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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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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幸幸几乎一夜未眠,第二天起来偏头痛得厉害。
看出她不舒服,薄应雪让家庭医生给她开了止痛药,又叫人把早餐端来卧室,哄着她吃完后,示意她躺下休息。
风幸幸头昏脑涨,什么都没法做,只能老老实实闭眼补觉,可心里记挂着重要的待办事项,怎么都睡不安稳。
和霍从淮的婚约还没解除,公司那边也没来得及亲自知会一声,还有昨晚……
薄应雪分明在她发间落下了一个吻,绝对不是幻觉。
她不懂,究竟是他演技太高,连这些小细节都没放过,还是说…根本就不是演戏,而是真情流露……?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吓得她不安地攥紧了被角。
这小子是不是错把恩情和亲情错认为爱情了?毕竟那场事故前,他俩可以称得上是相看两厌,隔三差五就拌嘴冷战,发现她立志要嫁给薄应月后,还严词厉色地告诉她,这辈子都不可能认她当嫂子,很显然是觉得她根本配不上他优秀到近乎完美的哥哥。
而他本人也是优秀到高不可攀的存在,从未被薄应月的光芒掩盖,他挑剔严苛,绝对看不上当时散漫又懒惰的她。
所以问题就出在了16岁那场事故后。
天之骄子失去一切,只有她不离不弃,确实很容易把那份绝境中的恩情和几年朝夕相伴的亲情当成爱情。
这就麻烦了。
她不顾反对非要照顾他并不是想要趁人之危占便宜,她是真的想要照顾他,希望他能好起来,虽然他们总是吵架,可正因为在意才会有争执不是吗?不然少年时期的他也不会在每次惹哭她后,别扭地用他的方式表达歉意。
长大后她很少用言语表达感情,但毫无疑问,薄应雪是她如今生命里最重要的人,她盼望他能过上最好的生活,找到真正值得他爱的灵魂伴侣,而不是被她那点恩情迷惑了双眼,随随便便就交出自己的心。
看来她必须尽快搜刮出他藏匿的秘密,然后开一场家庭会议。
到时候,她要以身作则和霍从淮解除婚约,告诉他错误的感情就要及时斩断,教育他树立正确的婚恋观。
已经被她判定死刑的未婚夫此时正满世界地找她,却一无所获,薄应雪的信息更是半点蛛丝马迹都查不到!
在他又一次地找去风幸幸公司的时候,有人将他请去了高层会议室。
林启在他疑惑的目光中,递给他一部手机。
对面传出薄应雪的声音,立刻引燃他所有怒火。
“你把幸幸藏到哪儿去了?!”
他气急败坏地质问换来对方平静轻蔑的宣告:“你不需要知道,也没有资格知道。”
“别忘了,幸幸是我的未婚妻!”他扬声提醒,“你有什么资格把她藏起来?就算我把她当替身,那也是我跟她之间的事,你无权插手!”
对面轻轻嗤了声,根本不费口舌和他掰扯替身的事:“她不再是你的未婚妻。”
“什么意思?”
对方将话说得更清楚:“你和幸幸的婚约作废,林启会给你一份合同,你最好相点把字签了,承诺给霍家的好处不变。”
豪门联姻牵扯的利益颇多,风幸幸和霍从淮订婚的时候签订了合同,承诺霍家不少好处。
但这不是霍从淮死活不肯放手的原因,他真正需要向风幸幸索取的是情感需求,这是他如今能得到温苒的唯一方式。
他当即拒绝,讽笑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我和幸幸的事也能你说了算?”
“嗯,我说了算。”
这话让霍从淮一愣,没等回过神,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听着耳边机械的忙音,他愤怒地将手机扔还给林启:“薄应雪到底什么意思?我跟幸幸的事凭什么他说了算?还有,林启,到底谁是你上司?”
林启并不解释,从容地把合同递给他,示意他签字。
这态度令人窝火,霍从淮挥手打掉那份碍眼的合同,暴跳如雷:“林启!你是幸幸的秘书!这点搞清楚!”
林启也不急着去捡,平静地看着他,说:“我很清楚。”
“很清楚?”霍从淮气得发笑,“那你还做这种良心喂狗的事?!”
