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时》河骨

132、第十四章 同居

　　经历过两次骨折的林野发现，腿断了比手断了更加不方便，以前最多右手不能用，多练习几次左手也就习惯了；但现在他瘸了一条腿，还带着重重的石膏，坐下都费劲，睡觉也睡不安稳，甚至上个厕所都麻烦。
　　虽说家里还有个孟琛，但毕竟男女有别，很多时候她也不方便帮忙。
　　综合种种原因，林野在腿断了之后就几乎没有了任何活动行为，除了吃饭睡觉上厕所，其他时间一律瘫在沙发上，要么看电视、刷手机，要么跟天花板交流感情。
　　又是瘫在沙发上的一天，林野仰头看着手机，等着孟琛回来给他做饭，没等到孟琛，倒是先等来了敲门声。
　　“来了，谁啊。”林野一边应着一边柱起拐杖跳到玄关处，靠在门缘上打开了门。
　　门后站着余阳臣，他无视了林野惊讶的神情，直接进了屋，并且带上了门。
　　反应过来后，林野又跳回客厅，问道：“你怎么来了？”
　　余阳臣没回答他，而是问道：“孟琛呢？”
　　“还没回，你先坐吧。”林野说着自己先坐了下来，顺手把拐杖往旁边一丢。
　　“别坐下了。”余阳臣弯腰拾起他的拐杖说道，“起来，收拾东西，去我那。”
　　林野愣了好半天，才不确定的问道：“你的意思该不会是，让我搬过去住吧？”
　　“你跟孟琛男女有别，总不能一直住一起，你就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吗？”余阳臣的解释倒是十分正直。
　　说实话，林野还真的考虑过，不过那是在他们刚住一起时候的事了。有天孟琛回来晚了，灯都没开就回了房间，结果进错了，直接就躺在了林野身边，床很大，林野又是个睡觉基本不动的人，两人居然就真的睡了一夜，第二天林野一睁眼看到旁边躺了个只穿着内衣的女人，吓得差点没背过气去。
　　也就是从那时起，林野意识到跟孟琛单独住一起有些不妥，两人虽然有血缘关系，但本质上还是不太熟悉彼此的异性同龄人，住在一起确实有些尴尬；但久而久之熟悉了，林野也就觉得不需要那么多顾虑了。
　　“收拾东西，走吧。”余阳臣完全不是来商量的，他就是来下最后通牒的。
　　要说林野，肯定一万个愿意，他巴不得每天都能看到余阳臣，当时就美滋滋地去收拾东西，想了想又觉得没什么好拿的，就挑了两套常穿的衣服塞进了包里，接着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刚要拿药，就听见身后传来余阳臣的声音。
　　“不许拿那个药。”
　　“嗯？为什么？”林野不解道，转头就看到余阳臣走了过来。
　　余阳臣把他手里的包拿过去拉上拉链，才说道：“止痛药会产生耐药性和依赖性，你以后不能再吃了。”
　　同样的话林野也从孟琛那里听说过，他当时并没怎么在意，不过既然余阳臣都说了，林野觉得还是要给他个面子的，便商量道：“我拿着不吃，行吗？”
　　“不吃你拿它干什么？”
　　“心里安慰。”林野可怜巴巴地说，“有时候真的很疼，我怕我承受不住，看着它我能有个盼头。”
　　余阳臣突然皱起眉，问道：“很频繁吗？”
　　“也没有，就是着凉了或累着了会疼。”林野老实回道，他伸手抚上余阳臣的眉头，道：“没事，别皱眉。”
　　最终还是余阳臣让步，同意让林野拿上，不过要由他保管。
　　除了衣物，也没什么必需品，洗漱用品一类的都可以再买，两人收拾了不到十分钟，余阳臣就提着包带林野回了家。
　　半小时后，孟琛推开家门，迎接他的是空无一人的房间和林野给他留的字条：我去投奔我男朋友了！
　　女生捏着那张纸条，把手中重重的购物袋一丢，咬牙切齿道：“你个白眼狼！”

　　再次住进余阳臣家里，林野甚至比第一次还要激动，当时是顺理成章，现在不一样，这是靠他的努力得来的！想想都为自己流一把辛酸泪。
