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论最偷懒殓｜尸官初登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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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是风轻日暖的天气，突然波谲云诡起来。
云团蔽日，云层间隐有紫黑色闪电“滋滋”作响。周遭的魔气纷纷从宿主身上溢出，朝着C城一中的方向迅速聚拢。那间学校新砌成的红墙高瓦被这来自四面八方的黑色气旋包围，远看仿佛是整片建筑物都要被这异样的龙卷风给拧碎了去。
这股夸张的力量暴动，很熟悉，但也比之前遇过的任何一次都要糟糕。
吴道眉头紧皱，将魔能注入老旧摩托。魔能像是划水的桨，风如水波般被劈成两半，呼啸而过。
近些年，不烦体内两股互不妥协的强大能量已可并行不悖，甚少再发生如此情形。
看来，跑步减肥计划要泡汤了。
吴道调至全速，摩托车绝尘而去，唯留一道残影。
也幸运吴道本就要往不烦高中那儿去，于是这也才赶上了几近失控的不烦，并及时挡住了不烦想要挥手驱赶少女的动作。要知道这一掌下去，怕是那新人类小姑娘得飞出去不可。
“喂，不烦。”
如同不烦儿时一般，吴道双手打在不烦低垂的脸颊上。
小伙年满十九，身高刚一口气窜到1米84，肉还没跟上骨头疯长的步伐，本就十分清瘦单薄。尤其是在能量风暴中的他，痛苦地瑟缩着，明明极其危险，又平白里让人觉得……
无助。
只是此刻的不烦逐渐妖化，表情痛苦又狰狞，眼睛里的戾气几乎掩盖了平日的清朗。
吴道既不会同情谁又不惧怕谁，他顶着不烦一触即发的威压，没轻没重地对着不烦的脸颊一阵狂拍，也不顾自家小徒弟周身的晦气倏地蹿高，张口道。
“我的风信子呢？”
“听到没，我交给你保管的风信子，你有好好养吗？”
离得近了，不烦一抬眼便能看见吴道溢满蓝色魔能的瞳孔里，倒映出的狼狈落拓的自己。
已学习了驱魔术法的不烦知道，师父这是又在对他使用“定心咒”了。
师父真狡猾。
趁着他年纪小，在他的记忆深处植入“定神种子”，每当他发疯，与师父四目相对，师父的魔能便会想方设法从眼睛进入他的意识海，从而打开他狂乱的记忆漩涡，唤醒“种子”，平息风暴，把他从妖｜魔｜化的边缘拉扯回来。
这风信子便是他的“定海神针”。
只是几年以来，紫罗兰般鲜嫩的花朵在他体内魔气的滋养之下，色泽越来越深，墨浓欲滴。花骨朵儿垂头丧气，似是已再承受不住更多，便要逐渐凋谢。
能拖一时是一时。
不烦努力顺从吴道的魔能梳理。他深深望进吴道眼底的蓝色光波，左眼灿若星辰，而右眼相较之下却黯然失色。
师父。
师父的魔核就在心脏里。
胸腔中部，左下方，横膈膜上头，两肺中间。
只要抬起手，就能够着。
那魔核的力量比之先前的拟人魔或者新人类女孩都要深厚。
不烦抬起手，脑际有个声音像是着了魔般一声大过一声地告诉他那魔核的味道有多么美妙。仔细分辨，这烦人的催促声中还存在着一缕带着蓝色光晕，频率弧度温温和和的声波。
“师父我呢，活了二十八年，这二十八年里没有多少能让我相信十年的人。”
吴道露出一个不置可否又温润清和的笑容，连带着眼中的蓝色魔能也变得五彩斑斓起来。靛蓝、湖蓝、孔雀蓝、冰蓝、幽蓝……各色度的蓝汇集在一起，闪闪烁烁、星星点点、晶晶亮亮，直叫不烦移不开眼。
“不烦，你刚好就是其中之一。师父一直相信你能成为一名非常优秀的驱魔师。到时候我像个老跟｜屁｜虫一样地赖着你你可别不认师父啊！”
吴道说得真挚，但他巧舌如簧，只要他愿意，说什么都能娓娓动听。所以这番话大约也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有几分真情几分假意了。不过没关系，在他看来，话不在真假，只要有用就可以。
吴道只知不烦从小不受待见，父亲不信他、母亲利用他、身边人都怕他，因此这缺爱的、还在敏感青春期的熊孩子定是最难以抗拒自己的信任和陪伴。因此吴道话里话外想要传达的意思都是绝对不会离开不烦，不但不离开，还得死赖着，扯都扯不走的那种。误打误撞，此刻的不烦也的确最需要这样一份“死不放手”的承诺。
“我控制不好能量，可能也成不了顶尖的驱魔师，未来、未来我也不知道我会变成什么样。师父你说你相信我，又是在骗我吧。”
毕竟一同生活了十年，理智上，不烦对吴道的花言巧语不说了如指掌，也基本免疫了。但就算免疫，也仍怀抱希望。
“对。”
吴道笑起来，按住不烦愤愤想要抽开的肩膀。
“因为你懒也没抱负，我不信你能最优秀，但我信你能接我的班，给我养老送终。”
不烦的手在吴道的心口处停顿片刻，最后泄了气般地落了下去，眼神里的恣睢虽只消了半分，但也已不再如先前那般狂躁时的迷蒙失焦。
“我不会给你送终。麻烦死了......脏死了！”
我在，师父你就死不了。
即使不能让师父作为人的活，我也能让师父作为魔的活。
不烦对此甚是笃定，只是这一番霸道总裁式的拒绝全被仍旧虚弱气喘不已的声音给破坏得彻底。在吴道听来，就像是他家那只傲娇到不行的猫狐妖。
