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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齐子归止,其从如云 ...

  •   齐侯姜诸儿欲于周天子交好,以巩固自己和齐国的地位,在朝会中向周王室求姻,天子应允公主下降,嫁与齐侯为夫人,并令鲁侯为司赞,至齐国商议婚仪。
      姜玔计上心头,知鲁侯好酒,特启了几坛上好的陈酒,亲侍鲁侯用膳,待到他微醺,兴致正好的时候,方才进入正题。
      “君侯要去齐国议亲,可想好了带谁?”
      “礼部的自然要去,再带上上回替周天子主持婚仪的班子,也就差不离了。”
      姜玔给鲁侯布菜:“君侯尝尝这个,为着君侯爱吃,臣妾好容易才学会的。”
      鲁侯尝了口,道:“这些也可以带上,让齐侯也尝尝你的手艺。”
      姜玔笑了:“小菜做好了再带过去就不新鲜了,不如去齐国现做现吃的好。”
      鲁侯握着姜玔的手:“舟车劳顿,还是不辛苦你了。”
      “怎会辛苦?齐国是臣妾的母国,回去看看也是应该的。”
      鲁侯不说话,嘬了一口酒。
      “当初父侯薨逝,君侯体谅臣妾正着怀着友儿,坐不得车马,禁不住悲伤,替臣妾备了份厚厚的丧仪送往齐国,如今同儿懂事了,友儿也大了,若在不回去祭拜一下先祖,倒是臣妾不孝了。”说着,姜玔竟要流下泪来。
      鲁侯素来心疼姜玔,连忙安慰:“多大点事,回去祭祖是应当的,孤是怕你累着,这么说来,是孤的不是了,孤给你赔礼道歉,你千万不要伤心。”
      姜玔破涕为笑,倚在鲁侯怀里:“君侯一番好意,是臣妾不懂事。”
      鲁侯抚着她的背,轻声道:“此去齐国路途遥远,你有什么需要的就都带上,千万不要委屈了自己。”
      姜玔点点头:“都听君侯的。”
      姜玔抱着鲁侯,心中想着姜诸儿,一别十年,不知心意是否如旧?

      年后,鲁侯携夫人访齐,商议公主下降事宜,顺道算作鲁侯夫人归宁之行。
      齐鲁两国自边境起,整肃大道,迎接鲁侯的到访,车马仆从一条铺开,整整十里长,望不见首尾。
      最开心的自然是齐侯了,即将娶公主不说,最要紧的是,她回来了!
      大殿之上,两人久别重逢,就远远地看了那么一眼,姜玔眼中再无旁人。众人只当齐侯姜诸儿尊重鲁侯,事事都寻求他的意见,殊不知他只是为了多看那个方向几眼。姜玔跟鲁侯说自己不胜酒力,想四处走走透透风,独留鲁侯在大殿欣赏歌舞。齐侯见鲁侯喝得高兴,逮住机会借口更衣,起身离座。
      公子小白在外游学,公子纠在陪鲁侯说话,公子彭生素来不善言语,待得无聊,便也离席了。
      初春的夜还是很凉爽,走到水池边,彭生开始后悔自己没有将披风带出来,风透过水面刮到人身上,钻进衣襟里,饶是他身体强壮又喝了几口酒,还是觉得有些发凉。见前头的藏书阁亮着灯,彭生想着先进去避一避风,待宫人们将披风送来再回住处。
      门虚掩着,轻轻推一下就开了。彭生素来好习武不爱读书,来了藏书阁也只是老老实实坐在位子上,托着脑袋发呆。
      忽然,书架后头传来一阵声响,彭生警觉起来,莫不是有贼人偷摸进来?
      为着不打草惊蛇,彭生穿过几大排书架,悄悄绕到后头去查看情况,却只听得一阵缠绵和哼呀声。
      “哎呀,轻点,你弄疼我了。”女人发出一阵娇喘。
      “兄长不疼你还有谁会疼你?他没我这样好的功夫吧?”男人喘着气,还不忘坏笑。
      女人轻轻拍打着男人,发出皮肉碰皮肉的声音:“好不容易见一面,就不要说别人了。”
      “好好好,都听你的。”男人喉咙里发出几声低吼,女人又低吟了几句。
      彭生听得面红耳赤,以为是哪个丫头和侍卫在此处不知廉耻地颠鸾倒凤,彭生想着着要不要撞破他们,好好收拾一顿。又觉得自己虽是公子,但碍于兄长的颜面,不便直接管理侯府事务。
      正在犹豫间,传来一阵倒地的声音,二人开始大喘气,女人叹息道:“待你娶了公主,就忘了我吧。”
      “你知道我不会的,这些年,哪怕拥有再多的女人,我心里想着的都还是你。”
      娶公主?
      彭生有些发懵,娶公主的不是兄长诸儿吗?
      为了搞清楚状况,彭生屏住呼吸往书架后头看了一眼,就这一眼,差点让他叫出声来。
      倒在一起的,正是他的兄长姜诸儿和阿姊姜玔!
      一股热血窜上彭生的头,脑子里“轰”的一声,他怎么都没办法相信眼前的这一切。他已经做了君侯的兄长,他已经远嫁鲁国的阿姊,此刻居然纠缠在一起,而且听这谈话,似乎早就纠缠到了一起。他们可是亲兄妹啊!怎么能?怎么能?原来那些传闻竟然是真的!
      彭生踉踉跄跄地往回走,尽力控制住脚步,关门的时候还是发出了一点声响。
      “谁?”
      两人走到门口,外头没有动静。
      “许是风刮了门,你如今做了君侯,胆子却越发小了。”姜玔嘲笑道。
      姜诸儿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宴席还没有结束,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说罢,拉起姜玔的手。
      “可不能就这样回去。”姜玔甩开他,“你先进去,宴席快结束了我再回来,就说去自己原来住的地方转了转。”
      “这样也好。”姜诸儿捋了捋冠带,“你自己小心些,外头风大,别着凉了。”
      姜玔含笑点点头:“你也是。”
      姜诸儿在她额头上印上一个吻,悄悄离开了。

