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踏雪团沙

5、第四章 故人相见不相识（四）

　　闹了一会，王妈妈切入正题，“刚才跟吴局长谈过，订婚的日子就安排在下周六，正好是假期，你们都给我好好准备着，别到时候手忙脚乱慌里慌张的，净给我丢人。”
　　她坐在沙发一端发号施令，其余三人在另一边点头如捣蒜。
　　还是王佳最先反应过来，“这么快？”
　　“快是快了点，好在只是一个简单的仪式，两家人一起吃个饭，不用太紧张，你们都放松心态，正常发挥就行。”
　　三人又齐齐点头，认真得像要参加考试的学生。王妈妈又嘱咐了一些事，才宣布解散会议。
　　他们几个自然是求之不得，立刻作鸟兽散，各自回巢。王艾和爸妈都住在二楼，唯有王佳一个人独霸一方，住在一楼。她临睡前给妈妈要来了户口本，又找了一张复印件，这两样东西都被她小心地放进书包，然后，满足地拍拍手：OK，万事俱备，上床睡觉！
　　这边是安睡者，那边却是未眠人。
　　吴少轩最近都快忙疯了。
　　眼看马上就要到五一，他们武警队的噩梦也来了，上面多次强调，五一期间一定要确保市内安全，避免发生任何潜在的危险事故。他们不敢有一丝懈怠，几乎每天都紧绷神经，保持高度警惕。
　　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还有人要火上浇油。
　　这个该死的王艾，他好歹一个支队队长，要忙的事情多了去了，哪有闲工夫管她那些家长里短的破事。
　　好言相劝不听，急了还要动手打人，真是蛮不讲理。给她解释了无数遍，他在公安局，不是派出所，这种事不归他管，可是人家根本不听，非要说两个都一样。
　　愚不可及！
　　生气归生气，事情还是要给人办的。吴少轩烦躁地揉揉头，翻了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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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佳第二天见到吴少轩的时候，发现他眼下青紫，脸色发黑，周身透着疲倦和烦躁，明显是一夜未睡的症状。奇怪，没想到他的工作竟这么忙，都到了通宵的程度。
　　想到这儿，王佳就有些愧疚，竟然因为这点小事麻烦人家，真是有些恃宠而骄的意思了。
　　她是今天早上才知道，吴少轩在市公安局工作，根本就不是什么派出所，这个王艾，满嘴跑火车，没一句能信，尤其是连自己男朋友的工作单位都搞不清，真是太不称职。幸好她多嘴问了一句，不然就丢人丢大发了。
　　补办身份证要在户籍所在地派出所，她拿着户口本到她们小区街道处的派出所就能办了，根本用不着劳烦人家大驾。
　　可这个王艾就是喜欢小题大做，她刚到派出所没一会，吴少轩就来了。王佳惊讶，但很快就反应过来，“那个，我一个人就行，不用麻烦你……”
　　“不麻烦。”来人打断她的话，也不跟她客气，直接夺过手里的东西，粗略地翻看了下，就兀自过去跟管理人员交涉。
　　王佳默然，只好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看他忙碌。没一会儿，就过来一个人，隔着老远就开始喊：“吴大哥，真的是你！”
　　人和声音同时闯进门，待看清之后，身子又扑过来。
　　王佳不知吴少轩竟然这么受欢迎，以至于连男人都为之……倾倒。
　　那男人在吴少轩身上占了好一通便宜后，才想起来问：“你怎么过来了，是不是想我了？”
　　说完又自言自语，“我就知道你舍不得丢下我，你不知道我最近听了多少关于你的消息，还替你担心来着，没想到今天就见到你了，真是太好了！”
　　王佳啧啧，咦~~一个大男人……
　　不过，这期待的小眼神，这殷切的小表情，还有这情意绵绵的小撒娇……什么情况！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基情现场”？！她突然很想给王艾打电话——喂，你家老吴出轨了，快来捉奸！
　　可惜不解风情的吴少轩很快就打破了她的幻想，他一脸厌恶地甩开缠在身上的手，语中带怒：“你他妈给我站远点！”
　　至此，年度基情大戏——那些年我们一起爱过的老吴，落下帷幕。
　　王佳不胜唏嘘：哎，又是一个悲剧。
　　像上帝按动了遥控器，广告之后的节目立刻换成了职场励志生存苦情剧，由主角吴少轩和配角小梁本色出演，作为上级的老吴长期霸道地压迫下属小梁——对，就是那个看起来受受的让人很想收拾的萌货，老吴称之为小梁。老吴命令小梁给他倒茶，又把王佳的证件往桌子上一扔，吩咐小梁去办理，然后自己就跟大爷似的坐在那里，撒手不管了。
　　王佳可算是明白了他说的“不麻烦”是什么意思了。
　　但她一个外人，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站在一边装傻充愣。左右无聊，她便盯着墙上的职员表看，没想到却意外获知了小梁的全名——原来他叫梁知唤。
