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花开》雪落华亭

23、游园

　　谁知机票没有定对日期，往后推了一天，现在定今早的显然是不可能的了。一大早秦已陌就低沉着脸，看得出来十分不高兴，慕潼进去时刚好听见他说：“你查一下定机票的事是何人负责的，如此粗心大意，让分公司负责人处理一下，如若平时表现良好的扣除年终奖的一半，如若平时表现一般的立刻辞退”李卓玺听了心里一惊：“这样处理恐怕太重了吧？”
　　秦已陌看了走进来的慕潼一眼：“要是单是我也还好说，可慕潼凭白地被耽搁了好几天了，她虽没有说什么，心里肯定是不高兴的”
　　　慕潼想着定机票那小职员也许是头一次做错事情，也许正努力赚钱养家，更有可能像她一样孤身奋斗着，好不容易找到一份工作，不由心软，虽然不知道年终奖具体有多少，按上海的一般工资来算，应该也是很多的了，虽然她心里也很气恼要晚回去一天，又要晚见女儿一天。但还是说：“再待一天也好呀，我正懊恼好不容易来一次，就去了个外滩也太可惜了，还有许多地方可以去玩呢”
　　秦已陌五味杂陈地看着她，心知她并非真这样想，自己不让她做代言人，她也没有表现出有任何不满，让她无所事事地陪着他们待在这里，现在又要推迟行程，他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就对李卓玺说：“既然如此，你们看着处理吧，你先去吧”李卓玺答了句“好的”慕潼假装没有听见，拿起一本观光指南看起来。
　　　 因为宣传的事出了点状况，李卓玺赶着去处理了。
　　屋子里剩了他俩，谁也不出声，过了一会，慕潼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仍了书，秦已陌递了一杯茶在她手里：“可看好了想去的地方？”原来他以为她是在挑地方，所以不出声的等着。 　　慕潼喝了一口茶，摇了摇头：“地方太多，看得我眼花缭乱的，不知去哪里好”其实她一心记挂着甜甜，根本心不在焉。
　　“哎”秦已陌轻叹一声：“那由我决定好了，有一个地方我正好想去”
　　　　慕潼想问他不用去公司里吗，但知道他是为了陪她，还是出去走走的好，否则两人待在酒店里更不像话，就伪心地笑着答应了。
　　　　秦已陌又低头看她还穿着拖鞋就笑说：“去换双好走路的鞋子，我叫好车子咱们就走” 　　慕潼看看自己脚上可不是还穿着拖鞋，露出了白皙娇小的脚，先前听说还要明天才能回去，一着急，鞋都没有换就来找他们想问问清楚，自己也太随便了些，还好秦已陌不计较，盯着她的赤脚，反而有点沾沾自喜的样子。
　　慕潼低头一溜烟跑回去换鞋，否则秦已陌就会看见她的双颊羞的绯红。
　　一上车，慕潼就急急忙忙地问他：“我们去哪？”
　　秦已陌说：“到了你就知道了，我保证不会让你失望”
　　“那远吗？”
　　“嗯，不太远，在嘉定区，大概有二十几公里”一路上畅通无阻，不一会就到了，车子把他们送到景区门口，慕潼抬头“檀园”两字映入眼帘。进了园中，游人不多，园林小巧雅致，中央为一池清潭，中架曲桥，四周布有船坊，假山，小亭，水榭，非常静。
　　　　慕潼边走边看，越看越爱：“可是什么名人建的私家花园？”
　　“好像是明末的一个名士修的，清初园子遭到了破坏，还是几年前才修好的”秦已陌也很喜欢这里，感觉犹如置身在画里一样。两人逛了石舫，爬了假山，又看了一会鱼，慕潼干脆坐在九曲桥上喂了一会鱼，绿水红鱼十分好看，秦已陌站在她旁边俯身看池里的鱼，两人的身影倒影在水中，慕潼突然有些恍惚，若是他俩生在古代，秦已陌家肯定也有这样的一个园子，若真是这样，住在这种地方，此刻秦已陌要喂鱼的话，她一定是怯生生地站在一旁，替他捧着鱼食，大气也不敢出的，古代女子地位十分的低，何况是她们这些做丫环的。想想自己也是没用，幻想一下么，也不敢把自己想成个小姐，不过封建社会的礼教，岂能容忍陌生男女随便见面，就算她是个小姐，也不知能不能遇上他，反到要是个丫环的话，说不定还能时时陪着他身边。正想得出神，池里的鱼扑通一声，慕潼回过神来继续喂鱼：“上海距绍兴可远，不知你去过沈园吗？”
