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花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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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日东升。
全新的一天又开始了。鲶尾藤四郎爬起来打着哈欠，面庞被朝霞熏得发红。
“鲶尾，今天还是要去审神者那边吗？”一期一振问道。
“嗯。毕竟是审神者的命令，不过我也还是挺高兴去的。”他爽朗地笑道。
五虎退一手抱着那只偷溜过去的小老虎，不安地凑过去，“小虎，在那里还好吗？”
“当然好啊，那位大人从以前就很喜欢五虎退，现在每天也跟小虎玩得很开心。”白虎蹭蹭主人的脸颊，像是为了让他安心。
“我也想跟大人玩……”他先冲自己的小老虎一笑，继而有点落寞地低下头。
“说不定等过些日子就可以了。”鲶尾藤四郎轻声安慰。
“唔，鲶尾这么早就要去了吗？那咱也走了。”小狐狸跳下鸣狐的肩膀，后者点点头，“小心。”只说了两个字。
“狐之助还说今天要请咱吃油豆腐，真是期待，如果有应景的樱花就好了。”
“为什么你们吃油豆腐还要樱花啊？”鲶尾藤四郎好笑地蹲下身，小狐狸顺着他伸出的手几步跳了上去。
“因为很美啊。”它理所当然地回答。
早晨的风有些凉意，卷起樱色的花瓣，淡淡的香气随风涌入。
“诶？樱花？”
“喂，我说，我们非得这么大早晨就像老年人一样喝茶吗？”鹤丸国永无聊地瘫倒在走廊上。莺丸朝他报以和善的笑容。
“如果你觉得无聊的话，就把刚刚喝掉的茶全都吐出来。”
“……不，我只是开玩笑。”
“不过一直看重复的景色也是挺无聊的，喝茶什么的，老人家更喜欢有点意境。”三日月宗近放下茶杯，荒凉的庭院并没有什么改变，仍旧只有枯黄的残叶。
今剑与岩融倒毫不在意这份破败的景致，自顾自玩得开心。
“那个！”小天狗突然神情激动地跳了起来，“樱花是不是开了？”
顺着今剑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个奇迹正在出现。
枯萎的弯曲的枝干缓慢地变得挺直，带有灰色的树像是正在被重新上漆，本为棕色却奇特的亮眼，绿色的嫩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然后——满眼的樱色。蔚蓝的天空都仿佛被樱花染上了粉色，淡蓝色和粉红色构成了远方的美景。
不仅如此，山丘上，庭院里，或许还有后面的院子，绿色的嫩芽接二连三地冒出头。
“……这可真是吓到我了。”
三日月宗近开始也被惊得瞪大了眼睛，但他很快地闭上眼睛，轻轻地勾起嘴角。他像是不知道怎么抒发自己的喜悦的孩子。
浓绿色的茶中，一瓣樱花悄然地落下。
“春！樱花真的开了！”
“嗯。”樱之宫春花脸色苍白，她勉强地点点头，“那就可以去赏樱了。”
“嗯，大家一起去吧！”樱之宫樱用力地点头，笑容璀璨。
“好。”樱之宫春花应了下来，半晌才反应过来，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大家？”
“对啊，这里还有很多人对吧？我能感受到。”樱之宫樱用和服的袖子遮脸，呵呵地轻笑。
“大家一起去吧！”
当鲶尾藤四郎刚刚拉开移门，就被头顶阴云的樱之宫春花一把推了出去。
“疼疼疼。”他背后正好撞上了栏杆，一边嘴里抱怨着，一边抬起头。
首先看到的是渗着血色的绷带。审神者双手抱胸，脸上的伤口也有要裂开的迹象。
“你……啧。”樱之宫春花一想到接下来的安排就忍不住皱眉，面前的付丧神也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眨巴眼。
“通知一下。”艰难地从口中挤出这些话，樱之宫春花的牙齿都在摩擦，“接下来去樱花树下赏樱。”
