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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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万年前，酆都绝纣阴天宫。
神魔大战的硝烟方才飘远，笼罩在酆都之上的阴郁却久久没有散去。因为酆都九神，竟是在此战中折了七数，只余下凤栖梧与崔珏两位。
“你若是也想跟着莹娘一起去，我不拦着。”说这话的是崔珏。听钟馗说，凤八早些时候从关里出来，可却一直没有在城里露面，崔珏知道，他这是在自伤。
凤栖梧依然呆呆坐着，并未因此挪动分毫。
崔珏见状幽幽叹了口气，也屈身在他身前坐下：“你这副样子若叫她看见了，怕是又要自责不已。”
“她不会。”凤栖梧脸色未变：“她向来知晓自己要什么，大义当前，私情杂念分毫不值。”
“莹娘……她确实如此。我姐弟三人中，最相似的其实不是我与小九。”崔稹垂眸自哂：“对于自己珍惜的事物，他二人总能不顾一切去守护，这是我远比不上的。”
凤栖梧闻言眼神微动：“怪不得你，这酆都之主，总该有人做。”
崔稹一个劲摇头：“不，不该是我。她既舍身换小九重入轮回，我便安心等着。”
“若他再一世遇上劫难，断了轮回之路呢？”
“……”他不知道，也不敢想。
凤栖梧见他沉默，兀自掏出两截断剑来：“一世不成，那就两世，两世不成那就三世，生生世世，总会有再见的时候。”
“你这是……”崔稹心中隐隐知道他要做什么。
“若有万一，我愿殉道，再换小九与莹娘一世。”他说得决绝，显然是一早就想好的。
“凤八！”
“你不必再劝。”
*
天禧二十四年，巡州。
又是一年上元灯节，今年的上市西街比往年更加热闹。卫宋去年刚禅了国君，如今的新君，原凌王世子是个有能为知民心的明君。
三年前汴京大火，卫宋国祚危在旦夕，是卫翥亲率北境大军，压制了这场焚天大难。如今三年国丧已过，北境元气日益恢复，南边的百姓也跟着高兴。
因此，陆之道与崔稹在河边走了一路，看见的都是笑意飞升的喧闹景象。
“难得见你在上元节笑得舒心。”崔稹也有些被感染了。
“是啊，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往日是我狭隘了，因为父亲的缘故连带憎恨整个冬日。”他父亲是在上元节间过世的，那时正值隆冬，他一身碎雪的从家里跑来书斋找师父，路上遇见的尽是笑容满面的行人。
那会儿他就在想，他再也不要过什么上元节，这些人的狂欢与他没有半分干系。
“景色是会变的，人也会变。你能这样想，我很替你高兴，”崔稹不经意牵住他的手，“咱们去州桥上看看？”
正巧州桥上此时燃起烟火，绚烂的火光打在两人俊挺的侧颜，为彼此的眼中都点上了些许星碎绚烂。
“好。”陆之道笑道。
没走几步，两人几乎同时惊愕顿住，只因为身后陡然传来一道稚生稚气的呼唤——
“舅舅！师父父！”
陆之道先一步转身，还未看清来人怀里便扑进来一个精致圆润的虎小子！这小子虽然胖的不行，可眉眼间依然能瞧出几分崔稹的样子。
“哎哟哟小汤勺，几月不见，这都长成大汤勺了！”陆之道掂了掂，伸手已经捏上了这小子的肉脸。
“师父父也胖了！比小汤勺还胖！”小汤勺躲了两下，忍不住被咯吱到痒痒处，顿时笑作一团：“哈哈哈哈哈……舅舅救救我……救救小汤勺……”
崔稹：“噗……”小汤勺指望的那人却叫他失望了：“话都说不明白，还指望我救你，受着吧！”
“你看看我没说错吧，他们瞧着倒更像一家人，我们啊，还是回去吧。”不远处传来崔莹娘久违的取笑声，陆之道听见立刻收敛下来：“长姐！陛……姐夫，你们怎么也来了？”
“长姐。”崔稹也这才留意他们。
“是你怀里的臭小子囔囔着要来，我可忙着呢！”卫翥清咳了一声，扭头转向了河里的游船。
“别听他瞎说，死鸭子嘴硬，”崔莹娘毫不留情揭穿，“也不知是谁，年前就一直在生儿面前念叨，上元节去巡州过吧？生儿，你告诉舅舅和师父，是谁想来的？”
“咳咳！”
小汤勺很有眼力见，灵机一动拉着陆之道的耳朵就往桥上指：“师父父，我们去那边好不好？好多卖糖人的！还有会喷|火的呢！”
“好嘞！那你可坐稳了……哎哎崔稹你干什么快放小汤勺下来！”
“坐我肩上看得更远些……”
几人笑闹着，终于在阑珊灯火中逐渐远去。
卫翥见他们走远了，也一把搂住莹娘的腰：“娘子，好容易只剩我们二人，不如去游船上看看？”
“可生儿还在前头……”
“知道了知道了，有他舅舅在还能丢了不成？我们快去快回……快去快回……”
……
与街上河道里喧天的人声不同，州桥不远处一座望火楼顶上，此时鸦雀无声。四道身影隐在灯火照不进的暗夜里，也不知都在想些什么。
“范无救，你踩到我洁净无双的鞋面了。”
“哦，对不住。”挪开。
“给我舔干净。”
“你再想想这话该怎么说。”
“舔干净，立刻舔……呃！呃……”
话音未落，不大的楼阁上便响起一阵厮打声。围栏前心情正好的熙尧叫身后两鬼搅得异常烦躁：“干什么干什么！要打出去打！塌了就有好戏看了！”
“能看戏……就别插嘴……”
“嘿你们两个死鬼翅膀硬了啊，还敢跟本座顶嘴！吃我……”
熙尧碗都掏出来了，抬手却被一直沉默不语的崔珏制住：“那和尚来了。”
“什么！在哪儿！哪儿？”仿佛中了咒似的，熙尧瞬间换了身行头，转身趴在栏杆上四处张望。
“往下看。”崔珏提醒。
熙尧顺着楼身低头，果然在一家卖沙皮果子的摊前看见一颗锃亮的光头。正是被阿秋和魏留徊强行拉出来拎包的十方。
“十方！十方！我在这里啊十方！”熙尧毫无征兆的呼喊叫崔珏下意识蹙眉，只是下一刻，他连蹙眉的精力都没有，平日冷肃的一张脸骤然皲裂，挂上了几丝显而易见的慌乱！
原是与闻声仰起头来的阿秋对了个正着！
“崔府君！你怎么也来了！”阿秋一眼看见楼上男人的身影，眼神霎时一亮：“你等等，站在那儿不要动，等我来找你！”手里最爱的沙皮果子也不要了，提着裙摆转头往望火楼里头冲去！
崔珏如何会叫她如愿？他原打算今日悄悄来悄悄走的，都赖熙尧这一嗓子，让他不得不提早离开：“我想起来司里还有事，先走一步！”说完也不等熙尧几鬼的反应，一闪身即刻消失在原地。
不过，不论是熙尧还是谢范二鬼，本就顾不上崔珏是走还是留了。
上元狂欢可不止有一晚，何人在笑，何人在逃，现在说来还为时尚早。烟花易冷，有何话不若看完灯回来再说？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番外
，还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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