　　“没去过，怎么？你想去？”
　　“没有，不过是看着这园子就想了起来，沈园的名气实在太大了”
　　“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沈园因为一个爱情故事，得以成名千年，经历如此岁月沧桑，至今仍得以流芳，也算一个奇迹了”秦已陌娓娓道来，他居然念得出这句诗来，可见是深知这个故事了的。
　　“可叹古人盲婚哑嫁，女子更是万事作不了主，好不容易嫁了个称心如意的，却又被恶婆婆硬生生拆散，还是生在现代好呀”
　　“所以后世人评说陆游一生作诗词近万，却找不到一首歌颂其母的，可见深怨之”
　　“更可怜改嫁之后的唐婉在沈园偶遇陆游，这次相见，中间隔了十年光阴悠悠，陆游怅然题下《钗头凤》，唐婉见之，合之，感慨万千，一病不起，郁郁而终”一想到此，慕潼就觉得噎的好难受，再想想自己，也是前路茫茫，要不是秦已陌在身边，恐怕她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连鱼也不想喂了，逐起身慢慢向前走去。
　　　　秦已陌紧跟着她劝解：“好在我们生在了这个自由的时代，自己的事自己可以做主，别为古人担忧难过了”
　　“我没有，我是为了我自己的事烦忧”
　　　“你的事？”秦已陌想了想说“你放心，我妈妈绝对不会干涉我的事的”
　　慕潼心知他是误会了：“是我自己家里的事”
　　“哦”秦已陌大概才想起来她的身份“你的事是麻烦一点，不过你如果想解决的话，任何事你都可以找我帮你，我保证不用你操一点心，你交给我就行”
　　眼见越说误会越深，慕潼不敢再说下去了，继续逛起来，园子虽不大，但他俩逛的慢，停停走走的，也逛了好一会，觉得有些饿了就出去找吃的地方。
　　“这里吃的最有名的就是南翔小笼包了，要不试试，看能不能吃”秦已陌无奈地说，慕潼想想，那就尝尝吧，两人随便找了家馆子坐下来，慕潼渐渐发现秦已陌在外面很随意，不像在家里诸多讲究，而且还挺会照顾人的。
　　小笼包马上就端了上来，店家又介绍了白斩鸡也不错，就也要了一份，慕潼先尝了小笼包，果真味道十分鲜美，但又过于甜腻了，只随便吃了几个，心里竟然不成器地默默念着，我要吃米线，我要吃米线，白斩鸡味道还不错，吃了许多。
　　“诶”秦已陌看着她直皱眉，叹了口气说“明天就回去了”
　　慕潼讪讪地说：“你倒是不讲究，和你一比，我显得太娇气了”
　　　　“出门在外肯定比不了家里舒服自在，这些年我早习惯了，你是不是把我想成什么也不会的纨绔子弟了”
　　“怎么可能”慕潼瞪了他一眼，她可从未这样想过，秦已陌怎么看都是个满怀诗书的谦谦君子形象，虽然有的时候觉得他有些深不可测，不理世俗，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但从来没有以为他会和纨绔两个字沾边。
　　“待会我们再去逛逛云翔寺，如果有时间还可以去古漪园逛逛”
　　　“古漪园？名字有点怪”
　　“是的，只不过现在季节不对，要是夏天可以看荷花，要是初春可以赏梅”
　　“哦，你以前来过？”慕潼感兴趣地看着他
　　“没有，用这个搜的”秦已陌摇着手机开心地笑了
　　“哦，对啊，太可惜了！要是能雪中赏梅就更惬意了，江南园林的雪景也是很值得一看的”慕潼无限感叹地说，南方人对下雪都极有热情，南方的雪都是下的很少，就算是能堆起来也就最多几厘米厚，而且很快就化了。本来还想说自己还从来没有见过呢，但想想自己没有见过的何止是一样两样的，这次都还是自己第一次出门呢。又偷眼看秦已陌，赏雪景这样的事，他肯定也是喜欢的。果然秦已陌来了兴致：
