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最正直采花贼（系统）》悯河

40、第四十章

　　饶是姜阁主见惯了大风大浪，此刻也被实实在在震惊了一把。
　　他这些年和姜忆时有联系，零零星星知道一些桑靖远的情况，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的外甥突然就变成断袖了。

　　叶蒙一行人心思并不在逛夜市上，只出去耗了半个时辰就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姜家老宅。

　　远远看见大堂门口站着个白发青年，众人表情各异。

　　姜峰抱拳道：“贵客临门，有失远迎。”

　　姜忆冷淡地瞅了他一眼，对这个行事乖张的弟弟偶尔精分已经习以为常，平静道：“有事明日再议，准备晚膳吧。”

　　姜峰道：“已都叫人备好了，且随我来。”

　　叶蒙强打起精神，偷偷观察姜阁主，心说这人果然和传闻一样满头白发，殊不知对方也在暗暗打量着他，半晌后露出尚算满意的神情。

　　众人落座，姜峰吩咐丫鬟上菜，自己则亲自为他们倒酒，语气温和：“算来我与靖远还是第一次见面，如今看你觅得良人，我心甚慰，今日定要大醉一场，方不枉这些年委曲求全。”

　　当年姜月娘执意嫁给桑启仁的时候，年仅五岁的姜峰还是个招猫逗狗的熊孩子，姜老爷也还在人世，因此他虽极力反对，却毫无话语权，只能眼睁睁看着大姐出嫁。

　　时过一旬，期间姜老爷重病去世，姜月娘匆匆回来看过一次，却不想那一面即是永别。

　　姜忆在姜月娘死后销声匿迹，卧底桑府，誓要查出真凶，并告诉姜峰，若他再不做出点成绩，如何对得起死去的父母和长姐。

　　姜峰枯坐整整十日，一夜白头，出关后性情大变，勤修武艺，20岁出门闯荡，短短五年时间就将揽月阁发展成江湖中独一无二的最强情报局。

　　如今他已知道姜月娘是被桑启仁害死的，背后甚至牵扯到游龙教，按照他往日的做法，定要不管不顾先杀了桑启仁再说，但姜忆信中字字句句劝他不要冲动，他到底也不是那个莽撞的纨绔公子了，便压下怒火，决定与桑靖远一行汇合再从长计议。

　　桑靖远这些年一直装病蜗居桑府，自然也是第一次与小舅舅见面，但他丝毫不显拘谨，行动落落大方，唇角也始终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举杯道：“舅舅有心了，晚辈先干为敬。”语毕将酒一饮而尽。

　　姜峰眼底暗露赞赏，爽朗一笑，豪饮一杯道：“好！”

　　叶蒙不会喝酒，但古代的米酒度数并不高，他看大家都在喝，实在不好意思滴酒不沾，于是也端起酒杯象征性地抿了几口。

　　众人喝过一轮，姜峰道：“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叶蒙看他对着自己，稍微愣了一下：“姜阁主是问在下吗？在下叶蒙。”

　　姜峰笑了笑：“叶公子少年英才，不知师承何处？”

　　叶蒙下意识看了谷莳一眼。
　　后者正闷头吃菜，想是饿得很了，闻言顿了顿，挑眉道：“我就是他师父，怎的？”

　　姜峰只关心自家人，对谷莳还真没正眼瞧过，只当他是个长相出众的朋友，此刻听他说话才偏头看了看，道：“您是？”

　　谷莳看出他眼底的轻视，嗤笑一声，倨傲道：“我此生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人称香玉无常谷老爷，无门无派，闲云野鹤，姜阁主日理万机，想来从未听过我们这等无名小卒。”

　　姜峰还真没听过，但他身为情报局首领，很快就能叫手下查出来，因此并不尴尬，平静道：“原来是谷老爷，久仰。”
　　一副早就听过的样子。

　　谷莳懒得拆穿他，如今在人家的地盘，也犯不着和他结怨，便不再多言，继续闷头吃饭。

　　叶蒙提心吊胆，生怕谷莳张口一句“本老爷偷香窃玉，乃江湖第一采花贼”，届时大家都知道他师承谷莳，是个小采花贼了，摸不准会不会讨厌他。此刻谷莳止住话题，他也就松了口气。

　　姜峰并不在意这个小插曲，目光转回叶蒙身上，随口问了几句家常，观他只有最初稍显慌乱，后面都不卑不亢对答如流，便更加满意，心说断袖就断袖吧，外甥喜欢就好，俨然已经接受了现实。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他们兄弟二人都看得很开，自我调节能力极强，这要是搁在桑老爷身上，没准会当场气死。

　　一顿饭宾主尽欢。

　　众人舟车劳顿，姜峰也终于干了件好事，没有拘着他们继续谈话，让家仆带他们先去休息。

　　第二天一早，姜峰将已经整理好的游龙教相关信息递给桑靖远，让他一边看，自己则在一旁补充：“江湖中□□不少，但都不成气候，最多只是盘踞一隅，唯独这个游龙教，短短十年就发展成如今的规模，正道中人无不忌惮几分。以往武林大会是绝不可能给□□发送请帖的，这几年却次次不落，着实可笑。”

