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那个领主！》一株金鱼草

67、拍卖会(四)

　　罗维瞥了一眼卡翠娜，她用扇子遮住了半张脸，如所有贵族少女一般，矜持地注视着拍卖台。

　　她天鹅般的脖颈上，蓝宝石项链在阳光的照耀下光华流彩，七分的容颜生生衬出了九分的美貌。

　　“四号，三万金币。”

　　“十一号，三万五千金币。”

　　众人相当克制了，放到平时，像这种传世珠宝，每次加价都是以万计，这也使得奥古斯都眉头皱得更深了。

　　罗维挑了挑眉，让男仆举了牌：“七号，二十万金币。”

　　二十万金币！

　　所有人都被这价格惊呆了。

　　罗维想要拍下玛格丽特不单单只是奥古斯都的缘故，更多的是因为希尔斯的话语。

　　与玛丽皇后一起消失的，是半个国家的财富，对于任何人来说，这都是巨大的诱惑。

　　更别提，它还有一个名字——神的眷念。若是真能永生，无数的贵族会趋之若鹜。

　　“二十万金币一次——”

　　“二十万金币两次——”

　　“二十万金币，成交！”

　　这是最后一件拍卖品，也意味着这是今天最高的竞拍价格，虽然不及伯爵夫人之前的预计，她也对七号相当感兴趣。

　　那应该是鹿丹堡男爵——罗维温莎。

　　会场的气氛达到了一个新的高潮，他们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七号是什么人，然而前去的时候只扑了个空，包厢内早已空无一人。

　　整个拍卖会期间，涅罗一直处在沉思中。

　　待拍卖会结束，他仿佛没有听到众人热烈的议论声一般，行尸走肉般地让仆人给他找来白石，打开随身带的工具包，旁若无人地在会场的角落开始雕刻。

　　伯爵夫人见着涅罗奇怪的举动，饶有兴致地停住了脚步。

　　涅罗和她女儿关系亲密，她早就留意到了这个帝国最年轻的雕塑家。

　　怎么说呢，他的作品很美，但总是欠缺了点什么，因此他只是二流的雕塑家，如果不是因为他的父亲，与其他穷酸艺术家也没有什么区别。

　　卡翠娜是不可能与这样一个人结婚的，她自信以她女儿的美貌与手腕，至少能嫁给一个大公爵，而不是在西南埋没一辈子，就像她一样。

　　想到这儿，伯爵夫人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年轻时候她也是相信爱情的，可结果呢，当她的容颜慢慢老去，一切都变了。

　　她自嘲地笑了笑，正欲离去，却听到人群内发出了一阵惊呼声。

　　福特也在其中，他本来去二楼的包厢瞅了瞅，失望得发现没人只得下了楼，接着便看见一个年轻人在用刀具雕刻着石头。

　　他对雕塑也是有些研究的，立马便看出了这个年轻人的不一般。

　　“刀法虽然潦草，但稳而不乱，线条也多了几分凌乱的美感，自成一派。”福特做着点评。

　　诺兰有名的雕塑家不多，具有个人特色的就更少了，更难得是，他还这样年轻，足以开创一个新的流派。

　　“你们看那双眼睛，寥寥几笔，却可以假乱真。”有人激动地说道，“这才是今天拍卖会最有价值的藏品！”

　　福特猛地点了点头，如今的雕塑作品讲究精美，追求对细节的刻画，反而千篇一律起来，就连尼尔斯佐罗也不能免俗，早年间的作品也少了一股气质。

　　他有预感，这个年轻人会比肩尼尔斯佐罗，成为诺兰甚至大陆有名的雕刻家，到那时，这件雕塑作品的身价可以翻千倍甚至是万倍。

　　涅罗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当他看完《肖申克的救赎》，心里隐隐有了种明悟，他终于理解父亲那句话的意思了，艺术是有生命力的，而不是冰冷的美感。

　　即使跟着众人来到了拍卖会，他也在思考着，如何能让自己的作品更具生命力，因此他摒弃了繁琐的细节刻画，抓住人物的神韵。

　　“咦，这不是安迪吗？”有人欣喜道，他看不懂雕塑，也不知道眼前这幅作品的意义，但他看过《肖申克的救赎》，此时也情不自禁地围了上来。

　　“大家快来看，是安迪。”

