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年代之食全食美》云央央

74、莲房鱼包

　　秋锦记一向10：40营业，但陈意也习惯早上七点半起床，换了运动衣跑了半个小时冲冲澡，陈意打算问问两个孩子情况。
　　前两天把陈小爷爷家的两个孩子送去学校。
　　没有占便宜的亲戚，从陈小爷爷到陈家伯娘都不愿意陈意拿，这么好的孩子，她们没脸占便宜。陈二伯娘抹眼泪，最近奶茶店生意还行，工作也不累，家里都有了安排，就算紧吧，以后也能供得起孩子吃喝，既然能供得起，她们更不能再麻烦陈意。
　　陈二伯娘牵着孩子抹眼泪，“小意，伯娘打心眼里谢谢你们，伯娘知道你是想照顾咱妈家，但这钱，咱家说什么也不能拿。”
　　“我跟着陈大爷爷学的手艺，没有大爷就没有我，你们是大爷的亲戚，就是我小意的长辈，她们三个更是叫我一声姨，这回学费我怎么能不交！”
　　自从遇到了两个陈家爷爷，陈意就管大陆的叫陈大爷爷，这边的叫陈小爷爷，话里话外牵着感情。第一回是试探，毕竟离了这么久，当初分开的时候闹的不好看。
　　那时候分家的不多，都求家庭和睦，人丁兴旺，陈小爷爷走的时候，陈家落了个大没脸，结果弟弟说走还是走了，再没联系。
　　陈意最初怕这么多年陈小爷爷怕不愿认亲，哪知道她试着说了两次，这边除了掉眼泪，没一点排斥，打断骨头连着筋，都是亲兄弟，怎么能真不惦记。
　　陈二伯娘摸了眼泪，把钱往陈意口袋塞，“大爹交你的手艺，那是大爹愿意，咱们一家受了多少好处，里里外外帮的忙，伯娘哪个都不能忘，伯娘真是打心里谢谢你。”
　　“但伯娘有工作了，你二伯也不做那累死的活，每月还有工资，最难弄的户籍你都替伯娘们安排好了，咱孩子还小，上普通小学就行，那钱不贵，伯娘能出的起那个学费。”
　　“伯娘，小爷爷年纪大了，我这边也有余力，只是这一次，真的..”陈意说的也是心里话，六百块钱两个人一学期，对陈意来说算不得什么困难事，但对陈小爷爷一家，如今有了固定工作，但工资还没发，一家老小还要吃穿喝，万一有个小灾小病，不如她先缴了这笔钱，陈小爷爷家业能周转开。
　　但不等她说完，陈大伯娘也开口，“小意，这钱咱家不能收。伯娘知道你当伯娘家是自家人，但伯娘也明白个理，人不能贪得无厌，你先别说，伯娘知道你愿意，但咱们这一家，再辛苦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还能供两个孩子上学，伯娘拼的起。”
　　“人穷不怕，最怕的是没了气性，你帮衬伯娘家一次，两次，哪怕伯娘能干的动，以后怕也没了那股子气性，这些孩子伯娘也怕他们没了这气性啊！可人要不拼，哪怕读了书，那日子才是真过不下去了。”
　　陈大伯点点头，摸着两个孩子的头笑了，“小意，你是个好孩子，可你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我听了星仔回来说的，你这一天天不停点的跑，他们都看的间，也是辛辛苦苦赚的血汗钱，伯父家不能用！”
　　救人难救骨，陈意不再坚持，哪怕穷也有气性，这才是真正的陈家人。
　　“那行，以后有什么大事儿，你们也别撑着，还是那句话，孩子们叫我一声姨。”
　　“好！小意，星儿和我说了，他说他不想去奶茶店做，你说这孩子，有个稳定工作不比以前风里来雨里去的强。就这你还惯着他，给他安排到刘导演哪儿实习了？”
　　陈意看了眼日程表，刘导就是刘向南那儿，“这又不是什么麻烦事儿，主要是星驰他自己能力高，不然就算认识人也没得用。也就赶巧了，前天吃饭无意间提了一嘴，人家正好缺人，就让星驰去试了试，没想到一次就过了。还是自己能力强，人家愿意带着他学学练练。”
　　“你呀，心地好…”

　　那天说完到今天，两个孩子上学了几天，她顺便问问情况，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说了两三分就不在多说，陈意挂了电话，又拨了个号，
　　“秦哥，昨天说的宿舍那边整理好了么？还有接人的车，人今天下午就到，对4点到车站，嗯，对，5个人，行行行，辛苦了辛苦。”
　　确认好住宿和交通，陈意又看了看就今天的预定和安排，食材有些昨天晚上已经送到处理好，有些今早上到，到时候专门有人检查下活性。

　　这些她不用操心，只是石斑鱼系列菜色已经推了快一周，店里半个月一个月的一次新菜，毕竟是新店，没那些老牌子有底蕴，前期她要多用些心思，过了这半年打出去名头和评价，以后这几天也要考察准备新系列了。

　　也别觉得她提前这么就准备，一道菜推出去前，要先试好几道评评数，再者要把厨师给练会了，上次的石斑鱼技巧不难主要是耐性和精细，这个要靠手熟。
　　现在除了陈意，能做八分味道的也就是那个老厨师了，姓赵，名三食，她们一半叫人家赵师傅，现在点东星斑的，陈意基本上都交给赵师傅，也忙的过来。

