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同僚都是白莲花[重生]》探汤

40、40

　　赫冬生定定看着谢殷，眼神里仿佛有什么在涌动，但他的唇颤了颤，什么也没说出来。

　　谢殷也察觉到这过分强烈的视线，若是他和赫冬生独自在一块儿，他说不定会跟赫冬生和盘托出。虽然这件事听上去离奇，但他能举出很多让赫冬生相信他的例子。

　　但是如今有褚衍顾凛窦翊清和刘知府等人在，谢殷就半点也不敢表现出来了。

　　他急着转移话题，想赶紧略过那个“同名同姓”的话题，突然想起来，连忙问赫冬生，“你说这谣言不是你杜撰的，那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赫冬生看着眼前这个少年，明明对方板着脸故作姿态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模样质问，但是赫冬生和片刻之前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

　　他忽然觉得心脏一酸，仿佛有什么要从眼睛里涌出来，连忙垂下眼睫遮挡住他的情绪。

　　他的声音有一点嘶哑，“一封旧信上看来的。”

　　谢殷本是转移话题随口一问，他以为赫冬生回回答出个人名，或者还像之前那样拽拽地说他也是随便听来的。那谢殷就准备借坡下驴随便“斥责”他几句，把这件事揭过好了，反正就算是赫冬生传的谣言，也没有造成任何后果。

　　但是他没想到赫冬生居然真的回答了，谢殷自己都愣了。

　　刘知府连忙道：“什么旧信？”

　　赫冬生道：“一封绘制着‘天下至宝’的旧信。”

　　所有人都愣住了。刘知府也不知道是急的还是激动的，手都颤了，“在哪里？还不快拿来？”

　　赫冬生瞥他一眼，忽然微微背过身去，然后伸手从怀里掏信。

　　他再转回身来，手上真的拿了一封信。

　　刘知府想要捧过来，赫冬生却没有松手。而谢殷一伸手，他就将信放到了他手中。

　　谢殷惊奇地摩挲着这封信，封皮已经泛黄发旧了，好像被水泡过，又沾了些污渍。

　　信封是空白的，摸上去很脆。谢殷小心得不能再小心，打开封口，取出里面的信纸。

　　然而，信纸上几乎没有任何字迹。只有一些线条。

　　当谢殷将整张信展开时，众人惊奇地发现，这是一幅地图，一封用非常简单的线条大致标明了山脊、河流、房屋的地图。

　　如果说刘知府还要反应半天，那么谢殷一眼就认出来，这竟然是谢宅的图。

　　宅子大都类似，可是背后的山丘、山谷，与河流的趋势走向都绘制得清清楚楚。

　　这些线条都极为简陋，一点多余的赘述都没有。而在整幅图的右上角，有这封“信”的唯一几个字：谢宅西北角。

　　信纸只有一张，也没有什么夹层机关，一眼就看清楚了。可是这一张看上去是“藏宝图”的东西却更让人云里雾里。

　　谢殷不解，刘知府也迷惑。

　　刘知府忍不住问赫冬生：“若这真是一份藏宝图，你又何故要大肆宣传？何况……何况这看起来简直儿戏！”

　　赫冬生看着他冷冷道，“您当儿戏，旁人可未曾当儿戏。”

　　“谁？”谢殷忍不住出声问道。

　　赫冬生的视线转过来，脸色忽然柔和了一些，连语气也没那么冷嘲热讽了。他垂眸，看着被谢殷拿在手中的图纸，低声道：“若是把财宝暴露在所有人眼前，它反而是安全的。”

　　“火不是我纵的。”

　　谢殷正欲抬头看他，赫冬生忽然把手指伸了过来，在地图上比划。

　　他指的正是谢宅挨着甜点铺，被纵火的一片。

　　刚刚谢殷还没有注意，现在突然将地图右上角那行字与赫冬生所指的位置联系在一起，不由得心神一凛。

　　若真在西北角……那两个月起两次火……

　　赫冬生肯定了他的猜想，“这儿，”他指着一小块院子的地方，“这里被挖过。”

　　谢殷猛地抬头看他。

　　赫冬生道：“但是他们没找到。”

　　刘知府惊得胡子都在颤了，他想不到竟然有人敢动官府名下的宅子在官府眼皮子底下找藏宝地，若真被这些宵小匪类挖出宝，那他这知府府衙的门脸还能往哪儿搁！

　　赫冬生又道：“可西北处只有这一小片有院子，其他都是房屋。”

　　“所以他们纵火，想先烧毁房屋，再继续掘宝？”谢殷问道。

　　赫冬生看着他，点点头。

　　刘知府抖着声音唤来衙役，“快来人，去看看谢宅起火处的地面是否有挖掘过的痕迹！”