　　吃过晚饭后，两人也没什么交流，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林野跟小白玩的不亦乐乎，期间余阳臣去阳台接了个电话，似乎是工作上的事情，林野也就没多问。
　　九点半的时候，余阳臣关了电视说要睡了。
　　不得不说，余阳臣的睡眠时间真的是太健康了，如果不是工作需求，他从来不熬夜，也许这就是他皮肤很好、头发很多的原因吧。
　　余阳臣坐在床上一边套枕套一边说道：“先睡一起，周末去买个床，你就住书房吧。”
　　“什么意思？还分房睡？”林野拄着拐看着他，满脸写着不解。
　　余阳臣看了他一眼，把套好的枕头扔到床上，挑眉道：“怎么，这么大人了还不敢自己睡？”
　　“不是，为什么不能一起睡？”林野很不理解，以前明明一直睡一起的，这次为什么要特意分开。
　　“我家就听我的。”余阳臣强硬地说道。
　　“凭什么？”林野觉得好笑，说道，“那你跟我回我家住，听我的。”
　　“你爱睡不睡，不然就去睡狗窝。”余阳臣没了耐心，丢下这句话就钻进了被窝里。
　　林野坐到床边，推了推他的后背，不满道：“你什么态度？”
　　“你什么态度？”余阳臣突然转过身说道，“一来就跟我吵架，这就是你的诚意？”
　　他说的没错，林野也觉得不该吵架，便把自己到嘴边的说辞给咽了回去，小声嘟囔了一句就关上灯，也躺下来，伴着身旁来自另一人呼吸声，他渐渐入睡。
　　原本余阳臣是没想让林野来跟他一起住的，经历以前的那些事，他觉得两个人交往还是循序渐进一些比较好，但是考虑到孟琛照顾他不方便就不得不提前了，所以余阳臣就只有通过分房睡来勉强达到最初的目的了。

　　周末如期而至，余阳臣去家具城买了一张床，当天就送到了家里，余阳臣和林野的分房之旅也正式开始。
　　虽然两人现在是同居，但见面的机会也不多，余阳臣是个朝九晚五的公务员，还时不时突然加班，林野因为腿骨折只能每天待在家里，餐馆那边暂时交给孟琛去打理，自己整日在家，闲的发慌。
　　好不容易到了周末，余阳臣浑身犯懒，哪都不想去，除了每天两次带小白出去散步，其余时间都待在家里；这倒也不坏，坏就坏在他对林野爱答不理，看得到却吃不到，让林野觉得更加难熬。
　　周六晚上正吃着饭，余阳臣突然接到了一通电话，接着穿上外套就出了门，也没跟林野做过多的解释，但他也能猜出应当是发生了什么案件，自然不会多想。
　　说是这么说，但余阳臣走了，林野一个人吃饭都觉得没劲，干脆放下筷子，蹦到沙发上去跟小白亲热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见着十点半了，余阳臣却还没回来。
　　电视里放着一部外国电影，林野听不惯它的中文配音，就切了台，切到少儿频道时，门铃响了，林野以为是余阳臣回来了，就赶忙去开门，然而门后的人却不是他想见的人。
　　门刚被打开一条缝，门后的人就伸过一只手直接把门推开，然后倚在门框上喘了会气，笑着跟林野打招呼：“嗨，好久不见啊。”
　　来的人是陆赫，这是林野没想到的，而他更没想到的是，陆赫满脸是血，似乎是头撞破了。
　　“你来着干什么？”林野惊讶道，“赶紧去医院。”
　　“没事。”陆赫说着想走进来，被林野一把拦住。
　　“你搞清楚，我不是在担心你，而是嫌你麻烦，懂？”
　　满脸是血的陆赫愣了一下，接着又笑着说道：“你还真是直接啊。”
　　说完不顾林野的阻拦，脱下鞋子进了客厅。
　　趴在沙发旁的小白站起来冲他叫了一声，陆赫还跟它打了个招呼，坐在沙发上就看到了电视上正在放的动画片，挑了挑眉道：“挺有童心啊，林小朋友。”
　　林野立刻拿起遥控器关了电视，惹得陆赫又笑起来，他倒在沙发上，又对林野说道：“麻烦你给我拿个湿毛巾。”
　　“倒是会指使人。”林野嘟囔着去洗手间给他拿了条湿毛巾，毫不客气地扔在了他的脸上。
