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时》河骨

69、第十三章 《红与黑》（一）

　　每个人心底都有一座坟墓，是用来埋葬所爱的人的。——司汤达《红与黑》

　　假期刚刚结束的人总是会习惯性地带着前几天留下的懒散，警察这个职业的人也不例外，加之天气开始转热，使得一群人瘫在办公室什么也不想干。
　　午饭过后，林野往办公室走去，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屋内传来了对话声。
　　“……要是你赢了，我俩就一起出钱给你买。”是顾逍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激动。
　　“就一条Marlboro你俩还要凑钱买，怎么这么小气。”接着就传来余阳臣的声音，似乎是笑着说的。
　　“哪里小气了！两百多块钱呢！”顾逍抗议道。
　　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林野就是有些想笑，他推开门走进去，问他们在做什么。
　　没想到他一踏进办公室，就有三双眼睛齐刷刷地看了过来，弄得林野有些紧张；然后，余阳臣郑重其事地走了过来，举起一张纸在林野眼前，问道：“好看吗？”
　　林野向后退了两步，去看眼前的白纸。
　　白纸上用中性笔很潦草地画了几团乱线，勉强能够看出有一个人还是狗的什么东西，站在一个房子面前上面的条条框框应该是蓝天白云。
　　清奇到令人发指的画风让林野险些当着余阳臣的面笑了出来，他心说这是什么情况，难道是余阳臣画的？
　　见林野忍俊不禁的模样，余阳臣不耐烦地催促道：“快啊，好不好看？”
　　“这个……”林野干咳一声，抬手压了一下嘴角，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在林野做出回答前，余阳臣又提醒道：“想好了再说。”
　　既然都这么说了，那肯定是余阳臣画的了。林野这么想着，就点点头：“挺好的，很有特色。”
　　“哈哈哈哈！”
　　一阵狂笑伴随着林野这个回答响了起来，简直就要突破天际；林野茫然的去看那边的两个人，袁安瑶爬在桌子上笑得肩膀直抖，顾逍则是直接笑到了地上，林野有些怀疑他俩这么下去会不会笑出毛病。
　　等这姐弟俩笑完了，他们才跟林野解释了刚才发生的这一幕的缘由。刚刚那幅大作出自顾逍之手，他说只要余阳臣拿着那幅画问林野好不好看，林野一定说好看，余阳臣不相信，于是顾逍和袁安瑶就跟他打赌，要是余阳臣赢了，他俩就买一条Marlboro送给他。
　　“那是什么？”林野问。
　　“烟，没听过吗？还挺普遍的。”顾逍解释道。
　　“哦，没。”林野突然有些清醒余阳臣打赌输了，他接着又随口问道：“输了呢？”
　　俩人相视一眼，发出了极其猥琐的笑声。林野觉得一阵恶寒，忍不住来回摩擦了一下双臂，就见袁安瑶搓着手“嘿嘿”笑着说道：“输了的话，阳臣就要穿上次头儿穿的那件衣服。”
　　“哪件？”林野刚问出口，突然就想起来是哪件衣服了。
　　上回查孤儿院案子的时候，夏生跟秦长安穿得很张扬的去大街上走，袁安瑶说的衣服，应该就是夏生当时穿的T恤衫和皮夹克。
　　林野认真想象了一下余阳臣穿成那样的场景，突然有些期待起来。
　　“来吧，亲爱的。”袁安瑶笑得母性泛滥，走向余阳臣。
　　“现在？”余阳臣向后退了两步，站到林野身后，“上班期间，夏生要是知道你们乱来，等着挨骂吧。”
　　刚说到夏生，他就从队长办公室走出来，后面跟着秦长安；夏生往门框上一倚，微笑着问道：“干什么呢，这么吵，里面都听见你们惨绝人寰的笑声了。”
　　袁安瑶连同顾逍一起眉飞色舞地跟夏生解释了刚才发生的事情，于是亲爱的夏大队长也加入了期待换装的行列，并且十分慷慨地朝余阳臣一挥手：“正好我那衣服就放办公室，来，爸爸帮你换。”
　　“……”余阳臣一脸冷漠地看着他，“夏生你想死吗？”
　　在众人的一致努力下，余阳臣终于被拖进了办公室，并且成功地被换上了衣服。虽然余阳臣更高一些，但他比较瘦，所以穿着夏生的衣服倒是意外的合身，除了换衣服，袁安瑶还特意去楼下二队的同事那里借了发胶，在她的强烈要求加强行操作之下，余阳臣前额的刘海被撩了上去。
　　前后折腾了将近半个小时，余阳臣才从队长办公室走出来，他刚站定，就听见林野吹了一声口哨，声调极其流氓；本来就浑身不自在的余阳臣听见他这声口哨直接炸了，咬牙切齿道：“你是流氓吗！吹什么口哨！”
　　林野笑嘻嘻道：“前辈，超级帅！”
　　余阳臣已经什么都不想说了，他觉得自己一定是脑子抽了才会跟顾逍打这么无聊的赌，说起来都怪林野那个毫无审美的白痴，不然他也不用忍受这种屈辱。
　　“好了吧，我要换下来。”余阳臣提了一下领口，想挡一下快要暴露到胸部的肌肤，但他一提，腰腹直接露了出来，他在心里骂了一声，心说这是什么报社心强大的服装设计师设计出的衣服，简直不是人穿的。
　　“等等，不着急。”袁安瑶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手机给他拍照。
　　要不是袁安瑶是个女生，余阳臣这会儿已经上去跟她打起来了。
　　偏偏林野还捏着手机站在一旁，特别礼貌地问道：“前辈，我能拍吗？”
　　“你敢！”
　　林野只能一脸可惜地收起手机。
　　还没等袁安瑶拍完，办公室的电话就响了起来，在领导在场的情况下她只好摆出万事以工作为先的精神，从办公桌后方一把捞起电话，一边瞄着余阳臣的方向，一边说道：“您好，刑警一队。”接着她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连忙回道：“好的，知道了。”
　　“头儿，”放下电话，袁安瑶对着夏生叫道，“中心小区出事了，上面让现在就过去。”
　　刚刚还在打闹的一群人立刻安分下来，准备出发。夏生回办公室拿出了手机，一脸严肃地说道：“情况紧急，来不及换衣服了，阳臣，走！”
　　“夏生你大爷！”

