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时》河骨

157、番外一 林野

　　(一)
　　林野对童年清晰的记忆是从四岁开始的，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呢？是因为在那一年，他第一次被父亲狠狠地打了一顿。
　　四岁的林野当然不会跟其他小孩子有什么不同，他只是撕心裂肺地哭喊，却没人理会他；母亲看都没看他一眼就进了房间，大他五岁的姐姐林恬躲在门后面哭，从头到尾愣是没敢说一句话。
　　从那时起，林野的童年就变得和大多数人都不太一样了，。
　　父亲醉酒晚归，只要看到林野醒着，就会没来由地打他一顿，林野像是成为了他的出气包；所以小的时候，林野睡觉总是很不安稳，一丁点儿声音都会将他吵醒，甚至翻个身都能将自己惊醒。
　　年纪轻轻的林野不知道父母为什么对他如此冷淡而残忍——当时的林野年幼无知，并不能明确地形容出父母对他的态度，他只是单纯的觉得他们不喜欢他，当他把这话告诉林恬时，她又哭了，抱着个头还小小的林野，告诉他不是这样的。
　　在这个家里，也就只有林恬，还能给林野一丝温暖。

　　(二)
　　第一次跟人打架是在小学二年级，林野把另一个小男孩打得头上缝了两针，动手的原因是对方说了林恬的坏话；其实稍大一些后再想想，当时那些话不过是童言无忌，但那时的林野并不这么认为，挥着拳头把人打了一顿，就像他被他爸打的那样把人打了一顿。
　　孩子家长自然是找上门来了，也是个没什么素质的人，对着还是孩子的林野破口大骂，骂得极其难听，但当时的林野还不懂那么多，并没有听懂多少，倒也没觉得怎样。那泼妇走后，林野不出意外又挨了一顿暴打，然后，他经历了人生第一次被关进小黑屋的惩罚。
　　小黑屋是楼下的储藏室，就二十来平米，放这些毫无用处又不舍得扔的垃圾，又脏又乱，连个能坐下的地方都找不到。
　　林野就这么被关了一个晚上，他当时只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他很害怕，真的很害怕，房间又黑又脏，没有窗户不通风，所以空气中有一股很难闻的气味，明明该是安静的地方，林野却总能听到些奇奇怪怪的声音。
　　他开始尖叫，然后放声大哭，但没有人理他；他哭累了，连坐着的力气都没了，就躺在满是灰尘的水泥地上，抱着自己的身体发抖，他还是很怕，想尖叫，却没了叫喊的力气，只能更用力地抱着自己。
　　后来，惩罚项目就多了一条关储藏室。
　　林野从小到大被打习惯了，渐渐都已经麻木，也很少再哭了。
　　是的，他很小的时候就不会哭了，也许是之前哭得麻木了，他的泪腺丧失了流泪的功能——这一点一直到他成年工作了都没变。所以那时，林野被打后，哭的反倒是林恬，而林野却充当起了安慰姐姐的角色。
　　尽管适应了挨打，但他却始终无法适应黑暗闭塞的环境，那是他童年挥之不去的阴影。处在黑暗中，他的情绪开始变得不稳定，他尖叫、哭喊、对空气拳打脚踢，但一切都不能改变他被关起来的事实；每次被关了再放出去后，林野总能发现自己身上各处的细小伤口，后来他才意识到那都是他自己抓出来的。

　　(三)
　　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不是林家人的呢？其实就发生在打第一次打架不久之后。林野记得清清楚楚，那时候他连单词表都没背熟，正在卧室写着当天的作业，父母把他叫了出去，告诉他他是被捡来的。
　　那个时候林野才八岁，但也知道“领养”这个词，可他从父母的话语中，感觉到他不是被领养的，是真的被捡来的。
　　既然不喜欢他，为什么要捡他回来呢？林野那时想的就是这个问题，但他没有问出来，因为不想再挨一顿打。
　　父亲看着他，眼神充满了厌恶，然后跟林野说了一句纠缠了他往后十几年人生的话，他说——
　　你真是个灾星。

