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银行志》沈水知鱼

3、我叫曾小凡

　　六年前，宁微还在上大四，她所在的大学算不上名校，专业更是常年跻身最难找工作十大专业榜，那时候男朋友万钧正在本校读研，宁微想着要离他近一些，正好临城有个专业对口的公司来做校招，她和对床一起去应聘，签了合同，本想着有个伴，结果临毕业几天对床在拗不住家里，决定回家乡，毁了约，宁微一下也没了主意，想着没了伴儿不知道一个人怎么在异乡，于是也去毁了约，还赔了违约金。
　　那时大部分校招已经结束，宁微每天就就在网上刷简历，她自知自己大学没怎么发愤图强，她选的冷门理工科专业让她丧失了高中一心想成为中国的居里夫人这个不切实际的春秋大梦，每次上课都觉得脑袋像塞了铅球，一想到毕业要继续从事这个行业，还真有点打怵，关键是——人家还不愿意要女生呢，于是她把找工作的重点放在一些不限专业或是更倾向文职上，甚至还努把力用英文投了几个五百强的外企，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宁微投了几个银行，因为她的条件不算出众，有的部分还不符合条件，所以原本没抱太大希望。
　　让她受宠若惊的，是有两家银行向她透出了橄榄枝，发邮件通知可以笔试。
　　两家银行都在宁微的家乡盛阳，一家是响当当的国有银行，一家是地方性银行。
　　宁微开心地给妈妈打电话，妈妈也很高兴，说银行待遇好啊，从你小时候我就羡慕楼下邻居，那谁谁妈，过年过节的成箱的刀鱼大虾往家拉呀，什么都分，多好啊，你某某舅舅就在H市的国有银行当行长，闺女结婚办酒就花了几百万，钱花不了的花呀...末了，还不忘叮嘱宁微：“一定好好准备面试，你瞅瞅你一天漫不经心的样儿，能考上么！”
　　宁微算算，距离最早的笔试时间还有一周左右的时间，她上网猛搜各种银行笔试真题、面试宝典，甚至还恶补了下金融知识以及金融英语。
　　笔试在家乡的一所高校里，下午，尽管宁微提早了很久出发，还是由于路不熟悉发现怎么也绕不过一个湖到对面的教学楼里，眼看时间就要来不及，她一面气喘吁吁地小跑，一面拉住旁边的一个女同学：“同学你好，请问往求是楼怎么走？”
　　女孩染着粟色的波波头，娃娃领的白衬衫，一条黑色波点的哈伦裤，眼睛笑起来弯弯的，她说：“我也到那里去，你跟我一起走吧。”
　　于是宁微跟她走过一座小桥，女孩不紧不慢地走，宁微生怕迟到，有点着急，忍不住又问：“同学，我是要去考试，我想问问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到？”
　　“我也是去考试呀，你考的不会是A行吧？”女孩笑眯眯的说。
　　“嗯哪，你也是啊，好巧。”
　　“哈哈，不用着急，”女孩好像看出了宁微的心思，“我昨天特意来看过考场，有备无患么，不会迟到。你叫什么名字？”
　　“宁微，你呢？”
　　“我叫曾小凡，你可以叫我小凡。”
　　宁微一下子就好像不再慌乱了，心里暗暗自责怎么不提前来考察地形，愈发的钦佩小凡的气定神闲，果然，过桥后不远就绕到了求是楼，整个考试大概两小时，题目很像公务员考试题，真的有英语，还是看图说话那种，有两道居然还是英语的逻辑推理，宁微不清楚自己发挥的算怎么样，看起来大家也都是一脸茫然，出考场的时候没看见小凡，不知道还会不会碰见，宁微在校园里转转，就回家了。
　　两天后，宁微参加了地方性银行F银行的笔试，这次她感觉发挥得不错，题目也比较顺手，这家银行在盛阳的招聘人数比较少，只有5个，她本来不抱太大希望，但是很快，她接到了F银行的面试通知。
　　面试是在F银行盛阳分行的大楼里，非常正式，每个人会看到自己笔试的答卷和分数，可以对成绩提出异议，没有意见就签字确认。面试标准的无领导小组讨论，然后有外请的面试官单独问一个情景应答题，考官里有个穿着卫衣，鸭舌帽压得很低的中年人，嬉皮笑脸的，翘着二郎腿，在听考生们做答时不时还玩着手机，宁微觉得有点不爽，觉得不尊重人。
　　两轮面试过后，宁微再一次被叫进面试室，这时包括她自己已经只剩下4个人，屋里只剩下那个带鸭舌帽的中年人，他抬高了帽檐，变得严肃认真，正色道：“经过刚才的面试及综合素质考量，我行决定录用你们四位，接下来我将就薪资待遇等作出说明，有什么疑问可以稍后提出，我将一一解答。”
　　宁微有种被砸晕的感觉，接下来鸭舌帽考官说到工资是她更是听到一个不敢相信的数字，妈妈诚不我欺啊，银行的工资果然高啊，宁微就在这种窃喜中迷迷糊糊地听完考官剩下的话，开开心心地回家了。
　　F行尚且如此，国有大A银行岂不更好，要是也能录用我就好了！宁微越来越期待，也越来越焦急地盼望A行发来面试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