      接下来的朝会及宴席,彭生要么推托不去,要么躲在角落里避免与姜诸儿和姜玔有直接接触,直到鲁侯离开前的最后一日,推拖不过,方按身份坐在了上首。
      鲁侯敬酒道:“叨扰齐侯多日,有劳了。”
      “为着孤的事情叫鲁侯大老远过来一趟,孤本就过意不去,如今鲁侯如此客气,倒叫孤无地是从了。”齐侯端起酒樽,“这杯还是孤来敬鲁侯。”
      两人饮尽,又多聊了几句:
      “说起来,咱们本是一家人,今后该当多走动走动。”齐侯道。
      鲁侯点点头:“正是这话,我齐鲁两国本为邻舍,又有盟约,加之夫人的缘故,自要亲切些。”鲁侯握了姜玔的手,满脸爱意地看着他。
      齐侯楞了一下,旋即说道:“既是如此,孤便命人将东去道路修得平整开阔些,今后往来便利,也是两国人民之福。”
      鲁侯笑笑,不置可否。
      姜玔见几位兄弟不说话,放开鲁侯的手,端起酒樽走过去,道:“君侯说这段日子和子纠相谈甚欢,想来是长进了不少,阿姊敬你。”
      公子纠看向鲁侯的方向:“鲁侯过誉了,鲁侯见多识广,子纠还有很多要研习的地方。”
      鲁侯点点头,三人同饮。
      姜玔来到彭生面前:“多年不见,彭生威武了不少。”
      面对她的目光,彭生有些闪躲,差点打翻了酒樽,姜玔笑道:“这是怎么了,阿姊敬酒还紧张了不成?”
      “许是,许是之前试刀的缘故,手腕有点软。”一句谎话叫彭生憋得满脸通红。
      在场的人都笑了,姜诸儿道:“他那把新刀孤听说过,司马将军都说沉,练多了可不会手软嘛。”
      姜玔握了他的手:“沉了就练轻些的,齐国还缺你这么个舞大刀的勇士不成?”
      彭生一想到那日看到的场景,就觉得头皮发麻,连忙把手抽了回来。
      鲁侯也笑了:“彭生兄弟大了,知道男女有别,你这个阿姊也要有些分寸。”
      姜诸儿扯了扯嘴角,姜玔也有些尴尬,连忙转向公子小白:“小白长大了,长高了不少。”
      公子小白恭敬地一揖:“阿姊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小白前些日子在外头游学,未能陪阿姊说话,还请阿姊见怪。”
      “怎会?阿姊最喜欢小白了。”姜玔本想摸摸小白的头,还是忍住了。
      鲁侯说道:“你这几个兄弟各有所长,齐国人才济济,齐侯真是好福气。”
      齐侯干笑了两声:“喝酒,喝酒。”
      姜玔回到鲁侯身边坐下,不再言语。
      鲁侯夫妇离开时候的队伍比来时又长了二里,姜玔带了些齐国的东西回去,姜诸儿又送了些谢礼,队伍浩浩荡荡地开出城去,民间有歌谣唱道:
      “敝笱在梁,其鱼鲂鳏。齐子归止,其从如云。敝笱在梁,其鱼鲂鱮。齐子归止,其从如雨。敝笱在梁,其鱼唯唯。齐子归止,其从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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