“吴道要是死了，我就让全城的魔给你垫背。”
此刻的不烦又是那个口嫌体正直的乖巧小屁孩了。这么想着，吴道不禁就伸手摸了把不烦柔软的头毛。蓝色的魔能仍旧源源不断地输送给不烦以缓和能量暴动对不烦精神的影响。
“我好了。师父别用定心咒了。”
说话间，空气中强震感的能量波动趋于平稳，不烦那双异色竖瞳终于重新变回了人类的黑色眼睛。
“不用你能好？吓死老子了。”
吴道恢复了往日痞里痞气的调调，绷紧的肌肉放松下来。他松了口气，放开捉住不烦脑袋的手，却不想反被不烦抓住了脸。
紫黑色的魔气从不烦的手指间窜出，只是他的魔能还未碰及那黯淡的眼珠，吴道“嘶”地一声，不自觉地微微眯了眯眼睛。
“师父你的右眼怎么了？”
说着不烦还想再放出魔能丝线查验这眼睛的伤情，吴道弹了记他的额头，旋身摆脱了不烦的钳制。
“小事情。”
吴道说得很是无所谓。
“倒是你，胆子大啊，刚拿了合格证就在凡人类界里捣乱了？”
他走至先前凌乱的“战场”，叹了口气预备收拾这好一个烂摊子。
“速速回——”
他魔咒还没念全，猝不及防，紫黑色的魔能捂住了他的眼睛。
“师父，我来就行。”
吴道见不烦执意抢活干，也乐得轻松，拍拍屁｜股，转身走向被甩在远处半躺在树下的女孩儿。
正是先前差点陷进风暴圈里的冯珂珂，幸亏吴道打晕她后及时用魔能给她画了条安全圈，这才得以屏蔽不烦可能造成的伤害。
此刻，冯珂珂还没有醒转过来，吴道轻点她的额头，一道蓝光钻入女孩的眉心。不会儿功夫，女孩动了动，随即映入吴道眼帘的便是一双漂亮的眼睛。只见那眼睛的主人先是些许怔忡，而后回了神见吴道眼熟，微微一皱眉，从记忆深处挖出了之前在“乘风”碰到不烦时走在后头的人，便扯着吴道的袖子急忙道：
“叔叔，你有没有看到过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学生？”
叔…叔……
好气，但要保持微笑。
“你说的是不烦？他活蹦乱跳着呢。”
他指了指正站在教学楼前清理现场的不烦。
巨大的紫黑色魔能形成巨大的云团，云团之上浮现出一张花纹繁复的“魔阵图”，图中依稀可以辨认出一个象形汉字“溯”。
溯，意指逆流。该阵图又唤作“回溯阵”，是驱魔师用来销毁战斗痕迹，避免引起凡人类界慌乱的王牌实用高阶阵法。阵中，无论是有魂的活物如凡人或妖兽，还是无魂的死物如尺椽片瓦，都将复原到施阵人想要回到的那个时间点。虽说此阵十分耗费布阵人精力，但就目前吴道所感知到的，此处只有毫无魔能的凡人类，不烦体内的充沛魔能足以销毁这阵中凡人类们对于适才那持｜枪｜扫射的拟人魔的记忆。
“你是乘风家的孩子吧？说说吧，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也不清楚具体情况。之前我们在一楼上化学课，老师出去拿卷子，再回来的时候却拿了把｜枪，二话不说就对着楼上扫射。我跑出来才知道拟人魔的目标是想拿范学长的命。”
“之前你没感受到老师的魔能？”
冯珂珂摇了摇头。
“不过等他在进来的时候，我就感觉不大对劲了。老师怎么会一瞬间就变成拟人魔？”
吴道挑了挑眉心里盘算，中高阶拟人魔幻化成人形态后，完全可以迷惑比他魔能薄弱的驱魔师。也就是说，这魔物的魔能恐怕要在乘风小继承人之上。
只是拟人魔喜食新人类魔能，越是高阶需要的魔能便越多，这一带是凡人类聚集地，魔能稀少，照理说拟人魔没必要上赶着往这儿跑。若要说不烦和他有什么过节，也总有哪里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
“你们化学老师可能已经死了一阵了。”
只是不烦会发现不了？
“但他如果要杀范学长的话，为何偏偏要挑这个时间？”
冯珂珂亦步亦趋跟着吴道来到那停止了呼吸的肇事怪物身侧，致命伤当属射中它胸口的那枪。
“那必然是你范学长正巧露了什么破绽，拟人魔觉得有机可趁了，也就不必再辛苦装人了。”
“现在范学长还有危险吗？”
冯珂珂问出了自己最是关心的关键点来。
“喔唷。你这小美女别是我们家不烦的小女朋友吧？”
吴道话锋一转，老不正经地打趣道。
小姑娘被戳破了心事，也不见害羞，只露出一个美艳阳光的笑来回应。
“是未来的女朋友。”
说得很是信誓旦旦。
不等吴道再想调侃几句，忽的一声，一道人影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殓尸官第414号，箫云艺，前来回收C城东三片区校园｜持｜枪｜伤人事件罪犯拟人魔尸体。该拟人魔已被驱魔榜第九十九位吴道清理。”
啊喂，不是我啊。这位殓尸官，你捡尸体能不能走点心啊喂！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论最偷懒殓｜尸官初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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