　　(四)
　　事情有所好转是在高中时期，因为林野可以住校，见父母的次数变少，挨打的机会也就少了。其实到那个年纪，他父亲打他也有些力不从心了，那时的林野已经接近一米八，比他爸高了不少，但林野始终认为，父亲如果真想打他，他仍然是不能还手的。
　　选择去北高上学不是因为考不上其他的学校，而是因为这是学费最低的学校。其实凭林野当时的成绩，上附中是没问题的，要是中考发挥好，说不定还能上一中，但他父母就像是下最后的通牒一样让林野去考北高，他没法反抗，也懒得反抗，顺从他们把志愿改了；而林恬，以优异的成绩去了一中。
　　北高是所非常混乱的学校，教学成绩一塌糊涂，只有艺体生还说得过去，林野是早有耳闻，只是他没想到会这么混乱——班上四分之三的学生是从来不听课的，在课上不是睡觉就是玩手机，甚至还有旁若无人地聊天，而老师就在这乱哄哄的环境下面无表情地把课本上的内容念一遍，下课铃一响，十分潇洒地转身就走。
　　说实话，林野很不喜欢北高，这里的学生都是一副地痞流氓的模样，抽烟喝酒、打架斗殴，没有一样是不干的。林野向来不太容易受别人影响，所以并没有染上那些恶习，但却是打了不少架，倒也不是他自愿的，毕竟总有很多自以为是的混混上来找打。
　　对于打架这件事，林野不觉得自己有多厉害，他觉得自己能打过旁人只是因为他从小被打习惯了，在这方面有独特的天赋。
　　高中三年他没什么朋友，因为他确实不想跟这群地痞流氓做朋友，唯一关系好的是个女生，说起来，认识她还是林野选择大学专业的一个重要原因。
　　说到这，不得不提一下林野唯一的爱好——画画。他是在初中时候开始画画，因为他楼下有个老爷爷，每天支个画架画画，他见得多了，就也想试试，那老爷爷见他经常来，也就教了他一些；老爷子喜欢画天空，林野却画不来，因为他没有颜料，只有铅笔橡皮，所以他就自己找着画一些可以没有颜色的东西，他开始画居民楼，又画了人工湖、警卫室，后来又去街上画店铺的门面，他没系统的学过，就是比着实物随便画。
　　那老爷子后来突发脑溢血进了医院，没两个月就去世了，
　　林野是站在窗户边上，看着老爷子的家人为他送葬的，他心里没什么感觉，因为当时还小，对死亡没什么概念。
　　说回女生的事，就要从林野的素描本说起。
　　林野在上学期间基本是不画画的，但周末偶尔会在学校写生，素描本也就随时带在身上；有一次课间，素描本掉在了地上，被一个女生捡起来了，她居然就毫不客气地翻开看了，她看得很仔细，每一张都看了，然后合上本子，问林野：美术生？
　　林野说不是，就是画着玩。
　　女生笑了，把本子还给他，说：画得不错。
　　林野说了声谢谢，不太想理这个人。
　　女生却问他，想不想看看她的画。
　　林野第一次旷了课，还是在老师眼皮子底下走出去的，当时还处在中二年纪的他瞬间觉得自己帅爆了。
　　女生带他去了画室，给他看了一些画，林野才知道她是美术生。
　　那天下午，他们在画室呆了很久，女生边跟他聊天边教他用颜料作画，乐在其中，林野学了新东西，也是兴趣高昂。
　　这之后，两人就常常一起去画室。
　　这个女生就是凌清涵——林野的第一个女朋友。
　　不客气的说，凌清涵是个很浪的女生，抽烟喝酒、染发穿洞……不该这个年纪做的事她一样也没少干，但她是的很有分寸的人——这也是林野愿意跟她在一起的原因之一。
　　凌清涵经常跟朋友出去吃饭鬼混，但她心里有个度，知道什么是确实不该做的；而且她对感情方面也跟专一，跟林野交往后，她就不会跟那些男性朋友有过多的肢体接触了。
　　这个姑娘，为人很有野性，画风却截然相反，总是清新淡雅，色调十分明亮，给人一种春日原野的感觉。
　　对凌清涵，林野喜欢，也不喜欢。他喜欢女生的画，喜欢她为人处世那种爽快不拖沓的性格，但却对她没有□□上的喜欢；这种人，他只会当做好朋友，不可能成为恋人，他们后来分手，也是情理之中了。

