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的本愿（重生）》明柿

47、第 47 章

　　“你比我料想中醒的早些呢。”男人抬手，黑色的袍袖倏地滑落到手肘处，苍白的肌肤流淌着月光，皎洁到刺痛眼球。

　　言行月死死地扣住木门，用尽全身力气才没有滑落，看他将护法神面具推到头顶，露出一张熟悉而陌生的脸。

　　“偃先生……”

　　“嗯？”偃奚为提步走过来，低低一笑，“吓到了吗。”

　　言行月努力不去看船边血腥残忍的一幕：“……她们犯了什么过错？”

　　“过错？”偃奚为摇摇食指，认真而温柔地道，“祭海神是常人难得的荣幸呐，正因为是美丽纯洁的少女，才有此殊荣。”

　　言行月眼眶发酸，一个没忍住，连串的眼泪便滚了下来，哆嗦道：“我也会这样而死吗……”

　　“真是吓坏了啊。”偃奚为捏住她的下颌，迫使她仰起头，用指腹一点点抹去泪痕，“不会的，只要你听话。”

　　面前的男人在此刻撕下最后一层伪装面具，哪儿有之前温淡的模样。黑琉璃般的瞳仁折射出带有死亡意味的眸光，月光下的皮肤苍白得恍若漫天飞洒的纸钱。

　　言行月心中低咒一句，她是真被吓破了胆子。她不惧死，却怕极了折磨，害怕被变态的手段折磨到骨气全失，狼狈惨淡。

　　“你要我做的，就是嫁给你对吗。”言行月紧张地看着他，像稚龄小童般急需得到一个承诺。

　　偃奚为将护法神面具取下，拿在手中把玩片刻，神情莫测地再次笑了：“不错。”

　　他见女子似乎心怀疑虑，补充道：“目前是这样，未来是否会改变想法，我也不知道呢。所以啊……在我还想娶你的时候，要乖乖配合才好。”

　　言行月简直想骂娘了，表面却还要作出受宠若惊的模样，忙不迭的应道：“好说好说。”

　　偃奚为歪了歪头，自打他换上这身邪气的袍子后，一举一动都透着浓浓的阴森与邪气，做什么动作都是慢吞吞的，令言行月不寒而栗。

　　他就这样定定地注视女子片刻，教人猜不透在想什么。

　　“好了，离天亮还有些时辰，再睡会儿吧。”偃奚为道。

　　言行月老老实实地点头，抹着泪回到床上，将棉被拉到下巴，哽咽着闭上眼睛。

　　偃奚为把面具收回宽大的衣袖中，跨门而出。

　　“吱呦”一声，是关门的声响。

　　言行月用棉被盖住脸，咬着嘴唇闷声大哭。

　　嵇长风，嵇长风……你一定会来的对不对。

　　海上的冬天更加湿冷，言行月醒来时，感觉喉咙有些发痛。在目睹偃奚为施虐现场之后，她已经不敢矫情了，麻利地洗漱起来。

　　不过多时，敲门声响起。

　　“请进。”言行月客客气气地道。

　　房门被慢慢退开，一个带着骷髅面具的人手持餐盘走进来。

　　言行月大气不敢喘：“你好。”

　　骷髅面具站在离她一臂的距离，屈膝跪下，道：“姑娘，您的早饭。”

　　言行月呆了呆，她已许久没受过如此大礼了：“偃先生呢。”

　　骷髅面具道：“大巫有事正在处理。”

　　言行月掀开汤蛊：“你们……大巫，允许我出去走走吗。”

　　骷髅面具一板一眼地道：“大巫没有限制姑娘的自由。”

　　言行月点点头，低头喝了一口汤。

　　骷髅面具躬身退了出去。

　　偃奚为允许她出门，看来整条船上都是他的人，或者即使有其他乘客，也被控制住了。

　　言行月一口口地吃完早饭，打定主意出去转转。

　　甫一走出门，便被强劲的海风吹了个趔趄。言行月裹紧衣裳，一步步踱到甲板边，昨夜的血迹已经被清扫干净，一切仿佛从未发生过。言行月知道，那并不是一场梦。

　　初升的朝阳倾洒出温暖的光芒，毫无保留地铺展在海面，荡漾出无数碎金似的波光。

　　“从昨夜开始、”偃奚为鬼魅般贴上言行月的背，“那艘小型商船就一直跟在我们后边。你说，这是巧合吗……”

　　言行与打了个寒颤，眼睛盯着距离最近的海面，抬也不敢抬：“我我我我哪里会知道……”

　　“啊，看来不是言姑娘相识的人呐。”偃奚为在她耳边吹气，“那解决掉也没有关系吧。”

　　“不、不太好吧。”言行月的声音几乎细到令人听不清。

　　“你说什么？”偃奚为低头问道。

　　言行月抖了抖，薄薄的指尖恰进掌心，带来一阵尖利的疼痛。

　　偃奚为倏地扭过脑袋，对站在一边的骷髅面具吐出一串发音奇怪的话。不过几息的时间，言行月便看见一溜儿骷髅面具手持刺锥，扯着粗麻绳滑进冰冷的海中，水妖一般向着商船潜游过去。

　　海风呼啸，言行月却听不到任何声音了，眼前只有一轮深棕色的商船，在空阔的海面上渐行渐沉，连着船帆的顶部都吞没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