿望，没有「因」，自然也没有「果」。

　　常新说的很平静，嘴角抿紧，目光移向远方，似乎又带着几分怨气：“这不是你们一贯的做法吗？”

　　景涛听了这话，远远的看了一眼，又收回视线，和身边的浦新瑶低声说些什么。

　　边子轩说：“第一次你直接让伪「云起」消失，第二次我们让张子昂遗忘，然后我们甚至试图毁掉图像的实物载体，不论是相片还是底片，它还是会出现。”

　　常新心中只剩下“果然”二字。什么“由因及果”，「心成」肯定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此时离猫已经无需伪装，它任务完成，在场的人都知道它的身份，此时正飘在空中看热闹，看这些人类为了一滩虚虚实实的湖水着急上火，忙碌的不可开交。一堆分析人员上上下下的扫描、记录数据，景涛与浦新瑶快速的交换意见，张子昂满脸不满地嘟囔，而常新还想置身事外……

　　它的目光恰好扫到常新，却发现常新正面无表情的盯着它。

　　心里毛毛的。离猫迅速飘到常新身边，扬起笑容：“有什么想问的吗？一定知无不言！”

　　常新眼角瞅了瞅，这语气有点像T宝客服，就是声音要比他们好听多了，是成熟优雅的男音，他问：“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告诉他们？”

　　这句话引起了边子轩三人的注意，旁边的研究人员也看向这只一直优哉游哉跟着小组飘在空中的猫。

　　离猫不想得罪这群人，它还想靠着他们得到真正的「身份」。

　　常新冷眼看它：“你觉得所有人都会为了你的「知识」对你有求必应是吗？”

　　离猫的出现虽然起始于那只可怜的小猫和她的主人，但让他得以生存的「身份」却是山神，它披着这个马甲，才在大神深处得以苟延残喘。直到山中村子里有个孩子考上大学，将“山里有个山神”的消失带到外面的世界，传到网络，它才有了所谓的信众，才借着他们的「念」有了现在这么真实的身体。最初的他并不是想要隐身，只是当时没有能力「出现」。

　　常新抬着头，和空中微笑着的离猫默默对视。

　　离猫松口：“「心成」是由因及果的，它可以看作是一种执念，然后这个世界对这种执念作出回应。这个湖是你上次在消除黄金的时候没有消散的执念和张子昂常年日积月累在照片上的执念形成的结果。”并且，常新你越是逃避自己的能力，就越难控制它。

　　最后这句它是不敢说的，它是个怕死的，消失于它而言就是死亡，它希望借助常新的能力使自己一直存在，对于现在脱离山神身份的它来说，只要常新对它足够的厌烦，诚心想要它消失，它就立刻消失。

　　景涛和常新交过手，这个不到25岁的男孩仅仅凭借本能就能和他对抗，却无法自如的控制自己的能力。就像一颗炸弹，你永远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爆炸。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

　　常新有一瞬间甚至想说，那就把照片都烧了。

　　但那是张子昂大学近四年的心血，他周内上课，周末打工，利用寒暑假坐着最便宜的火车到达全国各个角落，最困难的时候甚至是住在青旅里背着上万的单反啃着白面馒头。他到杂志社投稿，为自己的照片配文，熬着夜搭建自己的个人博客，衷心的希望能把这些美丽的地方分享给其他人，让所有人都能看见如此仙境。

　　……

　　这事儿竟然有些荒谬，这是多少人求之不来的能力，常新却是如此对待，藏着掖着，生怕被人发现了。

　　他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凭借隐隐约约的预感，他知道自己能做到一些事情，但是他并不能很好的控制结果。

　　边子轩一直想找常新帮忙，虽然常新不是小组的人，这么做有些不合规矩。但此前并不是没有先例。几个月前广东出现了一起食物游行的事件，一到夜里，无数的烧鹅仔、煲仔饭在地上蹦哒，冰淇淋球会滚出一地的水渍，双皮奶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被盛在碗里，一个个在地上把自己摔的粉身碎骨。场面堪称食物版的百鬼夜行。当时，景涛就找了一个当地的能力者搞定了这个事儿。

　　在事情越来越超出控制，在没有出人命之前遏制住是最好的选择。他知道常新并不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却厌烦参与这种事情，否则不会百般隐藏自己。但老大一直对他说，等常新自己接受他们，然后再执行程序对常新进行登记，对他进行测评。

　　一时间气氛有些僵持。

　　张子昂吃惊的看着常新，也不知道是说常新竟然就是害他几天连续被抓过来的罪魁祸首，还是说他竟然这么厉害。虽然他不是很懂，但这几天的接触已经隐隐约约猜到一点。

　　事情既然有常新的责任，常新就会承担这份责任。他问：“那我要怎么消除我的影响？”

