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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东方明矣,甘与子同梦 ...

  •   姜玔睁开眼,身后的手臂把她牢牢环在胸前,脑袋后传来他沉重的呼吸声,脖子被他的气息喷得有点痒,她不由得缩了脑袋,往身后的怀抱里蹭了蹭,而后轻轻拉开那只胳膊,转过身,正对着这个男人。他睡得很香,姜玔葱白的手指拂上他的嘴唇,梦中的男人动了一下,瘪了瘪嘴,吸了下鼻子。手指拂上他长长的睫毛,男人又动了一下,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转,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微的哼响。
      “鸡鸣三声,该起床了。”姜玔笑道。
      柔柔的声音将男人从梦里唤醒,他微微皱了下眉,嘟囔道:“你又胡说,这深宫大院里哪里会有鸡?分明就是苍蝇。”
      “你才胡说呢,这深宫大院里若是有苍蝇,宫人们岂不得统统拉出去打死?”说罢,姜玔也闭上了眼,贪恋这个温暖的怀抱。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宫人提醒时辰到了。
      男人眯了半只眼,确认姜玔还在身边,灯光微暗,衬得美人的眉眼朦胧而神秘,他满意地笑笑,把被子拉上了些。
      “寅时了。”姜玔轻声道。
      “月亮都还在天上,再睡会。”男人闭着眼,伸出手臂将姜玔往怀里搂紧了些,嗅着她的气味准备再次入睡。
      外头的人听里头没动静,又敲了两下。
      “要不,还是起来吧?”
      男人“哼哼”了两声,不太情愿地动了动。
      “世子,朝臣们已经进殿了,请世子速速更衣。”宫人们显得有些着急。
      “知道了。”男人扭了扭身子,好半天才睁开眼睛,“进来吧。”
      宫人们推开门,端水的、持帕子的很快就在床前排成两列站定。姜玔转身朝向里头,男人给她拉好被子,方才坐起来,洗漱、净脸,更衣。
      收拾好之后,男人招呼宫人们退下,又俯下身去,把姜玔翻了过来,手撑在她头两侧,依依不舍道:“你多睡会,下朝之后我再来找你。”
      姜玔拿被子掩着嘴偷笑:“赶紧去吧,我可不敢叫父侯知道。”
      男人坏笑道:“父侯知道又怎样?”
      “他若是知道了,立马会把我嫁出去,你可舍得?”姜玔伸出手指,勾勾他的下巴。
      “自是舍不得。”男人就势握住她的手,放在嘴边亲吻,“我的亲妹妹,自是由我来疼的。”
      姜玔抽出手,笑得妩媚:“我迟早要嫁人的。”
      “嫁给谁?郑国的公子忽吗?”男人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姜玔坐了起来,有些生气:“那会我年纪小不懂事,他说‘齐大非偶’我还能为之伤心,如今我大了,还要舔着脸去贴他不成?”
      “他不要你,我要。”男人说罢,又把姜玔按了下去,亲吻着她的脖颈。
      姜玔闭着眼,享受着他的亲吻,默默念叨:“民间有支曲子:‘鸡既鸣矣,朝既盈矣。匪鸡则鸣,苍蝇之声。东方明矣,朝既昌矣。匪东方则明,月出之光。虫飞薨薨,甘与子同梦。’说的就是你这样不害臊的。”
      男人停了亲吻,手又不安分地伸进被窝,一脸陶醉道:“‘甘与子同梦’,说得多好,我就愿与你同梦。”
      宫人们的敲门声再次打断了二人的温存:“请世子快些出来,君侯已经在去往大殿的路上了。”
      姜玔推开了男人,笑道:“还有一句我没唱完:‘会且归矣,无庶予子憎。’世人赞颂贤妃劝导君王早朝,我不是贤妃,但也不想被世人的口水淹死。”
      “好吧,为兄就成全妹妹的心思。待我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男人不耐烦地起身,理了理冠带和衣裳,朝门外走去。
      姜玔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有些黯然。
      “齐国世子姜诸儿,我的哥哥,我的情郎,我该拿你如何是好?”