　　案发现场，只在外面套了件白大褂的余阳臣半蹲在地上查看尸体，周围的其他警员在取证，夏生则站在门口打量着这个房间。
　　楼层较高，入室抢劫、失手杀人几乎不可能，除非那人是属蜘蛛侠的；受害者是倒在客厅的地板上，旁边有摔碎的茶杯和散了一地的茶水，已经和血液混在一起了，也就是说他生前可能在喝茶，周围并没有打斗的痕迹，看起来就像是自己摔倒了，然后被人捅了好几刀。
　　很快，余阳臣就结束了对尸体的初步检查，站起身扯下手套，对夏生说道：“死了至少两个小时了，被捅了几十刀，刀口较宽，一边整齐一边粗糙，像是匕首留下的，我觉得是失血过多，具体死亡原因等尸检吧。”
　　夏生点点头，又问：“谁报的案？”
　　旁边的警员回道：“他女朋友，在外面呢，不过现在可能问不出什么。”
　　就像他说的，死者的女友情绪十分激动，根本无法正常对话；夏生出去时，她就坐在楼梯上，低着头，抓着自己的头发，嘴里不停地嘟囔着什么，夏生走近了，听见她断断续续地说道：“是她，一定是那个女人、那个疯女人，她也要来杀我了……疯女人、疯女人……”
　　看来这位女士一定知道些什么，不过目前是问不出来了，夏生就先让女警员先带她回警局，等她冷静下来再问话。
　　接着他们联系了死者的家属，征得对方同意后就把尸体送回警局做尸检，之后向在场的居民录了口供才收队离开。
　　本来这看起来只是个普通的谋杀案，但回去之后袁安瑶就向他们传达了一件很不幸的事：加上这一次，此类案件本月已经发生三起了。
　　“局长的意思，可能要并案处理，这是之前那两个案子，你先看看。”袁安瑶说着把一沓资料交给夏生。
　　资料上显示，之前两人都是男性，被利刃所伤失血过多而死，且生前都被注射过过量的麻醉剂——丙泊酚。几乎完全相同的作案手法，俗话说事不过三，又出现一起一模一样的案件，基本就可以肯定这三起案子之间有莫大的联系了。
　　夏生看完资料让袁安瑶去查这三人的关系，袁安瑶却告诉他前两个人他已经调查过了，没什么关系。
　　又是相似的案件，不相识的受害者。
　　“一个人不可能在清醒的状态下被人捅几十刀，现场没留下打斗痕迹，也就是被害者直接被放倒了，那么这个人一定比被害者强壮许多。”夏生分析道。
　　不过袁安瑶并不赞同：“刚才那受害者一米八多呢，还这么壮，难道凶手是照着乔丹的身高和施瓦辛格的体型长的么？”
　　“那就很可能又是熟人作案了。”夏生叹息了一声，又对顾逍说道：“阿逍，去看看之前带回来的那个女人，她一定知道些什么。”
　　“没问题。”顾逍小跑着出去了。
　　剩下的人继续讨论这三个案子的相关性，正说着话余阳臣就做完尸检从法医室回来了；他已经换下了那身不着调的衣服，又恢复了平日里一丝不苟的模样。
　　“死因就是失血过多，刀口不算深，但十分整齐，就是说，他在被捅刀时是没有挣扎的，应该是因为他被注射了麻醉剂，是一种作用很迅速的麻醉剂，一到两分钟人就会失去意识……”
　　他还没说完，夏生就插嘴道：“丙泊酚吗？”
　　“对，你怎么知道？”余阳臣有些惊讶，他倒是不知道夏生什么时候普及了医学知识。
　　夏生苦笑，给他看了前两个案子的资料，余阳臣看完后颇为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继续之前没说完的话：“死者腿部的大动脉被割断了，但现场留下的血量不对，很有可能是都喷在凶手身上了，而且凶手应当是在他伤口大量喷出血液时用什么东西给他压住了伤口，现场有找到带血的毛巾一类的东西吗？”
　　“没有，估计被拿走了。”夏生回道。
　　余阳臣坐下来，拿起杯子喝着水说道：“管制刀具加管制药品，这回方向够明确的了。”
　　“行吧，先查着，我去找局长说一下前两个案子的事。”夏生说着拿着资料就出去了。
　　没过多久顾逍回来了，说死者女友那边一口咬定就是死者前女友干的，还抓着顾逍的袖子不放，让他们赶紧抓人。
　　“女人真是可怕。”顾逍惊魂未定地说道。
　　“嗯？”袁安瑶瞥了他一眼。
　　顾逍立刻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十分狗腿的说：“瑶姐你最好，瑶姐你最美！”
　　“行了，别贫了，赶紧找那倒霉蛋的前女友去吧。”
　　他们去了死者前女友的公寓，并没有人在，又去她父母家里打听，说是挺久没联系了，最后又找到了她工作的地方，才知道她已经无故旷工三天了。
　　这样看来，他这个前女友就算不是凶手，也一定和这个案子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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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中秋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