　　王佳微微出神，照片应该是几年前拍的，里面的人略显青涩，约莫二十出头，带着那个年纪特有的阳光活力，即使是这样严肃的场合，也能看出他嘴角藏不住的笑意。
　　王佳莞尔，这货还是个小帅哥呢，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皮肤嫩得好像能掐出水，谁能想到，本人竟是这样一个蛇精病。
　　下一秒，被她诊断为不正常的小梁就飘到了她身后，“咳咳，那个，王佳是吗？”
　　王佳回头，就看到一张浮着淡红的脸，她暗暗想，吴少轩这个王八蛋究竟对人孩子做了什么，让人脸红成这样！
　　“是，怎么了？”
　　“补办身份证需要现场拍照，你跟我过来吧。”
　　王佳事先了解过，因此今天特意穿了深色衣服，“好的。”
　　吴少轩坐在椅子上眯着眼睛，耳朵可没闲着，他听到王佳走来走去，最后停在一处久久不动，抬起眼皮看了一下——原来在犯花痴。
　　对象还是小梁，什么品位啊。
　　姐妹两都是一个德行，喜欢小白脸。
　　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放着他们这种纯爷们不欣赏，非要喜欢这种娘炮，真是世风日下。
　　王佳拍完照片，又去采集指纹，过了一会儿，小梁就通知她临时证已经办好了，王佳接过一看，跟平时用的差不多，只是多了几个字，以证明它“临时”的性质，小梁嘱咐她有效期是三个月，不过足够了，因为一个月后，她同时补办的新身份证就能拿到了。
　　王佳感激地谢过小梁，跟吴少轩打了声招呼，就立刻赶去学校了。
　　吴少轩还留在那里，迟迟不见动身，小梁拉着他不放，非要请他去喝酒。
　　吴少轩答应了，小梁喜不自禁，围着他转个不停，晃得他眼睛都花了，他随手拿起一本书砸过去，“你能不能给我坐下，看着就烦！”
　　小梁当然乖乖听话，在他身边坐下，忽然发现桌子上的东西，猛拍大腿“哎呀！”
　　吴少轩正闭目养神，听到他这咋呼声，再次发火，“又怎么了！”
　　“刚才那个姑娘的证件……我忘了给人家了！”
　　吴少轩给他一记眼刀子，“拿过来。”
　　后者乖乖递上，吴少轩看也不看，直接揣进兜里。
　　小梁又递上一张，“还有这个。”
　　“这是什么？”
　　“身份证复印件，留着也没用了。”
　　“扔了。”
　　“哦。”
　　安静了不到三秒，小梁又开口，“咦，这个姑娘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啊？好像在哪儿见过。”说着还专门指给吴少轩，“你看看，是不是挺熟的？”
　　吴少轩瞥了一眼，是王佳的身份证照，她以前留的是齐耳短发，额前的刘海用夹子固定在上面，两侧的头发也被拨到耳后，露出了整张脸。照片中的人端庄，秀丽，透着一股子沉稳，看起来非常的恬静乖巧。
　　果然跟她姐姐很不一样，吴少轩想。
　　但他的确不记得之前有见过她，摇摇头，“没有印象，你是不是看走眼了，她是L市的，你刚调过来，怎么可能见过。”
　　小梁被他这么一说也不确定了，不过，他还是大胆得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吴大哥，你跟她是什么关系啊？新交的女朋友？不像啊，人家还是大学生，年龄差得也太大……”
　　等等！小梁的脑中劈过一道闪电，“吴大哥，你不会对人家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吧，为什么要补办身份证，你把人家怎么了，有什么阴谋！”
　　“……”吴少轩满头黑线。
　　“梁知唤，你不去当编剧真是可惜了。”
　　“那你就快告诉我嘛！”
　　吴少轩白他一眼，悠悠开口，“她是我小姨子。”
　　“准确地说，是未来的小姨子，我要结婚了，新娘是她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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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梁愣了三秒，随后跳起来大笑，“哇！恭喜你呀吴大哥，你终于要结婚了！”。
　　吴少轩被他这动静吓了一跳，“又不是你结婚，你跳那么高干什么。”
　　“哈哈……我真是太开心了！没想到你也有这一天，你先等着，我去通知大伙，这事一定要好好庆祝庆祝！”
　　吴少轩被他逗得哭笑不得，什么叫他也有这一天，好像他要打一辈子光棍似的，转过眼又看小梁激动得要窜上天，赶紧拦住：“傻样，不用你操心，到时候我自然会通知他们的，你快给我消停点！”
　　“哦，对对对，你看我都高兴糊涂了，”小梁摸摸脑袋，“那咱俩先去庆祝一下，你好好跟我说说，对方是什么人，长得好看吗？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婚礼在哪儿举行……”
　　……
　　吴少轩被他一连串的问题轰炸着，突然有些后悔。
　　他现在走还来得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