　　　　“我以前倒是常常踏雪寻梅的，我家在郊外就有一个园子，因为我妈十分喜欢梅花，栽种的品种也多，虽然不是连片的载种，但也是谁处都可见的。一到冬末春初，还没有进园，那香味就扑鼻而来。我妈一年几乎有一半的时间都住在园里栽花弄草的”慕潼手托着腮，怔怔地听着，思绪早飞到梅花上了。难怪秦已陌看上去超凡脱俗，原来他妈就过着世外仙人的日子。

　　　　秦已陌喝了口水继续说：“园子里也修了个池子，盖了个水榭，有一年雪下的很大，池子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我们在水榭里烤肉吃，看着雪花大片大片地飘落在冰面上，闻着腊梅的幽香，又开了一坛外公埋在梅树下的酒，我和小卓喝得酩酊大醉，心姐的儿子当时才十一二岁也偷着喝了好多，连沈绰都喝了好几杯，幸好过后也没有犯病”
　　算算时间心姐的儿子现在二十一二岁，那刚好是十年前，秦已陌他们几个应该是二十岁左右的时候，该是怎样的意气风发的年龄啊！“喝醉了？那你妈妈也不管你们吗？”
　　“怎么不管，只不过她当时有事刚好不在”其实秦已陌没有说是因为当时外公刚好过世，他们心里悲痛所至。“不说这些了，我们去云翔寺看看吧”
　　　　两人顺着老街慢慢走着，街上游人很多，街边的铺面商业化很重，进得寺中，秦已陌问她：“你要进香吗？”
　　慕潼摇头说：“不会，你要吗”
　　“我也是不会”
　　　两人逛了一圈就出来了，又去了古漪园，这个园子就大得多了，园内偏植绿竹，亭，台，楼，阁，榭，立柱，长廊上无不刻着千姿百态竹景，生动典雅。园中竟有好几个湖，其中一个还有白鹅在水中畅游。慕潼说：“可惜了，现在这时节，看不到荷花”
　　秦已陌点了点头说：“我们夏天也栽种荷花呢，以后若有机会，带你去看看，你也一定会喜欢那园子的”慕潼听了但笑不语，只不停的东看看，西看看，好像很有兴致的样子。 　　逛了一会，秦已陌又问她：“好不好？”
　　“啊？”慕潼正看得起劲，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去我家园子看看”
　　“额，你才来几个月可能还没有听说，我们普者黑的荷花那是何其壮观，早已闻名天下，至于梅花嘛，黑龙潭公园也不是没有，我何必费那么多周折，跑那么远干嘛，你说是不是”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慕潼心里却还是有些向往的，而且这些话怎么听着有些许酸溜溜的味道。 　　秦已陌听了淡淡笑了笑：“随你吧，反正我们过年肯定是要回去的，要是想去，到时说一声”
　　慕潼“哦”了一声，借她一万个胆，她也不能跟他一起回他家去过年，这种事意味着什么难道秦已陌会不知道，不对，他平时本就高高在上，不理俗事，来往的人除了生意上的，也就李卓玺几个了，还都是孤家寡人的，这些事他可能真的不太懂得，自己别会错意了，再说了人家只是说是去园子里看看，又没有说是要带她回家。老天爷呀，真想快些回家去，回去了，他们俩都会清醒的。想着想着越发心烦意乱的，就对秦已陌说：“要不回去了吧”
　　　　“好，是不是有些累了”
　　慕潼“嗯”了一声，秦已陌打电话叫车，等车的时候找了个亭子坐着，两人都没有说话，都静静地看着水面出神。
　　回到酒店，好不容易等着李卓玺忙完了，和他们一起吃了晚饭，这天晚上慕潼也是难以入眠，翻来覆去的快要天亮了才眯了一会，一上飞机又靠着秦已陌的肩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