　　(五)
　　转折点就发生在高三的寒假，年三十那天，林野一家从奶奶家吃完了年夜饭回家，他家里人都不怎么热情，基本上一年就年三十这天见一次，林野还不怎么记得这群亲戚的样子。
　　他记得出来后父母吵了一架，忘了是因为什么，父亲还骂了林野一句，但他什么也没说，甚至都没看他。
　　事故就发生在回家的路上，一辆货车在路中央开着，林野的父亲按了按喇叭，想超车，刚开到货车旁边，那货车就侧着压了过来。
　　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突然，林野当时的脑子真是一片空白，他看着蓝皮货车在他眼前逐渐放大，看到货车的车匣被撞击开，钢筋从上方落了下来。
　　接着，就是另一个人的身躯挡在了他的身前，将他死死抱住。
　　奇迹般的，林野安然无恙，他父母当场死亡，林恬的腿受了伤，一辈子都不能再走路了。
　　那段时间对林野来说是真正的噩梦，甚至比他童年被打、被关储藏室都要恐怖。他跟林恬一下子成为了孤苦伶仃的人，两个毫无收入来源的人，要支付高昂的医药费，还要给父母置办后事，父母留下的钱跟保险公式的赔偿金很快就用完了。
　　那时候的林野一度以为他们要露宿街头，他可以风餐露宿，但姐姐不行，他想找地方打工，但他那时还未成年，没有地方愿意要他。
　　也就是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那个自称是他亲生父亲的男人出现了，他说他叫南山，他在十七年前把还在襁褓中的林野送给林家。为了防止林野不相信，他还想带他去做亲子鉴定，但林野拒绝了，他觉得南山不会骗他，因为当时的他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没资格被骗。
　　南山支付了林恬所有的医药费，还给了林野很多生活费，给他留了联系方式，让他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找他。
　　对这个亲生父亲，林野没什么感觉，他甚至觉得，他就是在等待这一个契机，然后出现在林野的生命里。他确实帮了很大的忙，但林野不会承认这个父亲，他不能接受，还是婴儿的自己被抛弃，他受过的所有痛苦，本质上都来源于这个叫南山的男人；他不知道南山为什么要抛弃他，他只知道南山的妻子——也就是他的生母，在生下他不久就去世了，也许南山是觉得他自己没能力养活这个孩子，但林野并不这样认为，他觉得南山还是挺有钱的，至少不会养不起他，南山把他送走却又突然出现，一定是有别的目的。
　　不过当时的林野并没有想太多，他关心的只是，姐姐的医药费有着落了，生活费也不用愁了。
　　说那段时间是噩梦，另一半原因是林恬，她受伤后变得很暴躁，每次看到林野完完整整地站在她面前，她都会精神崩溃。
　　当时的她还在上大四，根本不能接受父母和自己的双腿同时丢失了的痛苦，更不能接受的是，林野这个外来人，完完整整地站在她面前。
　　林恬看到他就会骂他，骂他是灾星，骂他没良心……骂着一些她自己都觉得没根据的话。
　　不只是骂，她还会拿东西砸林野，但林野从来不躲，所以那段时间隔三差五他都会被砸个头破血流。
　　锁骨上方那条伤口，就是林恬拿着水果刀划的。
　　当时林恬已经出院回家了，但情绪还是很差，林野在给她送水果时被她打翻了水果盘子，搁在上面削苹果的水果刀也掉在了地上，林野捡起来把它塞到林恬手里，告诉她如果这样能让她觉得平衡一点，那就做吧。
　　林恬拿着刀，居然真的一刀插在了林野的锁骨上，然后慢慢向下划，伤口很深，她划得也很慢。
　　刀口刺破血管，血一瞬间就喷涌了出来，溅在了林恬脸上，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她抓着头发开始尖叫；林野却无比的淡定，他拔出刀子，随手拿了件衣服团成一团把伤口压住，打车去了医院。
　　那件事过后，林恬就突然安静下来了，不再吵闹，但是也很少跟林野说话了。
　　虽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但林野并没有耽误学业，他照常上学，只是每天都会很早回家照顾林恬。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林野高考了，他觉得自己考得还不错，至少在北高是拔尖的成绩了；他没跟任何人商量，自己报了志愿，没报高也没报低，正好去了第一志愿的第一专业——建筑系。
　　大学选择在附近的城市，是为了方便照顾姐姐，他甚至在学校附近租了个小房子，把姐姐接了过去。
　　大学比林野想象的还要没有意思，尤其是军训，那一个月艳阳高照，他被晒黑了不少，不过之后的冬天又给捂回来了。
　　也是在军训的时候，林野交了第二个女朋友。说起来还有些不好意思，因为林野已经忘了她叫什么名字了，只知道她跟他同系不同班，军训时跟自己一个方阵。
　　这姑娘在军训还没结束时就跟林野表白了，这时候开学才两个星期，林野人都还没认全，女孩跟她表白时，是林野印象中第一次看到这个人。
　　大庭广众之下，林野不想让女孩觉得难堪，就答应了，他觉得自己在这方面有点来者不拒的意思，其实他并不喜欢这个女生，说话娇滴滴的，脸上的粉得堆了三毫米厚，长得也不高，就一米五多一点，跟林野这个一米八几的人站在一起，很像一个年轻的父亲带着一个年纪大的女儿。
　　这段感情来得快去的也快，国庆还没过完对方就提分手了，理由是林野一点也不真诚，林野当时听见这个理由就笑了，说你又不是上帝我为什么要对你真诚，把女生气得直接爆粗口了。
　　后来林野就没再见过她，也许是见过，但他不认得了，因为他自始至终就没仔细看过这女孩长什么样。
　　跟林恬的关系，也在大学时走了改善，两人都装作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逐渐回到了原来的相处模式。