      鲁侯姬允亲政不久,与郑结盟,次年,邀齐侯会于赢邑。
      盟约既结,歌舞宴席奉上。席间,鲁侯食素却不食肉,敬酒却不饮酒,齐侯心存芥蒂,不食肉尚可理解,敬酒不饮酒就显得有失诸侯风范了。
      “齐鲁会盟这样的大事,他却如此敷衍,岂非看不起我齐国?”齐侯有些生气。
      大夫管至父回话:“盟国相交向来讲究礼尚往来,看鲁侯行事周到,却在此等小事上失礼,定是有意为之,且不论他是何用意,皆应当有所解释。”
      齐侯道:“正是这话,都说鲁侯好酒,他若是病了,孤全能体恤,可你瞧他那样,何曾有半分不爽?”
      管至父道:“君侯勿气,既然鲁国不知礼数,我们也不必多留。”
      齐侯心中不悦,但碍于结盟礼数,勉强留至第七日。正准备出发回程,忽来人报,鲁侯来访,且后面跟着整整一条街那么长的车队,齐侯疑惑,叫人请进来。
      鲁侯着玄端,行诸侯之礼,如联盟仪典那日般庄重,齐侯疑惑:“鲁侯这是?”
      鲁侯正襟危坐道:“允戒荤戒酒七日,沐浴焚香之后方成此行,之前的无礼还请齐侯不要见怪。”
      “鲁侯有话直说。”
      “听闻齐侯有一女,才貌无人能及,今齐鲁已成盟国,允斗胆请婚于齐,娉令爱为夫人,再结姻亲之好。”
      齐侯顿了半晌,方才开口大笑:“原来如此,之前是孤错怪了鲁侯,还请鲁侯不要放在心上。”
      “怎会?”鲁侯摇摇头,“是允没有挑明用意,实乃令爱过于耀眼,在准备不足、诚意未到之前,允实在不敢对齐侯开口。”
      对于自己女儿的夸赞,齐侯很是受用:“两国联姻是大事,也是美事,鲁侯如此诚心,小女粗鄙,倒叫孤不好意思了。”
      “门外的车队是允的心意,还请齐侯一定收下,若是齐侯嫌弃鲁国小邦难纳贵女,此些个物什就当结盟之礼,齐侯拿回去赏玩,若是此婚能成,这只当是小婿的孝敬,另再有彩礼待过六礼时奉上。”
      齐侯细细打量姬允,他长得虽不如自己几个儿女俊俏,但也算周正,在诸侯中,他算年纪轻的,虽执政不久,但就鲁国的情况来看,颇为稳重,玔儿若为鲁侯夫人,倒也不失身份。
      “不知齐侯之意如何?”鲁侯又问道。
      齐侯笑笑,试探道:“齐鲁新盟,鲁侯好意,小女愚钝,至今未说得人家,能得鲁侯青睐实属万幸,孤只怕她品貌不佳,与鲁侯难以相配。”
      “齐侯说笑,女公子的才名美貌怕是整个大周都难以找出第二人,允妄自揣测,求姻之人不在少数,齐侯欲掂量一二也是常理,还请齐侯多留几日,让允一尽地主之谊,也让齐侯放心。”
      鲁侯说得诚恳,齐侯也想好好考察鲁国风貌,答应多留五日。

      看着姜玔百无聊赖地坐在水边看鱼,姜诸儿把手中书卷交给宫人孟阳,吩咐道:“把这个给女公子送去。”
      姜玔接过书卷,随手翻了翻,发出一声轻蔑的笑声:“兄长看的书越发无聊了,偏他还好送来给我。”
      姜诸儿悄悄走到她身后,听到她的评价,低头轻笑,伸手从后面环抱上来。
      姜玔一惊,赶紧推开他:“这人来人往的,也不怕别人瞧见。”
      “瞧见就瞧见,你还怕怎的?”姜诸儿一脸坏笑。
      “你是世子无所谓,可我姑娘家家的,传出去多难听。”姜玔一拂手,离了他两步远,打开竹简装作看书。
      姜诸儿一把夺过她手中的书卷:“不是说不好看吗?还捧着宝贝似的做什么?”
      “好不好看另当别论,眼下我只管是谁送的。”姜玔虽和姜诸儿保持距离,言语间却毫不遮掩。
      姜诸儿开心不已,又欲扑上来,叫姜玔拦住了:“我的话竟不管用了么?瞧你,还世子呢,跟饿狼有什么区别?”
      两次被拒,姜诸儿仰头喝下一大杯水,手上没了动作,嘴里还是不消停:“在你面前我就是头狼,谁叫你这块肉太诱人呢!”
      姜玔勾起眉眼看他:“这么多人,你不害臊的吗?”
      姜诸儿看看园中的宫人们,都低眉颔首,仿若聋哑人一般。姜诸儿言辞令色,似是对姜玔,实际对着宫人们道:“而今只有他们几个晓得,本世子都记着数呢,这个数字要么不变,要么为零,有什么好担心的。”
      宫人们身躯微颤,世子的意思很明白,若有人说了出去,他们全都要死,谁还敢多嘴?
      姜玔捻起一块点心尝了一口,又放回到碟子里,姜诸儿拣了她咬过的那块,一口吞下,看着姜玔傻笑。
      “父侯快回来了,你也收敛些。”姜玔修长的手指在碟子周围划着,染过花汁的指甲甚是好看。
      “父侯与鲁侯会盟,去了个把月,也不知都聊些什么。”姜诸儿背着手,叹了口气,“我这个月都没有休沐,每日听那些个大臣们饶舌,都快烦死了。”
      “我的世子兄长,你今后是要继承爵位的,如今便受不了了吗?”姜玔觉得好笑,“要不你别做世子了,给小白或者子纠来做?”
      姜诸儿嘴里哼了一声:“给他们?还不如叫彭生来做,他们若做了君侯,我的好日子就到头了,倒是彭生傻傻的,我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你贯会拣软柿子捏。”姜玔还想说什么,宫人来报,齐侯回来了,召见姜玔。
      “奇怪,父侯回来不见百官不见夫人,见你做什么?”姜诸儿嘟囔道。
      确实有些奇怪,姜玔左思右想,只得出一个结论:此次与鲁结盟多半与自己有关。
      “难道是联姻?”
      “那我与你一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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