“二十五，不，三十分钟后过去，不，还是一个小时吧……等等还是三十分钟后。”她补充道。
话说完，她冷漠地转过身，粗暴地用袖子擦了脸上的伤口。
“那，那个审神者大人请先……”他直起身，似乎是想拉住审神者，但少女毫不留情地关上门。
“总之，我们先去通知大家吧。”小狐狸轻声。
这个消息传下去的时候，短刀是最早沸腾的。
“赏樱！是赏樱吧！”乱藤四郎举起双手欢呼。
“岩融，那我可以上树吧？可以在樱花里玩吧？”小天狗也跟着跳起来。
“赏樱……不明白，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吗？”短刀中唯一显得特别的是小夜左文字。
他身边的兄长拍拍他的头，并未说什么。
“这并不是悲伤的事……”
“赏樱需要准备食物吧？”药研藤四郎沉思，“如果本丸所有人都去的话，那么准备的量会很大。”
“而且只有三十分钟的话……”
“那么就辛苦你们现在去做了。”三日月宗近毫不客气地指使，“我们这些老年人只能靠年轻人照顾了。”
没有一点长辈的风范。
“三日月殿下……”一期一振头疼地说道，但是他又很快就放弃了，“算了你们就留在这里吧。”
本丸也很久没有这样热闹了。
仿佛是遍地的绿芽也在他们的心中开放，每个人都焕发明亮的色彩。
菜地里本是枯萎的蔬菜也奇迹般的复苏。歌仙兼定心中感慨。陆奥守吉行比起风雅的他，更加激动，一把跳到田地里后，被溅了一身泥的歌仙兼定狠狠地警告了一番。
太刀大太刀虽然仍旧不安，但也放下了大部分的紧张，说说笑笑地开始准备。
大概正常的本丸也就这个样子的吧？
近看樱花树时，才会发觉那是怎样的壮观。估计短刀们围成一圈堪堪抱住树底部的枝干。微风摇着樱花，粉色簌簌落下。
今剑一到这里就兴奋地蹭蹭上树，乱藤四郎一边说着“好狡猾啊”，一边跟着就要往上爬。
刀剑们其乐融融的，倒显得另外一边的女子组格外冷清。
“春不用和他们去坐吗？”樱之宫樱被笑声感染，也轻轻地望着那边低笑。
“他们是一家人，难得的家庭聚会，我凑进去不好。”樱之宫春花紧绷着脸。
“你是在闹别扭吗？”女子笑得更加开怀。
“怎么可能？”她闷闷不乐地拍掉落下的樱花。短刀们在树枝上的跳动，搞得樱花一堆一堆的落下。
她为了避免与其他刀剑相处，才早早地到这里，选了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哪里想得到刀剑们情绪会这么高涨。
“不说这个了，我们一起赏樱吧。你期待很久了吧？”她小心地调整情绪。
“嗯。”樱之宫樱含笑。
“那么，就……”
“大人们这边景色倒是不错。”身材高大的付丧神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笑意盈盈地弯下身子。
“人家能和大人们一起吗？毕竟如果在那边喝得醉醺醺的，会被一期殿念叨。”
“不可能！”
“好呀。”
两道女声同时响起，樱之宫春花为难地盯着付丧神，最后还是妥协了。
付丧神喜笑颜开，毫不客气地挤了进来，“这是人家珍藏的酒，大人们一起来尝尝吧……”
另一边，鲶尾藤四郎心不在焉地赏樱。
“兄弟。”骨喰藤四郎似是察觉到什么。
“……什么？没事，我只是有点担心。”他呼出一口气，把话题转移到其他地方，“说起来，这里是不是有点冷清？”
“因为短刀们都去玩了吧？次郎殿说‘一期殿会很啰嗦’就拿酒离开了。”
樱花树的上端被层层遮掩，看不到短刀们的身影。鲶尾藤四郎还是有点担心。
“我去审神者那边看看吧。”
他站起来。
“哈哈哈，大人真是好酒量啊。”
“我没怎么喝过，没想到会这么好喝。”女子笑靥如花，明艳至极，“小老虎，过来，这些都是你的朋友吗？”
五虎退怀抱一只小老虎，羞涩又期待地开口，“主公，能请你摸摸我的头吗？”
“当然可以。”
“啊！退太过分了！我也想被主公抱！”
“大人，来我们再喝！”
“次郎殿，请不要再劝大将酒了！”