　　(六)
　　大二时候，一场辩论会让林野见到了白露，当时她穿着正装，站在台上侃侃而谈，林野就觉得自己的视线移不开了。
　　他第一次有这种感觉，急切地想要认识一个人。
　　林野算是个行动派，他也立刻这么做了，巧的是，同宿舍的同学跟这个女生是发小，林野很轻易就知道了她叫白露，这个助人为乐的好同学就是赵子邱，新生军训站在林野旁边，打军体拳的时候没少被林野误伤。
　　辩论赛后赵子邱跟白露出去吃饭，林野顺道就跟去了，比赛后白露换了身休闲服，把头发散了下来，显得更漂亮了。
　　两人初步认识了一下，林野自我感觉良好，觉得白露对他印象应该不错。
　　虽然谈过两次恋爱，但林野从来没有追求别人的经验，也不会那些手段，他还是喜欢开门见山的方式，所以在他们第一次见面，第一次一起吃饭的饭桌上，林野就开口问道：美女，有兴趣交个男朋友吗？
　　这句话让一旁正在喝饮料的赵子邱直接喷了出来，准确地喷在了正中的烤盘上，林野觉得他把烤盘下面的火都给熄灭了。
　　服务生来给他们换了烤盘，白露礼貌地跟人家道谢，才转而回答了林野之前的问题，她笑着说：有兴趣。
　　这次赵子邱没再喷了，因为林野眼疾手快把他手里的饮料给夺过来了。
　　就这样，像是有些随便的，林野交了第三个女朋友，也是他至今为止真正喜欢的女朋友。

　　(七)
　　大四的时候，南山来找他，带他去了一间大楼的办公室，给了他一张照片，是证件照。
　　这是林野第一次看到余阳臣的脸，他的第一感觉就是长得挺好看，他头次见有人的证件照能拍得这么好看，他曾经见过赵子邱的证件照，只能用四个字形容——惨绝人寰。
　　南山告诉他，这个人叫余阳臣，是他即将要见到的一个人。
　　林野听完了南山的计划，转头就要走，被南山拦下了。
　　他不能想象，自己会遇到这么戏剧性的事情，南山居然想让他去接近这个男人，取得他的信任，从而将二十年前一起案子的真相找出来。
　　更不能接受的是，南山要让他去考公务员，当警察，他学了这么长时间的物理，画了这么长时间的工图，现在却让他去考公务员当警察？林野觉得南山一定是脑子没长好。
　　但南山告诉林野，这件事他已经筹划了二十年了，他必须要完成，而且必须要借林野之手。
　　二十年前，林野的生母叶西棠是一名随队法医，在一次案件中，她被诬陷，为警方的失误顶罪。
　　当时叶西棠已经怀了林野，实际上，他是挺着大肚子在工作的，却被无缘无故扣了个罪名。
　　心里的不平衡让她的身体瞬间垮掉，以至于在生下林野不久后就去世了。
　　南山不能接受，他当时就想，他一定要让这件事情的真相公之于众。
　　他缺少的是什么呢？权势。
　　所以他必须变得有权势，才能像那个队长一样宰割别人而不是任人宰割。
　　他把新生儿送走了，因为他没精力去照顾他，他选择了自己公司的两名员工，为了防止这层关系被人发现，他开除了这两个人，给了他们一笔钱，并告诉他们他将来一定会把这个孩子接走的。
　　于是他的一盘棋，就以林野进入林家为序幕展开了。
　　当时那个把责任全都推给叶西棠的队长，叫余盛——余阳臣的父亲。
　　林野并不想参与这档子破事，因为他从来没把南山当做父亲，而他的亲生母亲，他更是连见都没见过，所以他对这件事并没有多大的感触，只是单纯的不想惹麻烦。
　　但俗话说得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林野现在是靠着南山才能生活，并且他在有一份稳定工作前都得依靠他，所以，出于良心也出于生计，他不得不答应这件事。
　　于是，林野在毕业后的一年，学习了各种相关知识和格斗技巧，在自身努力外加南山开后门的条件下，他成功考上了公务员，进了本市的刑警大队，并且在南山的暗箱操作下进了余阳臣所在的那支队伍。
　　第一次上班时，林野有些紧张，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结识的会是怎样的人，事实证明，是很不好的人。
　　没错，林野第一次看到余阳臣时，非常讨厌这个人，他的目中无人、他的高傲、他的口无遮拦，全都让林野生厌，但他不能表现出来，他要堆着满脸的笑，向对方表达着自己的好意。
　　他故意表现得像个对什么都很热情的职场新人，实际上，他一点也不喜欢警察这个职业，因为他讨厌管别人的事，他一直觉得，警察是个有些可悲的职业——一直想要救赎别人，却无法被任何人救赎。
　　林野觉得，余阳臣一开始也是很不喜欢他的的。余阳臣很聪明，见到林野时就猜出了他是靠关系来的这里，所以对他没什么好脸色，林野为了南山那所谓的计划，也只能装傻，装作自己感受不到一样死皮赖脸的凑上去。
　　可相处下来，林野觉得这人也不是那么讨厌，可他当时也没想到自己会真的深陷其中，其实他跟余阳臣告白时他都并没有真的喜欢上他，只是听说这个人似乎是同性恋才这么做的。
　　早在林野喜欢上余阳臣之前，他就跟白露就分手了，因为他觉得，不管是不是真心的，他都不应该在有女朋友的情况下去追求另一个男人。白露也表示理解他，实际上她是唯一知道这个计划的人，虽然只知道个大概，但就凭林野愿意告诉她这件事，足以彰显林野对她的信任。