　　“真的哎。”

　　“…………”

　　“安迪是谁？”随着应声的人越来越多，福特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跟不上时代了，是新兴的剧场演员吗？他倒对戏剧没什么兴趣。

　　绝对不是封地偏僻、连西南的剧团也不会来巡演的缘故。

　　一个男爵嗤笑了一声：“你竟然连安迪也不知道，那可是《肖申克的救赎》的主角，去隔壁音乐厅看看吧，你会感谢我的。”

　　如福特这般地处偏僻的贵族还不少，也有一部分是上了年纪不爱去剧院的贵族。

　　真正好的艺术作品是震慑人心的，他们目不转睛地看着涅罗手起刀落，渐渐地，他们看清楚了这是一个人在雨中对着天空张开了双臂。

　　他的脸上，洋溢着一种名为希望的光芒。

　　看过电影的人自是记起了这个经典动作，他们已经打定注意要去看第二遍了。

　　而没有看过电影的人也对《肖申克的救赎》产生了好奇，究竟是怎样一部片子，才能成为这个天才雕刻家的灵魂缪斯。

　　伯爵夫人也收回了轻视的想法，她此时竟不知道将卡翠娜嫁去帝都的决定对不对，可是转眼间她又打消了自己的犹豫。

　　在西南是不会有什么作为的，叫得出名头的贵族就那几个，嫁谁都是委屈了她的女儿。

　　鹿丹堡男爵瞧着年岁相仿，身世也高贵，然而一个被教廷厌恶的皇子，是永远登不上王座的，相反，一辈子都会在忌惮与猜忌中度过。

　　她出神地想到。

　　…………

　　音乐厅的人越来越多了，排了一条长长的队伍，连女仆也招待不过来，杰克索性搬了张桌子，拿着纸笔坐在了音乐厅门口，正靠着墙壁，借着这东风推销货物。

　　排队总是无趣的，很快便有人与杰克说话，问他货物怎么卖。

　　被问得烦了，杰克让组员用炭笔在纸上写好货物的种类与价格贴在了墙上，另外用了更大的字体写上“明码标价，拒绝讲价”。

　　许多人都是用了半个月甚至是一个月的时间才来到爱兰城，无他，山路崎岖，出行不便，若不是爱兰伯爵也不会有如此大的号召力。

　　“这是什么？”有人好奇地问道。

　　“我知道我知道，这是纸。”人群中有人抢先开了口。

　　“可为什么这么薄？”那人语气有些怀疑，“哪里的羊皮竟这样薄，能够写字吗？”

　　杰克递给了他半张破损的树皮纸和羽毛笔，示意他在上面写写试试。

　　在这么多人的注意下，那人有些紧张，小心翼翼地接过纸，笔尖触到纸面上时微微颤抖，怕把珍贵的纸张戳坏了。

　　可令他意外地是，纸面很有弹性。

　　“不错吧？”杰克笑眯眯地问道，指了指墙上的价目表，“一张只要一个银币，买的多了还会有优惠。”

　　杰克倒没有狮子大开口，没有中间商赚差价，他敢肯定，不会有比他更低的价格了。

　　此次带来的货物本就不多，更多地是为了吸引这些贵族们顺道去鹿丹堡和考特城走一走、瞧一瞧。

　　“我要一千张！”那人首先反应过来，他本来就爱书，自然也生了写书的想法，可是羊皮纸实在太贵，哪里是他这样的小贵族买得起的呢？

　　除了树皮纸，精酿酒也很受欢迎，还没到半天的功夫，运来的几大车货物就全都售尽了。

　　没有买到的人也不甘心，想着离鹿丹堡也不是特别远，不如顺路去看看。

　　这个想法得到了许多人的赞同，已经有人约好结伴同行，抵御路上可能出现的强盗。

　　其实他们并不需要如此担心。

　　杰克浮现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这一路上怕是强盗的影子都没有咯，唯一的几个强盗还被捆在了车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