　　衙役连忙领命。赫冬生幽幽道：“就在小花园中那棵桃树下，有人挖过又填埋了回去。虽然被火烧过，但仔细看应该还能看出新土的痕迹。”

　　衙役大步离开。

　　赫冬生回神，就见谢殷瞪着一双溜溜圆的眼睛震惊的看着他，好像在问他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清楚一样。

　　赫冬生心中有些自责，他应该在第一眼看见这双眼睛的时候就认出来谢殷。可是赫冬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猪油蒙了心，或者是……谢殷“死”后，他无法提起对任何与他无关的事情的注意力了。

　　但是眼前这双和从前一模一样的眼睛，让赫冬生那份痛苦和悔恨在慢慢抹平。

　　于是他也像从前一样，了然于对方想问什么，他自己乖巧地回答：“因为……我曾经去过好几次谢宅。”

　　赫冬生垂眸，带着一点从未有过的轻松的调侃意味，“翻墙进去的。”

　　那双圆溜溜的葡萄仁似的眼睛里的神情果然一下子便了，从询问他为什么要去谢宅而变成了毫不留情的质问他为什么要翻墙。

　　赫冬生嘴角忍不住露出一点笑意。

　　但他忽然感觉某一处有冰冷的寒意朝他而来，赫冬生下意识抬头，正对上那双冷冷的眼睛。

　　这个人英俊矜贵，身上带着即使赫冬生从小长在宛陵没见过太多世面也下意识能感觉到的贵气。若……若谢殷是侯爷，是大理寺少卿。那么这个人的身份应该只能更尊贵。

　　在褚衍充斥着寒意的注视中，赫冬生竟然有些无法动弹。

　　但不过转瞬而言，褚衍移开了视线，看向谢殷。

　　赫冬生发现，他看向谢殷时的眼神和刚刚看向自己时的完全不一样。原来一双那么冷的眼睛也会有柔和的时候。

　　而谢殷对身后的注视无知无觉，他还在闷头研究那张怎么看也看不出花来的地图。兴致勃勃地似乎想要光凭看看出个宝藏来。

　　赫冬生放在地图上的手指有些发颤，可他还是缓了好一会儿，才收回手指。

　　看了很久很久，谢殷仿佛终于看出些什么，整个人莫名透出一种兴奋。

　　他看向赫冬生，下意识想跟他说什么，但是又突然紧紧抿住了唇。谢殷回过头去，兴高采烈地跟褚衍说道：“咱们再去看看谢府吧！”

　　褚衍垂眸，注视着那双圆溜溜的葡萄仁似的眼睛里有什么大发现似的兴奋，仿佛心脏某处也软了一块下来，“嗯。”他点点头。

　　谢殷已经等不及要去验证他的想法了，拿着图纸拔腿就往外面走。

　　赫冬生下意识就要转身追上他，却被一道冷冷的声音定在原地。

　　“翊清。”褚衍忽然冷冷道，窦翊清和他对视一眼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大步往外走去去追谢殷。

　　而赫冬生被人高马大的窦翊清一挡落在了后面。

　　他十分聪明，至少比谢殷要聪明。他没有试图再追上去，而是转过身，看着这位他连身份都不敢猜的京城贵人。

　　“大人，您……”

　　褚衍冷冷看着他，其实赫冬生并没有什么做错了的地方，但是褚衍莫名不太喜欢他和谢殷在一块儿……

　　或许不应该这么苛刻，但至少不要靠得那么近。

　　不过现在留下赫冬生并不是为了这一点，而是有更要紧的问题要问他。

　　褚衍冷冷瞥了一眼也在堂中磨叽的刘知府，刘知府没有第一时间接收到昭王殿下的讯息愣了一下，被眼神冷了一会儿后才恍然大悟反应过来，连忙忙不迭退到了堂外，还一步三回头朝回看，最后只能跟在窦翊清身后。

　　堂中只剩下褚衍、赫冬生和顾凛，再无外人。

　　赫冬生攥紧了手，对方身上的冷意让他十分紧张，而且他不知道对方想问自己什么。难道是……赫冬生的心中第一时间冒出了谢殷，随即他渗出一层冷汗。

　　若是那样，他绝不可能承认……

　　“那日，”褚衍的开口打断了赫冬生的思绪，他连忙回神专注地听着褚衍的话。

　　褚衍顿了一下，仿佛这个问题沉重得让他有些难以开口。

　　不过几息之后，赫冬生还是听到了后半句话。

　　“那日爬山秋游，共有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