　　现在差不多九点半，店面没开，但陈意和王阳两个都已经到了，两人在路上买了几个蟹黄包带回来，进门分开进两屋，一个办公室看账本和搞计划，另一个区去后厨看原料，顺便看看大厅里的花有要换的没。
　　后厨里东西码的整整齐齐，瓜果蔬菜，鸡鸭牛羊，蛤螺贝在海鲜区，她敲了敲氧气箱，吓得缸里的鱼四处游。

　　做什么呢？陈意看着活蹦乱跳的鱼有些头疼，还没想出个主义，王阳一声：
　　“小意，今天这包子真不错，明天还一块去吃不？”
　　鱼，包，鱼，包，她知道了，莲房鱼包！
　　“哈哈哈，行，明天就去吃，你给张婶子打个电话，问问市场上还有没有新鲜莲蓬，有的话拿来几个！”
　　“行啊，马上打，就喜欢你问有没有，这次做什么新菜？”

　　“巧了，有，那边不少，给你拿了十只，十分钟送到，问你还要什么不？顺带着一起送。”
　　“两条鲜鳜鱼！”
　　“好嘞！”

　　莲房鱼包是道官家菜，陈意记得以前故意跑到看书的爷爷身后闹，结果无意间看到书里的一首诗，锦瓣金蓑织几重，问鱼何事得相容涌身既入莲房去，好度华池独化龙。
　　“咿？爷爷，这道菜上面还有题诗！欸，还是官菜！”
　　当时陈意爷爷把书合起来，带着陈意往外走，边走边说，
　　“这可是一道名菜，叫莲房鱼包，当初……记录上不全…还好我年轻时候吃过一个一次，那时候是爷爷的爸爸带爷爷出去，才有幸吃过一次，你祖父还向大师傅讨教了手法，之后当着爷爷的面做过几次，幸而没让这道菜失传。”
　　“好友？那我见过这个师傅吗”
　　“没有，但你妈妈见过，不过也是几十年前了。”
　　“为什么说失传？我是爷爷的传人，大师傅没有传人么？”
　　“没有，他没有爷爷幸运。那时候啊，79年还是80年，爷爷记不清了，晚上有一阵街上乱，他早些年被人打断了一条腿，平时回家的就慢。那一天好像有大雨，他回的更慢了，结果，就遇上了几个年轻人打架，他是个热心人，立马上去劝架，谁知道被毛头小子给打伤了手，没过几天头疼发烧，就没了。”
　　“啊？”
　　“后来爷爷才知道，是破伤风，感染了！像咱们这行业，常年接触刀把子，小伤小口也没人在意。那个大师傅就这么着了道，当时爷爷记得他还来我们家找你外祖聊天，说了几次胳膊疼不舒服，你外祖让他去看看。他没去。瘸了腿的人，生活难，疼也不敢花钱，以为是小事，没几天人就走了。”
　　“你可不能像那个师傅一样，咱家就你一个独苗苗，平时摸到要小心再小心，知道了么？”
　　“知道啦，知道啦爷爷，你每次讲故事都说这个，不过大师傅好可惜。”
　　“小小年纪还知道可惜了，确实可惜，那个师傅的手艺，可是连爷爷都教的。”
　　“这么厉害，那个大师傅也是大家吗？”
　　“他啊，是和他爹一起闯出来的，最出名的时候，他们被人称做官家杨。”
　　“这么厉害！那爷爷，我想吃莲房鱼包！”
　　“行，回去就给你做。”

　　新鲜的莲蓬两个，一斤左右的鳜鱼一条，带猪肉的猪皮小张，葱切丝，姜榨汁，糖醋两碟，蛋清一份。
　　陈意拿起透着清新水香味的莲蓬，轻轻冲洗面上的不大的脏污，右手握刀顺着表皮轻轻一划，一挑，像是初春的幼苗，嫩嫩的黄绿色莲子慢慢澄了一碗，映着釉白的碗，清澄的温水，诱人的很。
　　顺手把莲蓬放在加了碱的凉水里，陈意把剥莲子皮的活交给了旁边目不转睛，蠢蠢欲动的王阳，
　　“等会儿切成莲子茸就行，切完把莲蓬冲一下放在蒸笼里就行。”
　　“没问题！”
　　换了一把微微有弧的弯刀，刀背一点，逆着鱼鳞方向用力，晶莹的鱼鳞飞起，溅在水池壁上，转眼又掉下，落在角落里成了小小的鱼鳞坟。
　　第二刀，沿着鱼骨，去骨留最嫩的鱼肉，两片精选的鳜鱼片像是好看的樱花果冻色，看的王阳只想吃刺身。
　　“这猪肉是干嘛的？”
　　鱼肉鲜嫩，但少了饱和脂肪，单靠一口鲜吃个前调，回味就有些无力，而猪肉肉皮处饱含脂肪，不取肉，只将鱼肉在猪皮上切成鱼泥，沾了点荤腥，肉鲜而不腻。

　　料酒姜汁蛋清，搅匀洒在剁碎的鱼蓉上，陈意甩了甩胳膊，朝着一个方向使劲搅动，直到胳膊酸胀才终于等鱼茸粘糯出了细小的气泡，才加上王阳搅了许久的莲子茸一起搅拌融合，等颜色变成了带着嫩绿的茸团，才能逐一填入莲房孔中，掩于莲中，这便是小鱼包了。

　　剩下的便是清蒸去肉腥入莲香了，莲蓬入荷叶盘，再盖上连个精巧的莲叶清蒸，不过几分钟，莲蓬的清香便充斥了厨房，清新的像雨后细嗅草地。

　　这也太好闻了，迫不及待的王阳趁热挑出，尝了口小小的鱼包，一口，清香炸开，细嚼，鱼鲜，在品，口齿留香，

　　王阳哀嚎一声，没了你以后我还怎么吃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