短刀们全都挤在一起，大太刀与另一身着和服的女子举起酒杯，“耶”地高兴。药研藤四郎颇为无奈地劝阻，反而也被塞了酒。
至于樱之宫春花——她手捧喝完的杯子，双眼半睁半闭，脑袋小鸡啄米似的，一下又一下点着。
“啊，鲶尾哥！一起来玩啊！”
鲶尾藤四郎只觉头疼，他勉强从短刀中找了一个空当坐下。
“你们给审神者灌酒了吗？”
“稍微给审神者沾了点酒，她就醉了。”
“春太容易醉了，但是醉后也很可爱。”樱之宫樱在酒后性情也变得活跃起来，“来，春，笑一个。”
樱之宫春花听到指令后，迷迷糊糊地抬起头，依稀辨别姐姐的方向，露出极其傻的微笑。
“果然超可爱！再笑一个！”
“……不要把审神者当玩具啊。”
渐渐，或因为担心短刀，或因为对主公有某种欲望，总之，更多的刀涌过来了。
“你们短刀也太狡猾了吧！以前就仗着体型小，现在还偷偷溜过来！”
“乱酱！跳舞！来跳舞吧！”
“……不等等，为什么你们都会在这里啊？”
“跟主公一起赏樱吗？甚好甚好，也加上我吧？”
不知不觉，演变成全员大集合。
鲶尾藤四郎本还担心审神者会发火，但在注意到樱之宫春花呼吸平稳，坐着睡觉之后，就担心起她被激动的刀剑给意外打倒。
残阳西沉。大喊大叫的刀剑们保持高涨的情绪，蹦跳回去。
稍微成熟一些的刀剑收拾残局，一边还得叮嘱短刀们不要太激动。
最后只剩樱之宫和鲶尾藤四郎了。
“今天真好啊。”喝了一天酒的樱之宫樱不露醉态，愉悦地伸腰，就要接过摇摆的樱之宫春花。
手却穿了过去。
两人皆是一愣。樱之宫樱若无其事地收回手，对鲶尾莞尔一笑，“春就麻烦你了。”
她自己率先离开，恢复了以前大和抚子的样子，紧跟在几只小老虎后面。
鲶尾藤四郎只得背起审神者，过轻过冰的身体竟不像是一个活人。樱之宫春花总是身穿宽大的衣服，真实触摸到之后才发现她整个人都只剩下一个骨架子。审神者冰冷得让铁做的刀剑都忍不住颤抖。
骨喰藤四郎站在樱花树下，抬头仰望墨色的天空。他本是在等鲶尾，看到他背着审神者之后，就冲鲶尾点点头离开了。
“鲶尾哥。”乱藤四郎冲过来，细心地压低声音，“你等会是要去楼上吧？能帮我把这个花环带给她吗？”他也不等鲶尾的回答，径直把编好的花环戴在鲶尾头上。
“还有一个是给审神者的。”乱藤四郎灿然一笑。
“鲶尾，等等把醒酒汤带给主公吧？虽然看上去没什么事情，但是毕竟喝酒伤身。”烛台切光忠嘱咐道。
“鲶尾哥，能把这个带去吗？”
“鲶尾……”
明明没走几步路，他就被情绪高涨的刀剑们拦下多次。好不容易应付完的时候，月色动人，倒显得寂静。
背上的坚冰融化了一般，落下的滚烫的水沿着他的后颈处流下。
审神者极力压制着身体的颤动，他也就装作没有发觉的样子。但嘴角扬起却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了，他试图屏住笑意，但是刚刚忍下，马上就又微笑。就像被微风吹皱了的湖面，无论怎么样去抚平，得到的是更多的一圈接一圈的涟漪。
什么啊，原来还是会这样哭的。
估计樱之宫春花是睡到半途突然醒了一下，没哭多久她就又没了声息，沉沉地睡去。
樱之宫樱直身端坐。房间里的窗被打开，清凉的月冷冷地瞥视万物。樱花仍旧盛开。
“辛苦了。”她接过妹妹，女孩在一触碰到自己的姐姐的时候就像缺乏安全感的小动物找到了避风港，蠕动到樱之宫樱的身旁。
樱之宫樱哭笑不得。她轻柔地擦过女孩红了的眼旁，替她抚去碎发。脖子上的绷带有点点血色。
“她很痛苦吧？”她喃喃自语，温柔的脸上挂上了忧郁。
半晌，她才抬起头对鲶尾藤四郎报以礼貌性的微笑，“今天很快乐吧？”
樱花摇曳。
“有没有创造出快乐的回忆呢，鲶尾藤四郎？”
指向性太过明确的话语勾起了回忆。但前任审神者仍旧保持温和的面孔。
“鲶尾，跟我做个约定吧。”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花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