“我是风小姐的秘书没错,但我的老板并不是她。”
霍从淮沉默了片刻,终于明白过来:“所以,薄应雪到底什么来头?”
“反正不是霍先生你能惹得起的。”
一个残废突然间成了幕后大佬,着实夸张得可笑。
霍从淮忍不住讽刺:“这么大的口气?他要是真有能耐,何必等到现在才出手?我跟幸幸可是在他面前光明正大交往了两年时间,再有三个月,我们就要结婚了。”
林启:“老板有他的考虑。”
“什么考虑?”霍从淮扯了扯嘴角,继续讥讽,“他要是对幸幸有意思,当初怎么不阻止?现在幸幸失忆了就把人藏起来,可不是趁人之危?”
“这你就误会了。”林启纠正,“不是老板阻止不了,是他不想阻止。”
听上去明显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霍从淮并不相信:“既然阻止得了为什么不阻止?薄应雪看上去可不是那么大方的人。”
“霍先生最好不要知道。”林启又拿出一份相同的合同,催促他办正事,“把字签了,对谁都好。”
霍从淮将合同夺过,踩情敌脸面一般踩在脚下。
“听着,我对他那些自相矛盾又卑鄙无耻的想法没兴趣,合同我是不会签的,除非幸幸她当面向我提出要解除婚约。”他走向会议室大门,推门的那刹想到什么,又补一句,“对了,要恢复记忆的幸幸,她失忆期间说的话不作数。”
林启奉劝:“霍先生,如果今天不签合同,之后就只有你来求着我签了。”
“求你?”霍从淮笑了,缓声吐出三个字——“你、做、梦!”
并不意外的谈判结果,薄应雪知道霍从淮不会轻易就放手,但那又怎样?他有无数种办法让他离开幸幸。
其实打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这是个替身游戏。
只不过那时他以为幸幸是猎手,霍从淮是猎物,直到不久之前得知温苒的存在,他才意识到这是一场彼此都蒙在鼓里的双向狩猎。
他站在书房的落地窗前,冷冷牵起唇角,过长的头发半遮眉眼,衬得神色晦暗。
当初霍从淮刚出现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是要他消失,因为在此之前,他和幸幸只拥有彼此。
他为她放弃了对死的渴求,为她从地狱里爬出来,她就是他活下去的唯一理由;而他亦是她在世间唯一的牵挂,她满心满眼都是他,哪怕这份感情无关风月,他也想要独占。
可霍从淮那张酷似薄应月的脸却不断提醒他——他欠风幸幸一段爱情。
如果不是因为他,当初薄应月会活下来,会成为幸幸身边唯一的依靠,会陪伴她走出那段阴霾,和她顺理成章地相爱,组建属于他们的家。
但薄应月把活下去的机会让给了他,他永远欠他一条命,也欠风幸幸本可以拥有的爱情,所以哪怕再抗拒,他也逼迫自己克制住那份歇斯底里的嫉妒,任由她投向霍从淮的怀抱,放纵她去发泄那份来不及说出口的感情。
他内心挣扎煎熬,却无力阻止,也没有资格阻止。
不过他心里有一个期限。
这场替身游戏迟早会宣告结束。
他一直在斟酌应该在什么时候让它停下来,而现在,老天替他做了决定。
“留意温苒的动向,尽快让她和霍从淮见上面。”他向手机那头下达指令,表情势在必得,“解除婚约的事不用再去找他,他会主动来求我。”
和林启结束通话后,他在原地静默片刻,拨通了另一个人的电话。
日光倒映在他眼底,那些蛰伏暗处的鬼魅从内心的罅隙里肆意地钻出来,翻滚成一个个令人悚然的字眼。
“你给的药对幸幸身体有影响,我要更温和更有效的办法来延长她的失忆,如果可以,最好是彻底失去记忆。”
那头显然在反对这样的行为。
薄应雪却很坚持:“忘记过去对幸幸来说百利无害,往后的几十年我会和她创造更美好的回忆,只有我们俩的回忆。”
他会是她生命中唯一放在眼里、心里、梦里的男人,再不是年少时成天气哭她的讨厌鬼,更不是那个连活着都必须倚仗别人的可怜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