　　让一群包藏祸心的□□恶徒围观正道比武，这不就是把自己的底牌亮给别人看吗。

　　姜峰嗤笑一声，继续道：“魔教教主名叫沈狂澜，善用毒，曾有怪医毒断肠之称，实力与武林盟主薛有常比肩，今年不过三十五岁。他座下两大护法，一名白印，一名黑羽，皆不是等闲之辈。我虽不曾与他们交过手，但我阁中第一剑客就惨败于黑羽刀下，至今还未伤愈。”
　　揽月阁第一剑客，是当今武林排行榜第二名。

　　姜忆听到这里，没什么表示，在他看来所有剑客只分两种，一种是比他弱的，一种是勉强与他一战的，事实也确实如此。

　　叶蒙顿了顿，对系统道：“白印？”

　　【是不是有点耳熟？】系统唏嘘，【咱们都打败他两次了，这家伙可真够阴魂不散的。】

　　叶蒙叹了口气，对桑靖远道：“我曾见过白印，他那时在京城游湖，和他同船的那个人被他称为尊主，应该就是沈狂澜了。因有纱幔遮挡，所以我没有看清他的脸，但我听他口音不像大庆人，他是外族吗？”

　　姜峰道：“有传闻说他是南疆皇子，但并未证实，这些年他一直行踪不定，我也查不出他的具体位置以及游龙教主教所在。”

　　游龙教是个很大的势力，几乎每个地方都遍布它的分□□晚行刺叶蒙的人表面是秋水镖局的镖师，实际上整个秋水镖局都是游龙教杀手分教伪装的。

　　叶蒙道：“我记得桑老爷那个酒壶上刻着“尚英狂澜”四个字，能以此确定和他勾结的就是沈狂澜本人吗？”

　　桑靖远一直没说话，此刻才垂眸笑了笑，道：“不管是与不是，我们要找的人始终不会变。”

　　若杀害姜月娘的是沈狂澜本人自然好说，若只是他教中其他手下，他身为教主，背锅也是理所当然的。

　　姜峰道：“你们若想找他，近期是找不到的，但他会在武林大会期间出席，届时你们以我阁内高手自居，同我一道去便是。”

　　姜忆避世十年，那时沈狂澜还不知在哪呢，因此并不怕被认出来，桑靖远则从未出过世，压根不是江湖人，这方法可行。

　　谷莳被瞒了一路，今天几人谈话倒是没有避开他。他听完表情复杂，抬头看看叶蒙，深觉自己这徒弟没准真被魂穿了，嗫嚅道：“那我……也来帮忙？”

　　一晚过后，姜峰已经完全了解谷莳是什么人了，闻言玩味一笑，挑眉道：“谷老爷若是怕麻烦，留在洛城游玩即可，这到底是我们的家事，不便叨扰您这个外人。”
　　字里行间透露着瞧不起他的信息。

　　谷莳抬起头，不悦地斜睨着他，咬牙道：“不，一点也不麻烦，如今獴儿与桑家小子同修燕好，我身为獴儿的师父，算不得外人，于情于理都该帮他们一把。”

　　叶蒙觉得他这便宜师父有时候挺单纯的，被人一激就动气，分分钟把自己卖个干净，他看着竟然还有点不忍。

　　姜峰对这个免费劳动力相当满意，激完就不说话了，头发挺白，心是真的黑。

　　.

　　距离武林大会还有不到两个月时间，叶蒙一行在洛城姜家暂时住了下来。

　　这天午后，桑靖远正在教叶蒙扎马步。系统忽然提示城里有女孩被欺负，叶蒙刚打完招呼就飞了出去，桑靖远无奈地笑了笑，随后跟上。

　　两人来到长街拐角，救下了被无赖调戏的少女，那少女自称小红，感激道：“两位少侠瞧着眼生，不是洛城人吧？可有地方歇脚？若没有的话可以去小女家。”

　　叶蒙第一次救完妹子却没有被讨厌，顿时感动：“你可真是个善良的姑娘，已经有了，多谢费心。”

　　小红遗憾地点了点头，但她知恩图报，执意要请二人吃一顿饭。

　　盛情难却，叶蒙挠着头同意了。

　　小红家在不远处的李家村里，三人走进村子，迎面跑来个水灵灵的女娃，她看见小红，漂亮的大眼睛眨巴两下，奶声奶气道：“小红姐，你回来啦？带了客人吗？”

　　小红点了点头。

　　叶蒙正想说这女孩长得真可爱，刚一开口就看见一个红衣妇人急匆匆跑来，伸手将女孩拽到一边，低声喝道：“不是跟你说过别和她讲话吗！”

　　那女孩被吼得嘴巴一瘪，直掉眼泪，妇人却不管，抱着她转身走了，一边走一边还骂骂咧咧的：“你可别跟着她学坏了，女孩就得有个女孩的样子，你瞧她整日疯疯癫癫的，也不学女红，快二十了还没人要，这是不孝啊……”

　　叶蒙尴尬地笑了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但小红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言论，并不受影响，温声请两人跟着她走。

　　“到了，二位少侠，这里就是小女的家。”小红停在一间简陋的茅屋前，温声道，“我爹娘都是很好的人，二位不用担心，请进。”

　　叶蒙依言进屋，发现二老果然十分友好，听说他们救了女儿，便热情地招待他们，当场杀了只鸡。

　　女主人做饭去了，当家的将小红叫到后院烧水泡茶。

　　叶蒙坐在桑靖远旁边，小声道：“这家人感情真好啊，小红一定是他们最疼爱的女儿。”

　　桑靖远抬手捏了捏他的耳朵，垂眸浅笑，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