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踏雪团沙

4、第三章 故人相见不相识（三）

　　刘博文见她还端着餐盘，指着手边的空位道，“不急，坐下说。”
　　面对王佳，刘博文总感觉有些抬不起头。
　　因为王佳压倒性的身高。
　　他好歹也有一七三，在这个女多男少的学校里，其实也算可以了。
　　可王佳生生比他高出了两厘米。
　　两厘米，在身高上，可是很大的差距。
　　再加上他不显高，每每跟王佳站在一起，明明可以平视，他却总是不由自主地作出仰视的姿态。
　　跟别人诉苦，别人却揶揄他：“我看你在她面前挺抬得起头的啊，你瞅瞅，抬得多高，鼻毛都露出来了。”
　　刘博文一把夺过那人手中的照片，这是别人偷拍王佳的，顺便把他也拍进去了。照片中的他看着极为谄媚，跟见了主人的狗一样，恨不得连尾巴都摇起来。
　　刘博文毁了那张照片，却对王佳有了心里阴影，他承认，自己是有些不讲道理，但人不都是自私敏感的吗。
　　此后他刻意与王佳拉开了距离，今天这种情况，纯属巧合。
　　“我发给你的短信你没收到吗？”坐下之后，刘博文问她。
　　王佳忙了一上午，哪有时间看手机，她略微一笑，“不好意思，今天刚好没看，有什么事吗。”
　　刘博文摆摆手，“没事，就是下周要体测了，每个人都要交身份证，别人都交了，现在就差你一个了。”
　　“喔，这样啊，正好我带着，现在就给你吧。
　　她取下书包，从里面掏出一个粉色钱包，打开之后，却没动作了。
　　“诶，怎么没有？”
　　她微微愣住，眼神定在上面，大脑却飞速运转：难道上次用完，忘记放进去了？不应该啊，她一向是把学生证和身份证放在一起的，可是里面只有学生证，却没有身份证，这是怎么回事？
　　王佳一急，就把钱包里的东西都掏出来，里里外外翻了一遍。
　　还是没有。
　　她更郁闷了，该不会是丢了吧。
　　刘博文看她找了几遍都没有，开口安慰道，“没事，你回去再找找，周日之前交了就行。”
　　王佳叹气，只能这样了。
　　因为这个不愉快的小插曲，王佳吃饭的心情都大打折扣。回到宿舍，她立刻翻箱倒柜，拿出挖地三尺也要找到的气势，把以前穿过的衣服都拿出来，一股脑儿全摊在床上，一件接一件地搜。
　　结果身份证没找到，零钱倒是翻出不少。
　　王佳不信邪，又冲到桌子上找，搁在上面的书都不知多久没动过了，现在却被她全部拿出来，一本一本地翻，生怕一个不小心就错失了找到身份证的机会。
　　结果还是没有……
　　王佳摊倒在床上，一动不动，望着上面床板出神。
　　“呦——，这是怎么了？”
　　王佳正凝神想着，就被一道声音打断。
　　赵亦然推门进来，看见王佳坐在一堆衣服里发呆。
　　她走近几步，“家里进贼了？”
　　王佳哀怨地看她，“身份证找不到了。”
　　“噢，怪不得，”她又看看这满室的狼藉，啧啧两声，“你这是地毯式搜索啊？”
　　“……哼”
　　赵亦然走过来拍拍她肩膀，“节哀。”
　　“……”
　　王佳不服气，“我觉得我还能挣扎一下。”
　　赵亦然不置可否，只摊开手臂指着她还未翻找过的地方，“您随意。”
　　王佳重新倒在床上，“这得找到什么时候啊——”
　　赵亦然继续补刀，“明年应该可以吧。”
　　明年？逗她玩呢？有这功夫她都能补办一个了！
　　“看开点吧小伙子，要知道，有些东西，你越找它越不出来，等你不找了，嘿，它就自动跑出来了。”
　　“……你说谁是小伙子！”
　　“……这不是重点吧。”
　　“我也不想找，可马上就要体测了，交不出身份证，我就要错过考试了！”
　　“这倒是，那你还是继续找吧。”
　　“……”
　　“对了，万一真的找不到，你可以办一个临时的嘛，这个很快，一天就能出来。”
　　“我回家再找找看吧，要是真没有，只能这么办了。”
　　“好吧，祝你好运。”
　　王佳是真不愿意回家。
　　因为王艾的关系，她最近回家的频率已经相当高了，本来还想着在学校里多待几天，闭关修炼一阵子，结果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
　　晚上回到家，果然遭到了嫌弃。
　　王艾看见她，“咦，你怎么又回来了，不是说有课吗？”
　　王佳才疑惑呢：“你不是去单身派对了吗，怎么会在这？”
　　“咳，别提了，玩到一半就被召回来了，吴少轩的爸妈来了，现在就在家里呢。”王艾指着二楼，对她使眼色。
　　王佳惊讶，快速瞥了楼上一眼：“她爸妈这么晚来干什么？”
　　“还不是谈论我们的婚事，说是要在结婚前再举行一个订婚仪式，好让双方的长辈亲戚都见一见，增进了解。”
　　“之前不是说直接结婚吗，怎么又变了？”
　　“谁知道呢？他们那种家庭，就喜欢搞这些虚头巴脑的。”
　　“吴少轩呢，他怎么说？”
　　“他能说什么，还不是乖乖听话。”
　　“他有这么老实？”
　　“他不是老实，是懒。别人说什么，他就听什么，一点主意都不带拿的。”
　　“啊？这种人……靠得住吗？”
　　“靠不靠得住都这样了，我现在还能反悔不成？再说他什么都不管才好，以后还不是全听我的。”
　　“这倒也是，”王佳认同地点头，“有利于家庭和谐。”
　　“这都是以后的事了，现在我只求他爸妈稍微安分一点，不要再给我折腾这么多事了。”