　　陆赫倒是不介意，道了声谢，拿毛巾擦干净脸上的血迹，就把毛巾盖在头上闭上了眼睛。
　　不是打算住下吧。林野心里嘀咕道，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刚躺了没一会，陆赫的手机响了，他从口袋摸出手机，看都没看就接听了，接着开始用英语跟对方交流。
　　小学英语水平的林野听得都惊呆了，后来才想起陆赫是在国外待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英语说得跟母语一样也没什么奇怪的。
　　十一点多钟时，余阳臣回来了，他看到躺在沙发上的陆赫，好像并不惊讶，对林野说了句他先去洗澡，就脱下外套进了洗手间。
　　二十分钟后，余阳臣穿着睡衣走出来，去拿来了家用医药箱，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沙发前，对着陆赫打了个响指。
　　“睁眼，看着我。”余阳臣说着伸出一根手指，“这是几？”
　　陆赫笑了一声，一歪脑袋毛巾掉到了地上，他回道：“一，我还没傻。”
　　余阳臣拿出酒精给他的伤口消毒，边问道：“头晕吗？”
　　“有点。”
　　“想吐吗？”
　　“没有。”
　　“没事了。”余阳臣贴完纱布，故意在他伤口上按了一下，站起来说道：“去屋里躺着，明早就滚蛋。”
　　陆赫听话的滚到了卧室，当然不是余阳臣卧室，而是即将变成林野房间的书房。
　　因为陆赫的突然到访，林野跟余阳臣第一天分房睡计划就以失败告终，林野本人当然十分乐意，他甚至觉得陆赫的出现没那么招人烦了。
　　余阳臣看起来有些累，看着陆赫进了卧室后就躺在自己床上，也不搭理一直在旁边叫他的林野。
　　“余阳臣。”林野曲着好的那条腿坐在床上，推着余阳臣说道，“你怎么不理我？”
　　床上的人就像是一秒入睡，对林野的骚扰不为所动。
　　见余阳臣没反应，林野开始变着法的叫他：“男朋友？亲爱的？宝贝儿？理我一下呀……前辈！”
　　这两个字让余阳臣终于有了反应，他突然睁开眼，冷冷道：“我提醒过你，别这么叫我。”
　　“谁让你不理我。”林野撇了撇嘴，倒是委屈起来。
　　“我累了，睡觉。”余阳臣说着翻了个身，一手垫在脑袋下面，侧躺着面向林野。
　　林野在他旁边躺下，问道：“那我以后跟路文一样叫你前辈？”
　　“我们法医系不收你这种废物。”余阳臣淡淡道。
　　“还能不能聊天了？”林野嘴角有些抽搐。
　　“不能，睡觉。”余阳臣又重复了一遍。
　　今晚不解决称呼这个问题林野还就真不善罢甘休了，他支着身子坐起来，又问道：“那我怎么叫你。”
　　余阳臣：“全名。”
　　林野听话的叫道：“全名。”
　　“……”余阳臣沉默了一下，突然一把掐住林野的脖子，阴森森道：“是不是活够了？”
　　林野秒怂，连连摆手道：“没有没有，我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
　　余阳臣冷哼一声松开他，林野抚着胸口松了口气，心有余悸的说道：“那我叫你阳臣，阳臣总可以吧？”
　　“随你。”
　　林野露出了笑容，钻进被窝躺下来，叫了一声：“阳臣。”
　　看余阳臣没回应，就又叫了一声。
　　“干什么？”余阳臣又睁开眼问道。
　　“没什么，就叫叫你。”林野枕着自己的胳膊笑眯眯的说道。
　　余阳臣没露出什么表情，很快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突然叫道：“林野。”
　　“嗯，怎么啦？”
　　“没什么。”余阳臣嘴角扬起一丝弧度，道，“我也叫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