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攻说他不行了》馒头不是馍

45、云是云，水是水

　　时景用力甩开欧阳抓着他的手，后退一步，声音里藏着前所未有的冷。

　　“欧阳，不论我们之前怎么样，发生过什么，从现在开始，所有都成了过去。我请你去结婚，请你永远不要再抽风一样出现在我的生活里，我也请你转告你的家人，不管你发生什么，是出家还是出殡，都请不要再来打搅我。”

　　“从现在开始，你我就是陌生人。你走你的路，我走我的路，你我本就是两条永远不可能平行的直线，短暂的相交是宿命里的错误，当相交过后，就请各自回到各自的生活，互不打扰，各生欢喜。”

　　时景仰头看着天花板，心如刀绞的感觉让他几近窒息，但是他必须将这些话说出来，唯有将所有的路都堵死，他才能一腔孤勇地去开始新的生活。

　　“时景，你听我解释！”欧阳急的一拳捶在墙上。

　　伴随着一声‘咚’的闷响，欧阳紧捏着手靠墙倒下，不过三五秒的功夫，他的脸色就完全白了，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渗了出来，他气急败坏地问，“时景，你能冷静下来，听我解释一句吗！”

　　因为疼痛感太强烈，欧阳说话的声音颤.抖得走了调。

　　时景轻蔑地转过身，看着欧阳那狼狈的样子，他眸中的慌乱与紧张一闪而过，很快就被极好地掩饰下去，他撇开行李箱，走到欧阳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蹲在地上的欧阳，声音中满是戏谑。

　　“恭喜欧大明星演技再进一步，差点就连我都骗过了。”

　　“欧阳，你以为你这拙劣的演技配合老掉牙的苦肉计能够将我骗过去吗？我不是小孩子了，你也不是，请你成熟一点！”

　　“最后一句，请你不要再打搅我，我嫌你……脏！”

　　时景强扭过头，拎起箱子大步离开，他不敢再看欧阳一眼，因为他看到欧阳那已经微微肿起的手背就会心疼，可现在这种情况，他已经没有再心疼欧阳的资格了。

　　从此之后，云是云，水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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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随剧组从象山转战横店后，时景将所有的精力全都放在剧本的揣摩以及小说的创作上，唯一的休闲方式就是同时妈妈聊一聊近况，谈一谈时爸爸的病情，不过聊得也不多。

　　时景从电话里听出，时妈妈的状态越来越不好了，只是不论他怎么问，时妈妈都不会同他说真话，这让他打定主意，再过上一个半月，等《大道之上》的戏份全都拍完，他立马返回宁海市。

　　宁海市，人民医院。

　　时妈妈看着每况愈下的时爸爸，眼泪早已流干的她紧紧抓着时爸爸干瘦如柴的手，带着哭腔道：“老时，你快点醒来吧！小景已经成年了，他的路得他自己走，你又何苦和他置气呢？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让我可怎么活？”

　　回应时妈妈的，是检测仪器里发出的‘滴滴’声。

　　时妈妈无奈地低下头，关于这一切，她已经不再恐慌，渐渐变得习以为常。

　　时光飞逝，眨眼已是深秋。

　　《大道之上》迎来了最后几场高.潮戏，时景与李蜜都演的格外卖力，如果外人不知道这两位的真实身份是情侣的话，估计会将这两位在演戏时所表现出来的不共戴天代入到真人身上。

　　王茯苓每天都盯着摄像机，她看着演技渐入佳境的时景，心中满是感慨。

　　是她将时景这个演艺圈的纯萌新挖掘出来的，并且在极短的时间内将时景的演技锤炼成一块宝。

　　时景在剧组的每一天都会进步，刚进组的时候，他的每个镜头都会NG好多次，可到了现在，时景已经达到了‘大多数镜头一条过，少数镜头两条过，大难特难的镜头三条过’的水准，一部戏外加几个龙套角色的成长，让时景具有了力挑主角戏份的能力。

　　王茯苓看着机器显示屏上的画面，只觉得每一帧都是赏心悦目的精品，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确定没有一丁点儿瑕疵才会翻过去，嘴角一直都噙着笑意。

　　可是有那么一瞬间，王茯苓脸上的笑意陡然境凝滞住了。她翻出刚刚看过的视频来，盯着男女主的感情戏，准确地说，是盯着男女主对视的眼睛，心突然‘咯噔’一声。

　　等一场戏拍完，王茯苓让生活助理买来红豆奶，分给所有的工作人员和演员。她手捧着一纸桶红豆奶走到正在对戏的时景与李蜜面前，笑着说，“先别忙着对戏了，你们俩的戏感都很好，对着镜头的表现力与张力也足够，每天都让人眼前一亮，保持现在这个状态拍下去就好。”

　　李蜜笑着接应，“哪有您这样的导演，别的导演都是希望演员演得好一点，再好一点，就您和我们说够了。难道您就不怕我和时景把这部戏演砸了？”看似在笑，实则她的笑意并未触达眼底。