　　“你就放心吧，只是多了一个订婚而已，不会影响你结婚的。”
　　王艾点点头，“但愿如此。”
　　说完王艾的事，王佳才想起自己回来的目的，“对了，你在家里见过我的身份证吗？”
　　“没有啊”，王艾被她这突然的转折给弄懵了几秒，“怎么，找不到了？”
　　王佳点头，果然不该对她抱有希望。
　　“我自己先去找一下吧。”
　　王佳的卧室就在一楼，她进去不到一会就把里面翻了个底朝天。
　　还是一无所获。
　　她现在是真死心了。
　　王艾过来，看她一副颓丧的模样，劝她，“找不到就算了，补办一个又不是很麻烦，等会老吴下来我给他说一声，他是派出所的，对这种事肯定熟悉。”
　　“不用了，只是补办一个身份证，搞这么大阵仗干什么。”
　　“我这不是怕你不懂嘛，再说他又没事，不用白不用，有他在还能快一点，你不是着急用嘛！”
　　“这种事都是有规定时间的，即使他帮忙也快不到哪里去的，又何必……”
　　她话未说完就被楼上的动静打断了，吴少轩爸妈和王佳的父母有说有笑地下来，楼上瞬间热闹起来，王佳和王艾立刻收敛起平时在家的懒散样，态度恭谨地站在楼下等候他们。
　　吴少轩的父亲是市公安局的局长，身材魁梧面相肃穆，一看就不好惹。王佳是第一次见他，本以为会很可怕，却没想到自己差点笑出了声。可能是吴局长年纪大了，所以谢顶很严重，整个头上没有几根毛，锃光瓦亮的程度堪比她家灯泡，脑袋一圆人就显得柔和了，所以吴爸爸非但不使人害怕，反而瞧着有些可爱。他此刻正走在楼梯上，居高临下，不怒自威，好像给人一种压迫感，其实并不让人感到压抑。
　　王佳用手臂轻碰王艾，低声对她耳语，“没想到你公公长得这么可爱。”
　　王艾也用手肘戳她，“可爱你嫁给他好了。”
　　“……你乱说什么！”
　　罪过罪过……
　　跟在吴爸爸身后的应该就是吴少轩的妈妈了，相比吴家爸爸的气场，吴妈妈就显得普通多了，她只是一个平凡的家庭主妇，看起来比较和蔼。
　　几个人走下来，看到她们俩，都笑着打招呼，王艾礼貌地问候二人，王佳也跟着她，做出一副乖巧的模样。吴家父母没见过王佳，眼中有疑惑，王妈妈给她介绍，“这是我小女儿，还在上学，前几次你们来，她都不在家。”
　　吴妈妈也笑道，“原来是王佳啊，没想到长得这么高，不像你妈妈啊。”
　　此话一出，王妈妈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吴爸爸也瞅了她一眼，似是责备。
　　吴妈妈说出来也愣了，“我的意思是……你比较像你爸爸。”
　　王妈妈也努力缓和气氛，顺着她的话道：“可不是嘛，这两姐妹都是死心眼，一个只知随我，长得又小性子又急，另一个又只随她爸，个子倒是高了，性子也跟着沉闷了，都不知道综合一下我俩的优点，真是够笨的。”
　　她这话说完，在场的人都笑了，吴爸爸也打趣说，“一个复制妈妈，一个复制爸爸，都是贴心的好孩子。”
　　王佳听他们你来我往互相恭维，只觉虚伪客套，鸡皮疙瘩都要落一地了。
　　幸好他们很快就说完了。送走了吴家三口，王艾悄悄拉着王佳说，“我刚才问过吴少轩了，他说很简单，你明天拿着户口本去找他，剩下的就不用操心了。”
　　王佳不妨她速度这么快，“这才几分钟的时间，你不跟他缠绵，反而说我的事？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王艾敲她脑袋，又够不着，转而捶肩，“你个狼心狗肺，我好心帮你，反被你骂，真是吃力不讨好！得，我记下了，以后再管你的事，我就叫你姐！”
　　因为生气，她脸上红红的，竟有孩子般的稚气。王佳好笑，“别呀，我这不是关心你嘛，你说你一个快结婚的人了，不跟新郎谈情说爱，却讨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怎么看都不正常。”
　　“有什么不正常的，让他处理你的事就是给他表现的机会，不然怎么证明他爱我？你一个小孩子，不懂就别瞎操心，还是先管好自己的事吧！”
　　王佳举手投降，“好好好，是我错了，我道歉。”
　　王艾用眼睛白她，“这还差不多，”说完还不解气，过了一会儿才嘱咐她，“记住，明天带上户口本去啊，对了，以前的身份证有复印件吗，有的话也带过去，兴许能用到。”
　　王佳笑咪咪地回答她，“知道啦，真是比妈妈还啰嗦。”
　　王艾作势要打她，王佳早有防备，飞快闪身，没让她得逞，王艾又追上来，两人迅速扭做一团，倒在沙发让嬉闹。
　　王爸爸端着果盘出来，“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幼稚，像什么话。”
　　王艾跟他犟，“这叫童心未泯，你不懂。”
　　王佳反而向她爸，矛头直指王佳：“你这是强词夺理，明明就是幼稚，可笑，还不知羞！”
　　“王佳，你不想活了吧！”
　　王妈妈适时出来，阻止了王艾的“残暴统治”：“你都要嫁人了，怎么还是这么不知轻重，今后给我注意点，省的日后到了婆家，让人给赶出来。”
　　“妈！”王艾发飙。
　　其余三人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