　　一个大叔呵呵的笑，他从荷包里掏啊掏，掏出个粉红色的手镯，质地却像玉一样。常新记得他，他是第一次出现海市蜃楼的时候跟景涛说明情况的人，似乎是分析组的组长。

　　“小伙子很厉害啊，勇于承担责任，好！”他满脸笑容的表扬完，又发现常新没什么表情，气氛都要尴尬死了。

　　常新主动接过手镯，但是实在是做不出把这么少女心的玩意儿套手上的动作。

　　一直当背景板的楚航一看就知道这是个能够限制能力的东西。先前说过，「心成」是由因及果的，如果从「因」开始切断，那就自然没有「果」了。张子昂那边不好弄，自然可以从常新这边着手。直接切断常新和外界的联系，用简单粗暴的方法使这些海市蜃楼重新变成幻觉而不是实物，剩下的问题，小组轻松解决。

　　常新心里抗拒着给自己戴上。刚戴上就不开心了，像个小孩子一样瘪起嘴巴，瞧着空中飘的离猫，问：“可以？”

　　离猫正捂着嘴巴偷笑，看热闹的不嫌事儿大，此时一听是常新问问题，立马做出反应，用力点头：“可以可以，当然可以。”

　　听见一连三个可以，常新虽然不开心，但也接受了。

　　他转身就走，这辈子都不想参与进来，又是一个下午过去，他还有一堆题目要做，一堆书要看。

　　身后传来分析组大叔的声音：“那个带三天就可以还给老大了。”

　　回去的路程少了离猫，没有了楚航和离猫的斗嘴，还真有些无聊。两人沿着崎岖的山路一路向下，楚航接了个电话，“嗯嗯”几声说：“老大开车来接我们。”

　　常新心里……简直了。

　　一言难尽。

　　第一次见到楚航的老大是在夜里，常新没有看清长相，只记得他抬起手，就让教学楼所有的玻璃窗瞬间破碎，应该是个对能力操作极强的人。这几天见到的人按照大众的审美，都是美女帅哥，也不知是天生就长得美丽帅气，还是他们从小就希望自己长的美丽帅气，然后「心成」的能力正常发挥导致了这个结果。

　　楚航的老大也不例外，高鼻梁、大眼睛，嘴唇薄而性感，头发散乱的恰到好处，带着几分随性。他身材比例极佳，大长腿，裹着紧身牛仔和白T恤，正靠着一辆大红的小轿车对着他们挥手。

　　楚航一看到老大就像是粉丝看到了欧巴，恨不得跳起来扑上去，举起手来用力的挥动，深怕对方没看见。

　　常新远远的看见对方露出个无奈的表情点点头，示意看到了。楚航这才消停，快步拉着常新走过去。要不是顾着旁边还有常新，他得用跑的。

　　“常新，这几天楚航打搅了，我叫傅一朗，一二三四的’一’，俊朗的’朗’。”他伸出手，常新握住，两个人就算认识了。

　　他坐到驾驶座，楚航让常新坐副驾，自己做到后面去了。

　　傅一郎说：“我们先离开这里，小组在这里不是很方便。”然后他启动发动机，驶出一段距离才继续，“是不是第一次见到有男生的名字带’一’这个字，我本名不是一朗，但学写字的时候觉得自己的名字太难写了，就吵闹着和家里说要改的简单点，然后我爷爷就说，那就’一’吧，最简单了，就一笔。”

　　常新看着窗台的风景不断后退，听着，淡淡地应了声。

　　傅一朗这才说到正题：“楚航说山上那只猫现在在小组那里，而你不愿意加入我们。”

　　常新搞不懂这两件事情有什么联系。

　　“据说那只猫本来只是个普通猫，但是后来阴差阳错变成了山神，不管什么东西，带上了’神’，都会知道的比其他的事物多。因为人类就是希望通过神知道更多的事情，寻求保护自己的方法。”

　　常新静静听着，没有说话。

　　“常新，你可能觉得只要你不表现出你的能力，什么都不做，任何人都不知道就没什么。但怀璧其罪的道理你总是懂的，像我们这种人，一旦落了单，反而比普通人更加危险。”

　　说到这里他就不说了。

　　常新也没有问任何问题。一直到学校，他才道谢，回到自己租的房间。

　　小奶猫迎上来，“喵喵”的叫着。常新弯下腰轻柔的把它抱起来，温柔的亲了一口。

　　他有种预感，似乎躲不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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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蠢作者到九寨沟，是三年前的事情了。那真的是个美如仙境的地方，在去之前，一直都以为外面的宣传照都是P的哈哈哈。
夏天，漫山遍野翠绿的树木，树下是碧蓝碧蓝清澈见底的湖水，水深40米下，清晰可见被钙化物覆盖的白化树木倒在湖底，仿佛一个巨大的湖底森林。有兴趣的小天使们可以去找找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