　　(八)
　　对于金钱方面，林野一直没什么概念，因为他上学那会，根本没零花钱，也不会自己去买东西，通常是父母给什么他要什么，也从来不知道是多少钱。
　　第一次觉得这东西很有用就是在车祸之后，不过，南山的出现解决了这一问题。之后的生活里，他对钱就更加没概念了，因为卡里的钱似乎总是花不完——也可能是因为他从来不乱花钱。
　　林野从来不会特意去买名牌他的衣服，基本都是大卖场里的，看着顺眼、穿着合身就买了。
　　南山出现后经常送东西给他，一开始是衣服、鞋子，他年纪小的时候还收过几次，后来知道这些衣服价格不菲后就不再要了；南山可能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就不再给他送衣服，而是给他更多生活费让他自己去买。
　　除了衣服，南山还送过一些小玩意儿，比如说那个花梨木的手串，林野对于这类东西，比对手表一类的兴趣大，而且他觉得也就一木头珠子，没什么珍贵的就收下了，后来他才知道，他口中的木头珠子值上千块钱，甚至比一些手表还要昂贵。

　　(九)
　　林野自己也觉得自己的性格有些问题，但这种东西是很难改变的，而且他也不太想改。天知道他在余阳臣他们面前装作乖乖少年有多累，他在听到余阳臣的冷嘲热讽后尽管很生气，还是要不动声色的接受，然后在回到家后对着家具一顿出气。
　　他不觉得自己是个一点就着的人，相反，他大多数时候都不怎么在意别人说的话，也不喜欢管闲事，他这个人，就是怕麻烦；但一旦有人触碰了他的底线，他就不会让这事不了了之，他一定会把那个人揍得连他妈都不认识他。
　　赵子邱曾经说，就林野这性格，要不是能打，早不知道被人打死多少次了。
　　后来进了警队，当了一年警察，他的性格似乎是有些改善，至少在看到别人有难时能愿意伸手拉一把；林野认为，这些改变要多亏了队里的同事们。

　　(十)
　　林野一开始就觉得，他跟余阳臣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余阳臣从小生活在优越的家庭环境中，优秀而高傲，他的父母也待他很好，他能有自己的选择；林野不一样，他的童年是噩梦、是地狱，这使他的性格产生了扭曲，让他在不该冷静的时候冷静，不该暴躁的时候暴躁。
　　但林野从不觉得自己是个悲惨的人，相反，他觉得自己很幸运，因为他遇到了余阳臣——一个他注定要遇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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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内容比较流水账，串起来讲了讲林野至今的故事，有些重复，可以不看，
十分感谢送营养液的小可爱。
番外一共四篇，会连着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