　　王茯苓吸一口红豆奶入腹，耸了耸肩，“你们俩保持现在的状态拍刚刚好，如果状态再好一些，我怕到时候我强迫症犯了，非得让你们俩把前面的戏份重拍一遍。虽然前面拍的还行，放在影视剧圈子里，质量已经算是上乘中的上乘，但是和你们这几天发挥出来的成绩相比……完全没有可比性。不仅如此，因为你们俩拍戏的时候，气场一直都在节节攀升，所以很容易影响到其它演员的发挥，也就是圈内人常说的‘压戏’。”

　　时景入圈半年，听起这些专业术语来已经不费力了，他放下剧本，吸了吸鼻子，故意卖乖，“哎，听王导这些话，我还真有些心疼同组的演员。被一个演员压戏已经是不幸了，结果他们需要面对我们俩的双重压戏，能够坚持下来不容易啊……”

　　李蜜与王茯苓异口同声地嫌弃道：“不要脸。”

　　时景用塑料管戳开红豆奶的塑封，递给李蜜后，他才给自己开了一杯，抱着红豆奶，看着远处发呆。

　　王茯苓见李蜜与时景相处得这么轻松随便，心里的怀疑打消不少，又回到了导演的位子上。

　　坐在椅子上的时景抬头，站在一旁的李蜜也默契地低下头，四目相对，目光里满是心照不宣地探究，却又谁都没有开口。

　　时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李蜜懂，可是她知道，现在的她没有立场再劝时景。

　　而李蜜为什么会变成现如今这样，时景不懂，但是他也没问，毕竟李蜜于他，只是一个朋友，属于外人的朋友。

　　临别的前一天，剧组在影视城附近一个保密性很好的私房菜馆里举行了庆功宴，这次没有外人的搅局，众人都放得很开，推杯换盏，觥筹交错，所有人都醉了。

　　横店下了一场急雨，气温陡然转凉。

　　时景挂念着家里的情况，买了第二天一大早的飞机票，天还没亮就爬了起来，将早先准备好的辞行信连同感谢信一并给王茯苓发了过去，推着行李箱悄悄出门。

　　夜色朦胧，酒店走廊里的灯光都调到了最暗。

　　时景推着行李箱走了几步，看着斜靠在墙上的身影，脚步停下。

　　李蜜放下叼在嘴里的烟，眯着眼问时景，“不打声招呼就走？”

　　时景苦笑着回答，“家里有点急事，来不及打招呼了。我原本还想着上飞机前给你发短信说这件事呢，没想到被你撞到了。你怎么醒这么早？赶紧回去睡觉吧！”

　　李蜜将烟丢在地上，用脚踩着抿熄火星，冲时景张开双臂，笑得明艳如曼陀罗，“大概是知道我的心上人要走了，心电感应把我唤醒了吧！来，抱一个！”

　　见时景没有动作，李蜜撇撇嘴，道：“怎么，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连抱一个都不可以吗？悄悄告诉你，我后天的飞机，宁海飞瑞典，等你再见到我的时候，说不定就是多少年后了。来，给我一个朋友之间送别的拥抱。”

　　时景抿紧唇，犹豫了许久，缓缓点头，正面抱住李蜜，轻轻拍打着李蜜的肩膀，“到了瑞典之后，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不管过多久，我们都是好朋友。”

　　时景松开胳膊，李蜜却没有松开，她的一双手臂紧紧环着时景的腰身，迷醉的眼神里满是眷恋。

　　“蜜姐，放开了，不然你未来的男朋友会不高兴的。”时景一边劝，一边推开李蜜的胳膊。

　　李蜜深吸了一口时景身上的气味，心满意足地放开，抹了一把脸，点头道：“你说的对，是该放开了。祝一路顺风！”

　　说完这番话后，李蜜就洒脱地转身离开了。

　　时景盯着李蜜的背影看了许久，终归是没能读懂李蜜的坚持与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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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海市，荒山古刹里。

　　小和尚悟心看着眼窝深陷的欧阳，从僧袍里掏出一块还冒着热气的烤地瓜来，放到欧阳面前，劝道：“师弟，你尝尝我给你买的地瓜，味道可好了，比上次赶庙会时师父给我买的糖人都甜。师父说吃了地瓜会长胖，我就把地瓜给你留下了，你这几个月瘦的太厉害了，都不如以前好看了……”

　　欧阳笑了笑，将地瓜塞回小和尚悟心的手中，“小师兄，这地瓜还是你自己留着吃吧，我不饿。”

　　老和尚走了进来，往大佛前的香炉里上了三炷香，突然同欧阳说，“悟景，你还俗吧。六根未净的人不适合待在空门中，如果你真的想要入空门，那就把凡俗中的牵挂羁绊全都了去再上山来。”

　　欧阳慌乱地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抄的经文，上面重复的仅有两个字——时景。

　　老和尚伸出手指，点在欧阳的胸膛上，打了一个圈，缓缓道：“悟景，你的心已经完全乱了，理明白，看清楚，知道你真正想要的东西是什么后，佛祖才会住进你的心中。”